歷經一年調查

    張榮坤百億資產清盤全解密

    縱然深陷囹圄，按市場原則和法治精神對待其資產仍是時代演進的方向

　　上海報道 本報記者 張鳳安

　　張榮坤將于2008年1月中旬在吉林省松原市中級人民法院一審宣判。在宣判前，張還有很多謎待解。這些謎團與一系列的數字有關。

　　一是他3083萬元的行賄中，仍有將近400萬的數額待解;二是至少5000萬元以上的慈善捐款，與福禧投資在上海擴張是否存在關系。

　　但市場更為關心的是，在張榮坤超過100多億的資產清盤中，是如何處置，資產又流向何方。本報記者歷經一年，還原了這個資產清盤過程。

　　38億社保清欠

　　記者從權威渠道獲悉，2006年12月，張榮坤妻子張櫻收到了吉林省檢察院轉交給她的張榮坤親筆簽名的授權委托書，授權其償還上海市年金發展中心的社保資金。彼時，也是張櫻被警方帶走將近半年后第一次現身。自此，她全權承擔了包括社保資金、10億元短期融資券等100多億的資產處置工作。

　　隨后，上海金融辦、上海市勞動和社會保障局的代表與張櫻在上海市慶余別墅商量上海社保資金的清償問題(這也證實了在福禧資產清盤中，上海金融辦的牽頭角色)。隨后張櫻與上海市勞動和社會保障局局長蔣卓慶簽署了備忘錄。

　　備忘錄確認了債務總額和清還方式，確認年金中心債務總額是38億元，這包括了34.5億的本金，2.5億元的約定回報，另外還增加了一項名為其他暫估費用1億元。三方約定，這一億元多退少補。

　　清還方式主要是以股抵債、以資抵債，照優先償還年金中心債務的原則進行，多余部分再用于兌付短期融資券。

　　這其中，最關鍵的當屬資產價格確定。對于股份和資產價格的確定，三方也約定以資產評估進行。

　　2006年12月25日，在同樣的地方，同樣的三方代表參加，確定資產評估價格。其中，上海路橋發展股份有限公司99.35%的股權作價28.22億元——2002年3月，張榮坤在上海市政府一號貴賓廳簽署的股權協議顯示，這項資產當年的價值就高達32億元。尚不清楚為何四年后這條通向浙江的交通要道為何評估時縮水將近4個億。

　　此外上海嘉金高速公路發展有限公司100%的股權作價6.01億元，蘇州市百家巷8號地塊作價2.1億元。

　　上述項目作價合計36.33億元，還不足以償還對社保38億元債務總額。于是位于浦東張揚路25號的福禧大廈成為償還社保資金的關鍵資產。在2006年12月25日的會議上，福禧大廈的評估價格是3.97億元。

　　首先是評估價為2.1億元的蘇州市百家巷8號地塊最后以1.68億元變現抵債。然后福禧大廈也從3.97億評估最后被確定為3.176億元變現抵債。上述兩項資產允許通過公開運作方式變現。

　　令人好奇的是，張櫻既沒有登廣告尋找，也沒有從上海產權交易所渠道進行資產變現，最終采取了非常原始的方式進行——本報多方了解獲悉，從2006年12月25日到1月17日之間，福禧所有留守員工，開始到處打電話進行項目推介。

　　但到了2007年1月15日，情況有了變化，此時距離2007年上海兩會不到10天。在當天舉行的三方會議(同上文)上，簽署了房產抵債補充協議，若年金中心未能在2007年1月20日前收到不低于2.779億元房產變現資金，則該房產就以2.779億的價格轉讓給年金中心，低償相應債務。

　　兩天后，事情才有了轉機。上市公司中華企業股份有限公司與福禧達成了協議，最后以3.2億元作價轉讓，前提是現金支付。這雖然比20天前評估的3.97億元低了7700萬，但也比2.779億多出了4210萬。

　　2007年1月18日，中華企業將3.2億元房款劃至福禧帳戶。其中2.8億元歸還年金中心委托貸款，另外4000萬作為售房款暫存。

　　按照規定，在這項福禧大廈的房產變現過程中，應當交納1025萬元營業稅，10.25萬城市建設維護稅，教育附加費30.75萬元，河道管理費10.25萬元，印花稅16萬元。另外還包括土地增值稅54，257，375.00元，各種稅費合計65，179，875.00元。

　　4000萬元售房款又從福禧帳戶上劃入國庫，但尚余土地增值稅25，179，875.00元未交納，福禧投資于是向浦東新區地方稅務局申請緩交。

　　正所謂舊債未了，又添新債。

　　2007年1月28日，2007年上海兩會如期召開。時任上海市委代理書記、上海市市長韓正宣布，違規社保資金全部收回。

　　10億短期融資券

　　剛剛償還了社保資金，張櫻又馬不停蹄接手10億元短期融資券的兌付。還是三方共識，這次是在工商銀行上海市分行進行的。除了張櫻之外，上海金融辦的潘衛東和工行上海分行的顧國明等簽署了備忘錄。

　　在這個備忘錄中，聚焦的是一個重要時間節點。2007年3月7日這是福禧短期融資券兌付到期日子。作為第一只民企發行的短期融資券，事關債券市場的健康。

　　張榮坤再次簽署授權委托書。為償還短期融資券，擬定以變現蘇州蘇嘉杭高速公路有限公司及中國再保險(集團)下屬四公司的股權，同樣委托張櫻處理這些資產處置。

　　2007年2月7日，三方在同樣的地方碰頭，簽署了協議書，再次明確會談備忘錄意見。核心內容是:3月7日必須兌付短期融資券。協議書確定了目標處置資產即上述提及的資產。資產處置方式是"以股變現"。

　　此時距離3月7日還有一個月的時間，中間還包括了春節。但此后資產處置速度和效率令人稱道。

　　2007年2月10日，在上海，張櫻代表福禧投資與上海市金融服務辦公室潘衛東、中再集團張泓等，就福禧投資持有的中再集團下屬公司股權簽署股權轉讓協議等文件，合計轉讓價格46650.24萬元。這些資產主要是中國財產再保險股份有限公司11.03%的股權、中國人壽再保險股份有限公司10%的股權、中再資產管理股份有限公司9.9%的股權和中國保險報業股份有限公司15%的股權，這些資產張榮坤前后共出資4億多元，溢價6650.24萬元。這也是此番福禧投資資產處置中，為數不多的資產正溢價。

　　4天后，中再集團就將46650.24 萬元的股權轉讓款匯至工行上海分行營業部"福禧短期融資券兌付保證金專戶"。

　　但中再集團的資產只解決了10億元短期融資券將近一半的變現要求。于是盡快變現蘇嘉杭20%的股份是當務之急。2007年2月25日，在蘇州城市建設投資發展有限責任公司會議室，張櫻、蘇州城市建設投資發展有限責任公司潘勇，蘇州交通投資有限責任公司姚振康，簽署股權轉讓協議，轉讓福禧投資持有的蘇州蘇嘉杭高速公路有限公司20%股權，合計轉讓價為5.88億元，2006年度分紅0.1016億元歸福禧投資享有。

　　兩天之后，上述款項即到帳。

　　福禧債務迷局

　　第三筆重要的福禧資產處置，是8.15%上海電氣資產。2007年6月，福禧投資與上海電氣簽署股份轉讓協議，將其中的917，780，877股轉讓給上海電氣集團總公司，轉讓價是9.135億元，這個轉讓價格剛好與福禧投資旗下的一家子公司欠上海電氣的債務相同——這印證了福嬉投資投資上海電氣20%的股權，用的是上海電氣的資金。

　　福禧投資目前仍保有大約5千萬股上海電氣，按上海電氣股價計算，至少值1.5個億。從目前福禧資產處置的帳面價值來看，并不足以資抵債。

　　據知情人透露，目前福禧資產處置款有兩筆，一筆是32674838.94 元，由上海有關方面掌握;另外有265441744.40元已經被吉林省人民檢察院凍結。

　　目前福禧投資及關聯公司須承擔的主要債務及稅金約8億元，這要包括三項主要債務。一是應向上海市年金發展中心及有關機關支付合計人民幣425，547，964.95元，這是與年金中心三份補充協議約定的。

　　二是由于處置股權、資產，福禧投資應交的企業所得稅約1.65億元;三是由于出售海欣股份，上海新天財務咨詢有限公司、上海茂祥投資咨詢有限公司、上海祥恒貿易有限公司、上海高速廣告有限公司應納所得稅約為2.1億元。

　　就凍結的錢留在上海還是吉林，此前還存分歧。最新的消息說，這些資金的處理，將根據最后的判決來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