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宇

　　在建筑行業，“關系是第一生產力”是一條公認的潛規則。曾在上海某建筑公司擔任要職的王先生對《第一財經日報》表示，“沒有關系，就拿不到工程；而不靠錢財打點，就不可能形成可靠的關系。”

　　寧波某建筑公司的項目經理楊先生就把行賄看成是建筑公司獲得工程的必要手段。在他看來，這是涉及到公司員工能否生存、公司能否維系下去的問題。

　　政府方面的統計數據也表明，工程建設領域是商業賄賂犯罪的高發區。據浙江省檢察院的統計，2003年至2005年，浙江省共查辦工程建設領域案件553件，居各領域之首。

　　據王先生介紹，在建筑行業，許多工程是在有“關系”的前提下拿到的。要么是親戚關系，要么是建立在金錢基礎上的“朋友關系”。

　　實際上，王先生這里所說的，還只限于私人老板的工程，或者民用工程，比如

　　而建筑企業大多比較青睞由政府出資建設的工程，比如市政道路、樓堂館所，等等。這其中，又以樓堂館所的利潤率較高。“這類工程往往都是建筑企業爭奪的對象。而制勝的關鍵，就在于哪個公司與負責工程的關鍵人物有‘關系’。”

　　王先生透露，他之前所在的公司，在得知某地一個頗具規模的政府工程規劃確定后，公司高層前后花了將近一年的時間，煞費苦心地動用各方關系與主管工程的幾位領導搭上關系，之后開始以紅包、禮品、購物券等方式向對方行賄，另外還借考察之名出國旅游等以聯系感情。

　　一年之后，該工程終于開始公開招投標。此時，王先生所在的公司已經對招投標的各種信息了如指掌——標底金額多少、項目預計工期多長等等關鍵要素都已經由相關官員泄露給了公司。最后，公司以綜合評分第一的身份獲得該項目的總承包資格。

　　由于國家規定的“最低價中標”原則，王先生所在公司如以中標價進行管理施工，實際上利潤微薄。但這一點早在招投標前，就已被考慮到。為此，公司項目人員與有關政府人員約定，在施工過程中，可以通過更改設計方案以增加工程量，或其他方式來增加工程利潤。“只要不涉及工程的嚴重質量或安全問題，這些變更都很容易得到相關方面的認可。”

　　由于在這個工程上合作愉快，之后，王先生所在的公司連續在當地獲得幾個重點工程項目，公司在當地的業務也從零開始，在短短兩三年內成為公司重要的利潤產生地。

　　一位南方建筑公司的老板告訴記者，他此前承接的政府工程，如果管得好的話，利潤率能高達60%以上。他承接的一個機場鋼結構工程，利潤率甚至達到80%。另據記者了解，去年全國建筑行業的平均利潤率僅為2.6%，而楊先生告訴記者，實際上，政府工程利潤比民用工程高，但利潤率也大多在5%左右。如果上述建筑公司老板所述屬實，可見其中可“運作”的空間有多大。

　　也難怪龍元建設的證券事務代表張麗，面對記者的提問時也表示，公司無法保證每一個項目經理不會出現行賄的問題。她同時也對記者肯定地表示，沒有一個建筑公司敢保證公司所有的項目經理不會做這樣的事情。

　　楊先生認為，之所以行賄成為建筑行業的“行規”，與相關體制有關。據他介紹，在國外，建筑公司是以工程總承包的形式介入，從設計開始介入，每個建筑公司提出的設計方案和競標價格都不同，為了降低成本，建筑公司會從利用新技術等方面考慮成本因素，因此，國外的最低價中標原則有其合理性。這也能促進其盡可能地研究和采用新材料、新技術。

　　但國內的總承包，實際上只是工程施工的總承包，設計方案都已經確定的，更改的余地不大。在這種前提下，最低價中標只會讓施工單位以偷工減料的方式來增加利潤。或者以行賄的手段，與甲方的實權人物搞好關系，在施工過程中可以順利地通過對原設計方案的小修小改，以達到增加工程量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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