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佳

　　霍林河露天煤業2001年12月18日成立，次年就啟動了上市計劃，但2001~2005年間國內熊市漫漫，公司一切努力收效甚微。或許正是漫長的等待，考驗了各方性情，也產生了各種耐人尋味的反應。

　　該公司證券部部長程明華主要負責上市和投資者關系。自4月6日路演開始，他就風塵仆仆地輾轉于上海、深圳、北京和內蒙古四地。北京往通遼的航班并非天天有，有時為了盡快趕回霍林河，他要在北京坐十多小時的火車，凌晨3點多到通遼，因為等不及次日的大巴，還不得不當晚換乘8小時火車，以確保第二天上午出現在辦公室。

　　當《第一財經日報》記者輾轉多重機關終于見到他時，他疲憊的眼神里有些掩不住的激動。公司相關工作人員說，偌大的公司里，主要運作上市事宜的其實也就七八個人，每個人都在高負荷運轉。因為領導們都在外忙上市，中層們神經異常敏感。即使記者反反復復說明上市公司有對外界和投資者通報信息的義務，相關采訪要求還是在部門之間和一層層機構中間被推來阻去，偶爾給出的也是一些無論如何也打不通的號碼。在公司幾天的采訪中，最經常聽到的一句話是：“因為要上市……這都是出于謹慎的考慮。”負責接待媒體的公司黨群部任主任在電話里壓低聲音略帶慌亂地叮囑記者：“上市關鍵當口，上級交代，不接受任何采訪，不允許單獨跟記者接觸。”語罷匆忙掛機。

　　切身感受到上市緊張氣氛還有23歲的保安小賀，他年前剛來霍煤集團。公司規定，不允許接受記者或陌生人來訪，這些天他看起來比往常警惕許多。當記者試圖進辦公樓時，被擦肩而過的辦公室人員擋出，雖然沒被指責，但小賀還是因為自己的這次“失誤”有些窘迫，胖胖的臉微微泛紅。辦公室人員離開后，他先在位子坐了一小會，很快又不安地站起來，來來回回在大廳里兜著圈子。攔住了隨后的數個來自母公司中電霍煤集團的工作人員后，他終于停在不遠處，盡量不那么明顯卻又好奇地打量著據說是記者的這個“不速之客”。被問到上市一事時，他有些茫然和不好意思：“好像是要上市的，不很清楚，我只在門口管登記。”

　　對大多數員工來說，因為此次上市公司股份并沒有直接分給他們，網上申購的中簽率又只有2.29％。，所以一切生活照舊。“上市對我們沒什么影響，下班、買菜、騎單車10分鐘就到家。”26歲的公司行政人員小代告訴記者。

　　霍林郭勒市委宣傳部的官員對市里這家最大企業的上市也反應不大，“這件事2002年就說起了，聽疲了。”與一般先有城市再有企業不同，霍林郭勒市比霍林河露天煤礦小了近10歲。當年牧民放牧時偶然發現了裸露的煤礦，上報給中央后，于1976年正式建礦，有了第一批進駐草原的煤炭工人，隨后又陸陸續續聚居起一群為煤田服務的人們，緣煤而居、因煤而興。9年后，才成立了霍林郭勒市，面積僅585平方公里，人口只有11萬。

　　為了留住人才，2006年霍林河煤礦員工平均年薪已達4.6萬元，這對于買一套中等新房不過10萬元的草原小城居民來說，屬于非常不錯的收入。所以市里年輕人畢業了大多都進入霍煤集團和其下屬的各個公司，而城市里的其他居民幾乎也都跟煤礦有著這樣那樣的關系。

　　奇怪的是，雖然霍林河露天煤礦的發展與整個霍林郭勒市的發展休戚相關，但他們與霍林郭勒市的關系卻有些微妙。

　　最初不得采訪門徑時，記者曾求助霍林郭勒市委宣傳部門，在打過好幾個電話聯系后，接待記者的相關人士告訴記者：“他們不怎么買我們的賬。”說這話時，他神情復雜且尷尬。

　　一些早期居民對于煤礦的感情也頗有些說不清。蒙古語里，霍林代表“

美食”的意思，郭勒是“河”，這片廣袤的草原自古就是草沃水豐之地。

出租車司機李先生是最早一批支援邊疆的居民，他告訴記者：“霍林河是科爾沁和錫林郭勒兩大草原交匯處，以前是內蒙古最肥沃的一片草地，也是牧民的夏營地，牧民們都喜歡在這邊放牧。但自從發現煤田之后，人越來越多，又造了電廠，草原比以前差很多了。”

　　事實上這些年來，霍林河露天煤礦在環保上投入很大，累計植樹造林60000畝、成林45000畝，復墾4700多畝。每年還拿出一定比例的費用投入在環保方面。其生活污水處理項目——將城市的生活污水經過一級處理后提到山頂，按等高線分布進行澆灌，改善土壤，增加濕度，提高植樹成活率，還得到了國家科技一等獎。問題在于，人類可以花30年時間在僻遠的草原腹地創造現代

化工業奇跡，也給居民們帶來較之過去數以百倍的財富，但是，環境因此受到的傷害將無以修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