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普中國是第一家發布中文版企業社會責任報告的跨國IT企業，在這份報告中，惠普中國承諾要“降低產品對環境的影響”，并承諾“不斷改進產品設計，以便在產品生命周期結束后能夠更有效地回收利用”，惠普中國區總裁孫振耀也因此獲得了2006年度經濟人物評選提名。但是，《每日經濟新聞》早在去年的調查中就發現，惠普并未完全按照自己的承諾做好在中國的環境保護工作，包括循環巨龍和企業伙伴計劃，基本上是一場“環保秀”。而《每日經濟新聞》最近的調查顯示，惠普中國一直以漠視的眼光對待浙江工商局查出的不合格筆記本電腦事件，惠普賴以宣傳的循環巨龍項目其實已經名存實亡，惠普仍在生產和銷售被指帶有溴化阻燃劑和有毒重金屬鉛的有毒筆記本……而這背后，被稱為中國版Rhos的《電子信息產品污染控制管理辦法》已在今年3月1日開始實施，環境保護、循環經濟已經成為中國發展的基本國策。

 

一問孫振耀：誠信承諾在哪里？

 

　　在業務中堅持不折不扣的誠信位列惠普企業責任報告的第一條，但惠普在中國并未真正這么要求自己，典型的例子就是去年年底開始的筆記本質量事件。去年11月14日，浙江省工商局在市場監督檢查中發現一款筆記本電腦COMPAQEX048PA#AB2（V2626AU）被查出有“浪涌”缺陷（即電腦不具備抗雷擊電能力，將會比較脆弱，容易死機、丟失信息或損壞），因此判定其為不合格產品。按照浙江省工商局的規定，不合格產品必須無條件給消費者退貨，但惠普中國至今拒絕執行該工商部門的行政決定，其委托的中國公關公司更代表惠普中國表示不服，口口聲聲質疑“雷擊的可能性有多大”？

 

　　如今，在3·15消費者權益日即將到來之際，與其同案的三家日本企業東芝、NEC和富士通都已經公布了解決方案（雖然這些解決方案都沒有得到消費者的認同，也沒有得到浙江省工商局的認可），只有惠普中國到目前為止仍沒有對中國消費者作出一點表示。

 

二問孫振耀：追求利益可以犧牲環境？

 

　　在去年8月的調查中，《每日經濟新聞》已經發現，與在國際市場上實干真做不同，惠普在中國的環保承諾并非完全言行一致，惠普每年在中國至少賣出1500萬個墨盒、800萬個硒鼓，這些墨盒和硒鼓中的絕大部分被丟棄在中國的大江南北，成為污染中國土地和空氣環境的罪魁禍首。

 

　　根據《每日經濟新聞》上次的調查，對于電子垃圾的回收，中國的個人用戶和小企業只能做到自己把墨盒或硒鼓送到指定的公共回收場地，但這樣的指定場地在中國屈指可數。

 

　　比如在上海，用戶只能自己坐車送到惠普在上海的辦公室。對于企業用戶，除了可以自費將墨盒或硒鼓送到惠普在華的幾個回收點外，惠普還提供了上門設置回收箱等模式，但條件非常苛刻，“回收數量不得低于20個墨水匣或10個墨粉盒和墨粉桶；進行回收或循環的地點必須靠近或位于主要大中城市；必須用塑料袋或紙箱將各個墨粉盒或墨水匣單獨包裝”等。

 

　　惠普中國另外一個到處宣傳的項目則是2005年2月聯合北京地球村和珍古道爾研究會根與芽組織共同發起的“循環巨龍”耗材回收計劃，目的是在上海和北京回收廢舊的惠普打印機耗材。

 

　　在上一次的調查中，《每日經濟新聞》已經發現，“循環巨龍”提供給媒體的所謂回收數據存在重大疑問。根據北京地球村環境教育中心提供的統計數據，2005年7月5日到2006年5月6日，惠普在中國地區共回收了18.8萬多個品牌耗材產品，但根據《每日經濟新聞》對其提供的回收網點進行的抽樣調查，該數據有被明顯夸大的嫌疑。

 

　　而《每日經濟新聞》的最新調查則更令人吃驚，根據北京地球村提供的聯系資料隨機調查了8個居民網點和10個學校網點，發現在居民網點的回收情況基本為零，偶爾有幾個點在去年一年中也就回收了兩三個，而這些大多還是自用的。學校網點的回收情況雖然好些，但基本都維持在十幾到二三十個不等。據北京第十一中項目負責人宋學峰介紹，該項目目前已經結束了，原因是地球村方面告知他們此課題取消了。

 

　　《每日經濟新聞》隨即采訪了北京地球村環境教育中心負責人張凱，張凱說，其實在2006年6月地球村就已經與惠普終止了合作。

 

　　中國計算機行業協會耗材專委會秘書長龔濱良在接受《每日經濟新聞》采訪時更是指出，惠普為了追求利潤最大化而在處理方式上不惜破壞環境。

 

　　龔濱良表示，“惠普的回收方式是把產品粉碎掉作為原材料再使用，而我們推行的是再利用，兩者之間有巨大差別。”

 

　　據其介紹，“再使用也是環保的一種做法，可以減少固體廢棄物，惠普的做法無疑等同于一支派克金筆用了一管墨水后連筆帶殼全都粉碎作為資源去使用，太可惜了。”

 

　　龔認為，惠普此舉的目的是為了提高新品的產量，達到利潤最大化。因為墨盒的制造過程全部是流水線作業，如果做全新的墨盒速度非常快，惠普每秒會向全世界提供六七個墨盒，其利潤基礎也正是墨盒。而如果再利用的話，就必須要引進新的流水線，而且這條流水線的技術含量很高，并且需要大量人力，每一個墨盒需要經過清洗、灌裝、測試等程序，所以做一個再生墨盒的成本不低，這對惠普來說是個很大的負擔，因為人工成本加大，并且沒有明顯的經濟效益。而這樣的流水線設在中國應該更有意義，一方面可以減少由于使用過多墨盒帶來的環境壓力，另一方面可以增加很多就業崗位和勞動機會。

 

　　龔表示，惠普目前的選擇是追求利潤最大化，這一做法對于消費者來說特別不經濟，并印證了他曾對媒體講過的———“一次性消費，一大堆垃圾，一個不可以忽視的大問題”。

 

三問孫振耀：無毒承諾何時實現？

 

　　惠普因為在電腦制作的原料中采用有毒物質，一直成為全球環保人士的反對對象。

 

　　根據《京華時報》的報道，早在2005年，倡導全球環保的綠色和平組織就曾要求惠普于當年12月1日之前拿出一分無毒化進程時間表，并于當年11月17日向惠普中國總裁孫振耀遞交敦促信。而此后，惠普“會考慮”的表態并無任何音信。因此，綠色和平組織的三位志愿者以“惠普停止用毒”為標志，身穿白色防化服、頭戴防毒面具在惠普中國大樓下向其發出呼吁。

 

　　而《京華時報》的另一篇報道則指出，綠色和平去年發布調查報告稱，惠普筆記本電腦溴化阻燃劑十溴二苯醚含量最高，還在惠普筆記本的焊料上發現了有毒重金屬鉛。惠普已經承諾于2007年底在其所有產品中停止使用溴化阻燃劑及聚氯乙烯，對此，我們也將拭目以待。

 

　　中國作為全球增長最快的計算機消費市場，使用帶有有毒物質的電腦越多，就意味著在中國土地上會留下更多的毒物。綠色和平組織的岳小姐在接受《每日經濟新聞》采訪時認為，避免或者減少環境污染最好的辦法就是“從源頭上改善設計”，然也。

 

編后快評：光說不練假把式？

 

　　作為一家跨國公司，如果在處理消費者和環保這樣在中國越來越敏感的問題方面做得太不地道，尤其是采用說一套做一套的“光說不練假把式”的方法試圖蒙蔽中國消費者，那么其結果一定會反映在市場占有率上，《每日經濟新聞》連續幾周一直試圖聯系惠普中國相關人士，請其回答關于消費者及環保方面的問題，但截至發稿惠普中國方面也沒任何正面回音。我們希望惠普中國能夠拿出勇氣，正視一切問題，為中國的和諧發展，為成為一個優秀的中國企業公民，有所作為。
凌建平 祝裕 每日經濟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