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經(jīng)濟周刊》記者 林深

　　曾為中國首個億元別墅上海紫園等項目操盤建筑設計的五合國際建筑設計集團(5＋1Werkhart International，下稱“5+1五合”)，近年來憑借其一系列現(xiàn)代風格作品，在建筑設計領域名聲雀起。然而，隱藏在其后的多年品牌紛爭，終于在2007年初集中爆發(fā)。

　　1月5日，澳洲五合國際集團(Wood-head International，下稱“澳洲五合”)一紙訴狀，將5+1五合在北京、上海兩地注冊的五合國際建筑設計公司告上法庭，聲稱后者為“五合國際”名稱的侵權使用者；幾乎同時，5+1五合也以同樣理由展開反訴。

　　1月16日，5+1五合與澳洲五合又同日在北京召開新聞發(fā)布會，向各界力證自己才是“五合國際”唯一合法的使用者。

　　宛如“真假美猴王”般的爭辯，讓近年來日益增多的國際品牌中文名搶奪糾紛，再度引人關注。

　　隨著中外經(jīng)貿(mào)合作日益密切，國際品牌的中文名爭奪也呈加劇之勢，星巴克、

寶馬、偉哥等一批國際品牌案例不斷出現(xiàn)，對于國內(nèi)知識產(chǎn)權適用法律如何與國際接軌、境內(nèi)外企業(yè)如何保護品牌及規(guī)范從業(yè)人員行為，都提出了全新課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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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號之爭

　　“澳洲五合是從1994年開始承接中國項目的。”作為澳洲五合的董事總經(jīng)理，杰弗里對最初進入中國市場的一幕仍然記憶猶新，“當時的中文名稱是五合富麗。1996年公司英文名改為Woodhead International，中文名也隨之改為‘五合國際’�！�

　　作為佐證，杰弗里向記者出示了2000年間以“五合國際”名義簽署的數(shù)份設計協(xié)議文件。

　　但當時澳洲五合并沒有在國內(nèi)注冊獨資公司以及申請“五合國際”商標�！爸袊�入世之前，外資在中國注冊獨資企業(yè)的資金門檻是45萬美元。當時我們尚未有此投資計劃�！苯芨ダ锝忉屨f。

　　2002年中國入世后，上述注冊資金門檻驟降為15萬美元，澳洲五合隨即在上海申請注冊“五合”公司，但因上海已有一家“五合實業(yè)”的類似名稱企業(yè)而遭拒絕。直至2003年2月，澳洲五合不得已注冊了“上海伍哈德技術資訊有限公司”，并于同年11月提交“五合國際”中文商標申請。此后的生意洽談仍以“五合國際”名義進行。

　　然而，讓澳洲五合大感意外的是，在北京、上海兩地分別出現(xiàn)了以“五合國際”命名的建筑設計公司，它們均屬5＋1五合，且都是在2004年底前后注冊的。上海行政部門對此解釋稱，2002年注冊未成功，不代表2005年也無法注冊成功，因為五合實業(yè)注銷、倒閉或被注冊人收購都是可能的。

　　“我們才是‘五合國際’唯一合法的使用者，他們屬于不正當競爭�！苯芨ダ镎f，“我們?yōu)榇俗阕阌昧私鼉赡陼r間來收集相關證據(jù)�！�

　　但5＋1五合副總裁黃曉敏對此卻不以為然。她向記者詳細介紹了五合國際系列成立的整個過程：2001年5月，作為5＋1五合的母公司，北京華夏五合公司在京注冊；2004年11月和2005年1月，分別在北京和上海成立“北京五合國際”及“上海五合國際”公司，主要投資方均為華夏五合；此后還在香港投資設立了“香港五合國際公司”。

　　“自始至終都只有我們注冊的五合國際公司，澳洲五合在華子公司使用‘五合國際’字號屬于侵權行為。”黃曉敏說。

　　據(jù)了解，雙方最初曾試圖緩解矛盾。2005年3月，澳洲五合與5+1五合簽署備忘錄，明確規(guī)定尊重各自的企業(yè)名稱和權利。但半年后雙方合作即告破裂，直至今天對簿公堂。

　　法理之爭

　　“這是一個很明顯的國際知名企業(yè)名稱被假冒而引起的不正當競爭案例�！卑闹尬搴洗�理方、上海錦天城律師事務所齊寶鑫律師告訴記者，我國和澳大利亞都是《保護工業(yè)產(chǎn)權巴黎公約》的成員國，根據(jù)該公約第八條規(guī)定：廠商名稱應在本聯(lián)盟一切國家內(nèi)受到保護，沒有申請或注冊的義務，也不論其是否為商標的一部分。

　　“打個比方，Cocacola(可口可樂)在沒有進入中國之前，如果有中國企業(yè)事前搶注‘可口可樂’中文名稱，那也是無效的，因為英文最直接音譯中文名仍屬原企業(yè)�！� 齊寶鑫說。

　　而5+1五合的法律顧問程城律師則反駁稱，按照《中國商標法》，企業(yè)商標的使用原則，不能侵犯已經(jīng)合法登記注冊企業(yè)的名稱，“這說明上海伍哈德公司使用‘五合國際’名稱開展的業(yè)務屬侵權行為。”

　　兩家各執(zhí)己見，法律界人士亦判斷不一。曾是上海交通大學知識產(chǎn)權中心主任的陳乃蔚律師認為，“當前眾多外國企業(yè)在華都面臨著類似的困境和尷尬。中國目前沒有統(tǒng)一的商業(yè)標識法，比較理想的是以《保護工業(yè)產(chǎn)權巴黎公約》和《反不正當競爭法》來解決此類糾紛�！�

　　陳乃蔚將此案與上海高院近期審結的“星巴克案”做類比。星巴克案中，美國新源公司注冊的星巴克商標，被一家上海本土企業(yè)作為公司名稱搶先注冊并使用。法院最后判令上海本土公司更名。

　　而程城律師則認為北京寶馬汽售公司與德國寶馬生產(chǎn)商之間訴訟案更具可比性。該案中，先注冊的北京寶馬公司最終贏得企業(yè)名稱權。北京大學佟強教授認為，在現(xiàn)有條件下，只有根據(jù)企業(yè)正式注冊，才能明確其權利主體；上海華誠律師事務所相關人士也表示，中國企業(yè)登記規(guī)定，只有正式注冊登記才能擁有合法名稱。

　　京城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法學人士表示，“很難判斷哪種法律更為適用，最終決定因素在于各自所能提供的證據(jù)。不過隨著國際品牌糾紛增多，對國內(nèi)現(xiàn)行法律及國際通行慣例的協(xié)調提出了更高要求。這一點不僅是對外資企業(yè)，對于中國企業(yè)走向海外市場來說同樣重要�！�

　　身份之爭

　　讓本案更加錯綜復雜的還有一個關鍵人物。此次澳洲五合除起訴京滬兩家五合國際外，還對原澳洲五合中國區(qū)域董事劉力提請訴訟。公開資料顯示，劉力，1962年出生，于1999年取得英國愛丁堡大學博士學位后，加盟澳洲五合并負責其中國區(qū)業(yè)務。但劉力現(xiàn)為5＋1五合的總顧問。

　　杰弗里稱，澳洲五合與劉力的雇傭關系始于1999年6月20日，終于2005年8月1日。但在此期間，劉力卻以“澳洲五合”的名義為北京、上海五合國際承攬設計業(yè)務。他向記者出示了上海紫園

別墅、北京東方世紀城等設計項目圖片，除了“五合國際”字樣外，還有“woodhead”英語標識，“這足以證明劉力利用woodhead品牌來獲得項目，我們還有更多證據(jù)提交給法院。”

　　不過之后劉力在電話中告訴記者，自己在2000年后與澳洲五合只有合作關系，沒有雇傭關系。

　　那么，劉力與5＋1五合是否有直接關系？5＋1五合副總裁黃曉敏明確告訴記者，京滬兩地五合國際公司均無劉力投資股份，劉力本身也不是五合國際的員工。不過經(jīng)記者調查發(fā)現(xiàn)，劉力工作室辦公地點與5＋1五合同在北京西直門外的騰達大廈，在出席各種活動時，劉力也多以“五合國際總設計師”自稱。

　　2006年3月30日，劉力在出席“城市觀點論壇南京行”活動時，當眾表示：“剛才主持介紹有一點不準確，我是五合國際中國區(qū)的經(jīng)理，不是五合國際的締造者，我是五合的經(jīng)理人也是主要的設計師�！�

　　對此有人分析說：“身份之爭或許是解開品牌糾紛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