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尼亞佐夫時代考驗中土能源合作

　　本報記者 梁強

　　從土庫曼通向中國的天然氣管道應該在2009年1月1日之前就竣工，這意味著土庫曼的天然氣項目會比俄羅斯提早兩年登陸中國市場，從而在客觀上形成土俄天然氣爭奪中國市場的局面。這顯然不是俄羅斯愿意看到的

　　本周二，土庫曼斯坦總統大選正式開始，這是土國獨立后第一次有多名總統候選人所參加的競選活動。

　　尼亞佐夫兩周前突然去世后，國際天然氣市場都在密切關注著這個世界第五大天然氣生產國的政局走向。毫無疑問，這個與世隔絕的中亞國度的新總統的政治喜好將決定，誰才有機會成為這個國家最重要的天然氣伙伴。

　　中土協議可能延遲

　　土庫曼天然氣的主要買主是俄羅斯、

　　2006年12月24日，中國國家主席特別代表、國務委員唐家璇前往土庫曼首都阿什哈巴德出席了尼亞佐夫的葬禮。在葬禮致辭中，唐家璇對尼亞佐夫予以了高度評價。唐家璇還重申，中方高度重視中土關系，將繼續堅定不移地與土方一道，推動中土友好合作關系不斷向前發展。27日，中國國務院副總理吳儀也前往土駐華使館吊唁。

　　尼亞佐夫對土庫曼的統治長達22年，有西方媒體評論說，他所說的話在土國的政治和經濟生活中幾乎就是法律，他決定的事就是國策。因此，分析家普遍認為尼亞佐夫去世難免會對外國同土的能源合作以及過去所簽訂的一些合同產生影響。

　　此外，由于尼亞佐夫生前并沒有培養自己的接班人，因此在尼亞佐夫去世之后，外界普遍擔心土國內部爭奪新權力地位的斗爭可能導致該國政局出現混亂甚至爆發內戰，導致土庫曼的天然氣供應中斷。

　　相比于其他中亞國家，中土兩國由于沒有接壤，所以雙邊貿易額很小，2005年只有1.1億美元，目前中國在土總共不過百人，是在中亞五國當中最少的。中土兩國雖然這兩年能源合作進展神速，但在親手推動這一合作進程的尼亞佐夫總統突然謝世，兩國能源合作難免出現更多變數。

　　中石油一位長期在土國工作的能源專家在同《財經時報》記者談到這個問題時表示，中土天然氣協議現在實際上仍處在紙面協議階段，由于價格等問題尚未談妥，以及管道必須借道烏茲別克和哈薩克斯坦，所以要進入實施階段“還很困難”。

　　這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專家認為，土國發生政權更替后，新領導人是否會繼續原有協議和談判精神，或者又會有新的考慮，現在都完全不清楚，所以中土天然氣協議的落實“不能排除向后延遲的可能”。

　　俄國恢復強勢

　　今年夏天尼亞佐夫在會見中國高級商務代表團時曾表示，從土庫曼通向中國的天然氣管道應該在2009年1月1日之前就竣工，這意味著土庫曼的天然氣項目會比俄羅斯提早兩年登陸中國市場，從而在客觀上形成土俄天然氣爭奪中國市場的局面。這顯然不是俄羅斯愿意看到的。

　　美國卡內基基金會能源問題專家科恩認為，俄羅斯一直希望在天然氣供應上中國能依賴俄羅斯。因此，俄國將會采取各種方式力圖在尼亞佐夫之后能壟斷土庫曼的天然氣市場。

　　尼亞佐夫逝世后，俄羅斯由總理弗拉德科夫親率代表團參加葬禮，并且是第一個到達尼亞佐夫官邸的外國高官。由于今年9月俄土就天然氣價格達成新協議后，土庫曼目前生產的天然氣都已被俄氣全部買斷。因此尼亞佐夫去世后，俄羅斯國內予以了高度關注，媒體上也出現眾多的討論，擔心土未來的政局走向是否會對雙方之間的天然氣合同產生影響，尤其是是否會威脅到俄羅斯目前的壟斷地位。

　　另一方面，由于尼亞佐夫任內堅持推行“去俄羅斯化”政策，前蘇聯時代留在土國的9萬俄國人已全部回到俄國本土，土庫曼語也已替代俄語成為土國的唯一官方語言。因此，俄羅斯國內也出現越來越多的呼聲要求利用目前的時機爭取重新恢復俄國在這個國家的影響力，并為未來控制土國的自然資源做好準備。

　　土庫曼國立馬赫圖姆古利大學教授古利揚漢克指出，目前土庫曼開采的天然氣剛好能夠滿足出口需求。如果開拓中國市場的話，那意味著土國必須要在兩年內大幅度提高本國天然氣開采量同時開發新的天然氣田。中石油現在已經獲得了土庫曼幾個天然氣田的勘探許可，但古利揚漢克認為，鑒于俄土的傳統關系和俄氣公司在土國的實際影響力，中國要參與土天然氣的開發，必須是在俄國的默許之下才能實現。

　　值得注意的是，弗拉德科夫在出席尼亞佐夫的葬禮后就立刻與唐家璇舉行了會晤。據俄國媒體的報道，雙方就“兩國關系以及在中亞問題上的共同看法”進行了討論。弗拉德科夫指出，俄羅斯和中國在人文方面合作得很成功。

　　權力接棒基本定局

　　尼亞佐夫去世后，土庫曼第一副總理兼衛生部長別爾德穆罕默多夫成為代理總統。根據土國憲法，只有議會議長才有權接任總統職務，但議長在尼亞佐夫逝世后就以瀆職罪等罪名被捕。隨后議會取消了憲法中有關代理總統不能參加總統競選的條文，從而為別爾德穆罕默多夫競選總統掃除了一切障礙。

　　大選的最終投票日期是2月11日。在6名總統候選人中，別爾德穆罕默多夫被廣泛認為最有可能接過尼亞佐夫的衣缽。

　　據俄羅斯《生意人報》透露，別爾德穆罕默多夫正在同尼亞佐夫的總統衛隊司令列德熱波夫結成政治聯盟，后者雖然躲在幕后，但他控制著該國的強力部門，被認為是土國目前最有勢力的政治人物。此外，別爾德穆罕默多夫在尼亞佐夫謝世后同時但任尼亞佐夫治喪委員會主席的職務。根據蘇聯時代的傳統，治喪委員會的主席一般都是未來的國家領導人。

　　今年剛滿50歲的別爾德穆罕默多夫從1997年被提升為衛生部長后就一直平步青云。尼亞佐夫執政期間通常兩三年就將官員撤換，但別爾德穆罕默多夫卻是例外，在其他各大部委負責人一個個成為了總統的清除對象時，他卻始終得以幸免。

　　有分析家認為，這與他長期擔任尼亞佐夫的私人醫生有關。在他堅決執行了受到強烈爭議的醫療改革政策后，更加得到尼亞佐夫的信任，并被提拔為第一副總理。

　　由于尼亞佐夫一人身兼總統和總理兩職，所以別爾德穆罕默多夫實際上做得就是政府首腦的工作。近些年來他更多次代表尼亞佐夫出席獨聯體峰會，普遍被認為是尼亞佐夫最中意的接班人。

　　代總統與中國頗有淵源

　　別爾德穆罕默多夫今年3月曾隨同尼亞佐夫訪華。本來尼亞佐夫將親自出其著作《魯赫納瑪》在北京的中文首發式，但由于身體原因，由別爾德穆罕默多夫代替出席，從中也可見尼亞佐夫對后者的信任。

　　“魯赫納瑪”在土庫曼語中的意思是“精神燈塔”。該書既有尼亞佐夫的自傳，也有土庫曼民族歷史的起源、獨立以來的歷程和對未來發展前景的展望等。據該書的譯者、中亞編譯局教授趙國順向《財經時報》介紹，這本書已經成為土國中學和大專院校的必修課程。土庫曼官方日報《土庫曼斯坦報》每期報紙左上角都會刊登其中的一段，被稱為是土庫曼斯坦人的每日語錄。目前，中亞國家只有尼亞佐夫和哈薩克總統納扎爾巴耶夫的著作被翻譯成中文出版。

　　在談到對現在的這位代總統的印象時，趙國順表示，別爾德穆罕默多夫為人低調，但行事干練。此外，在他多次與別爾德穆罕默多夫的交談中可以感覺出，他本人對中國文化非常感興趣。

　　別爾德穆罕默多夫與中國的淵源還不止于此。由于身兼衛生部長部長，別爾德穆罕默多夫對中醫針灸、按摩等興趣濃厚，并多次與中方有關部門就醫療合作舉行過會談。就在尼亞佐夫謝世前幾個星期他還親自出席過中方利用無償援助款項為土舉辦醫療培訓班協定的換文儀式。

　　趙國順告訴記者，中土關系的發展是一個相互逐步認識的過程。土庫曼的教科書中雖然以五大文明古國自稱，但主要是受斯拉夫和伊斯蘭文化的影響，中國對他們來說仍然是充滿了神秘的遙遠的東方古國。同樣，中國對土庫曼斯坦也知之甚少，甚至還帶有誤解。曾經有過中國代表團想在阿什哈巴德捐建學校，當時提出來的捐款金額是100萬元，但殊不知土庫曼是個高福利國家，中小學實行貴族化教育，隨便一所中小學都配備有室內體育館、游泳池等昂貴的硬件設施，最低造價都在1000萬元以上。

　　今年尼亞佐夫訪華后，中國加強了同土庫曼的各種聯系。包括提供優惠貸款，以優惠價格出售石油天然氣領域的設備、火車車廂、內燃機車等。中國的華為集團還獲得了建設土國電信通訊系統的3000萬美元的大項目。今年10月，尼亞佐夫親自下令允許中石油勘探該國的大型天然氣田。

　　在會見唐家璇時，別爾德穆罕默多夫曾表示，土政府將繼承尼亞佐夫總統制定的對華友好方針。在議會確認總統大選時間后，別爾德穆罕默多夫也在土電視節目中表示，土領導層將會盡一切努力保持國家穩定，并將嚴格遵守和完全履行與各國在能源領域簽定的協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