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巨額外貿順差高燒不退 政府遭遇調控難題

　　是什么力量讓8月份的外貿順差再次創出歷史新高？

　　之前的幾個月，全球經濟強勁、中國出口競爭力雄厚等傳統觀點一直處于主流地位。而現在，終于有了改變。

　　來自中信證券研究所最新的一份研究報告提出：“匯率的升值預期才是巨額貿易順差后面的驅動力量。快速增加的貿易順差中存在著“熱錢”的變相套利行為，在我國最主要的手段是進出口虛報。”

　　此種觀點正在引起經濟界的共鳴。“在人民幣升值預期下，一些貿易項目下出現的‘非貿易行為’，是造成目前大量外貿順差的重要原因。”

　　“巨額外貿順差存在‘水分’！”

　　這份研究報告的共同撰寫人為中信證券研究所的分析師馬青、陳濟軍和劉可。撰寫人之一的馬青博士是堅定的外貿順差“熱錢論”者。

　　“外貿順差在2004年、2005年就已經表現出很明顯的‘熱錢’特征。2005年是人民幣升值預期最強烈的年份，當年的貿易順差不可思議地創出了1018億美元的紀錄，是2004年的3倍，這是普通的貿易行為所難以解釋的。”馬青博士說。

　　在馬青博士看來，“現在的情況跟上次很相似”——2006年1～7月，出口增幅平穩，在20%附近波動；然而8月份迅速增長到32.8%，超出幾個月的增幅10個百分點，重新回歸2005年狂熱的出口高增長時代。

　　外貿順差如此“高燒不退”的原因有兩個可能背景——

　　一是全球經濟特別是美國經濟強勁，突然膨脹。但事實上，美國經濟動力正在減弱，存在相當大的不確定性，8月美國房地產已開始全面降溫。

　　二是在人民幣存在貶值的趨勢下，會刺激出口。但現在是，人民幣在去年開始升值，作為貿易部門，出口非但沒有受到絲毫影響，而且不斷創出新高。“這種現象只能說是反常，巨額外貿順差存在‘水分’！”

　　“在8月份這個時點下，美國新任財長保爾森履新首次訪華，新加坡G7財長會議，還有8月份中國貿易順差和美國貿易逆差雙雙創出新高。強烈的人民幣升值預期，造成貿易行為下的‘熱錢’重新回流到中國，只有這樣才能解釋貿易順差再次創出新高的原因。”馬青說。

　　“假出口”導致資本回流

　　中信證券的這份研究報告指出，“熱錢”對于貿易行為的沖擊主要表現在進出口虛報，特別是跨國公司的轉移定價是最主要的“合法”途徑。

　　作為跨國公司避稅手段的轉移定價，從目前趨勢看起到了一種變相資本流動的目的。高報出口低報進口，大量美元資金回流至中國市場，通過強制結匯換為人民幣，結果是資本內流。內流的資金導致國內的固定資產的價格上升，流動性過剩，房地產價格上升。

　　這份研究報告警告說，近年來，這種方式形成了一個巨大的“資金黑洞”，這可能也是近期流動性過剩的根本原因。短期“熱錢”變相流入值得引起關注和監控。

　　張燕生所長也認為，雖然多種因素促成了外貿順差持續創出新高，但目前的突出問題在人民幣升值預期下，存在貿易項目下的非貿易行為。

　　“經常項目下的非貿易行為主要體現在，許多部門和企業基于人民幣升值預期，通過各種手段，如增加出口值，以擴大人民幣頭寸；而在資本項目下，也存在著短期資本回流的現象。”張燕生所長說。

　　據馬青博士測算，今年非FDI資本項目的回流正在攀升。“今年2～5月，分別是20億、45億、53億和120億美元的凈流入。”

　　真正的難題

　　巨額外貿順差引起了人們的廣泛關注。“持續增長的外貿順差將促使外貿增長方式的轉變，現在推出一些調整措施的時機已經比較成熟。”商務部研究院李雨時副院長對本報記者說。

　　中國目前正在掀起一場旨在提高出口質量和結構水平的外貿新政，核心政策是調整若干高耗能產業的出口退稅稅率。它能緩解中國的外貿不平衡嗎？對此，專家們似乎并不是很樂觀。

　　“目前出臺的一些政策，如出口退稅的調整等，都是一些短期政策，很難對持續增加的外貿順差產生根本性的效果。”張燕生所長說。

　　種種跡象顯示，在人民幣升值預期這個“牽一發而動全身”的關鍵問題上，中國的宏觀調控者們遇到了真正的難題。

　　“現在，所有的人都在擴大人民幣頭寸。當人民幣升值預期對消費者、生產者和投資者都產生影響后，這加大了宏觀經濟的運行風險。這個問題很難解決，因為企業擴大人民幣資產是一種內部的企業行為，政府難以干涉。”張燕生所長分析。

　　防止熱錢有兩種方法，一是進行人民幣升值預期管理。不過，“中國最要命的是人民幣升值的預期管理，真是無解之題，中國政府可以順利調控投資和物價，但難以調控全球投資者對于人民幣的升值預期。”馬青博士說。

　　二是加強查處相關出口商操作出口價格的“假出口”投機現象，打擊投機。西方國家有相應的監管機構和中介機構對出口商的價格轉移進行監管，而目前在我國處于空白，跨國公司可以“合法”進行價格轉移，造成大量資本回流。

　　而張燕生所長從中長期的角度提出了兩條建議—— 一是改變人民幣升值預期；二是加快外貿政策的轉型，改革一切為了出口的貿易體制和機制，從過去重視FDI和出口，向重視進口，提高外資質量的方向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