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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報記者 定 軍 王世玲 北京報道
“以后開會，單位GDP能耗低的省份(領導)坐前面，能耗高的就對不起了，往后坐”。
7月6日，中國經濟50人論壇上，國家發改委副秘書長楊偉民正在講他的 “排排坐”之
道。
半帶輕松的話語背后，變化正在凸顯出來：在中國特色的宏觀調控當中,單位GDP能耗將占有越來越重要的位置。
“從現在起大約一周內，國家統計局關于2006年上半年的宏觀經濟運行數據、發改委在各地的調研報告、央行貨幣政策報告和建議等，都會匯總到國務院。”國家發改委宏觀院副院長王一鳴說。
隨著數據和調研情況的迅速集中，下一步就是國務院召開常務會議，討論上半年經濟形勢并做好下半年政策安排。之后，從7月20日開始，下半年的宏觀調控政策將陸續發布。
“上半年數據如果高于一季度水平，肯定會采取措施。如果和一季度基本持平，估計就不會采取大力的措施，不會像2004年那樣，馬上進行行政性調控。”楊偉民認為。
當然，對調控的力度抉擇起關鍵影響作用的因素，除了國家統計局局長邱曉華口中的數據，還有發改委主任馬凱和他的同事們最近在各省份調研后上呈的“奏折”。
馬凱山東“六分析”
正在進行中國經濟半年度總結的馬凱，用山東發改委調研員孟慶立的話來說，就是“時間非常緊張，安排非常緊湊”。
6月21日，到青島調研企業，在海爾公司召開座談會，主談技術創新和降低能耗問題。
22日到威海，繼續探訪威高股份有限公司、威海拓展纖維等幾個企業，還走訪了一個新農村建設項目。
23日到煙臺、濰坊，分別走訪了壽光三元朱村、壽光蔬菜博覽園、蔬菜批發市場和煙臺龍大集團等農村和農業產業化項目。
24日，參觀山東省首屆建設節約型社會成果展暨節能技術產品博覽會，并于當天在濟南的南郊賓館一口氣開了3個有關山東經濟的座談會，涉及固定資產投資、金融運行、外經外貿、企業自主創新和節能降耗等內容，會議一直持續到晚上7點半。
25日，同樣在南郊賓館，馬凱又主持召開了有山東、河北、遼寧、江蘇四省發改委主任參加的四省經濟形勢座談會。
“他問得非常仔細，比如人民幣匯率上升是否影響出口，貸款是否困難，投資如何等等。樣子像個學者似的，很平易，看得多，但說的很少。”他到過的龍大食品集團的一位人士說。
而幾天之后，馬凱在回憶當時的調研時，一口氣用了六個“分析”。他認為，當前經濟形勢較為復雜，對有些問題的研究不能只停留在表面上，而應在“深”字上下功夫。分析經濟形勢既要分析總量，更要分析結構；既要分析現象，更要分析原因；既要分析現狀，更要分析趨勢。
事實上，在探求全國宏觀經濟真實全景的微觀努力中，馬凱的足跡僅僅是具有代表性的一串。發改委的各司局官員，近期兵分多路，在各地進行了密集調研。
6月21-22日，國家發改委副主任歐新黔帶隊到河北石家莊、保定等地調研。
6月22-30日，產業政策司劉治司長一行赴貴州、重慶、四川，調研產業結構調整的貫徹落實情況，以及電石、鐵合金、焦炭等高耗能產業結構調整的進展情況。
6月23-27日，交通運輸司組織有關部門赴河北、天津，調研交通運輸生產、建設和投資完成情況。
6月27-28日，綜合體改司副司長徐善長一行到浙江杭州、臺州，著重就當前宏觀調控下的地方經濟運行情況進行調研，并聽取地方有關部門和企業代表的意見。
……
經濟增長繼續高速
一切與目前的經濟形勢微妙相關。
6月25日，馬凱在完成連續4天的山東調研后，在濟南召開四省經濟形勢座談會時說，“當前經濟增長的基本面是好的，但是在速度上還是快了點。應充分認識到，過快增長是不可持續的。”
馬凱指出，當前突出的問題是“三農”問題、投資過快增長問題、金融流動性過剩問題，以及如何控制國際收支不平衡和貿易順差不斷擴大趨勢等。
“上述問題是彼此聯系的，我們在宏觀調控上不能依靠單一的政策，而要把三者聯系起來解決，通過綜合措施來進行調控。”他說。
馬凱的調研結論與近期的一些宏觀數據吻合。
來自國家統計局的數字顯示，從4月份以來的投資、消費、貿易順差，出現加快上升的趨勢。
比如二季度4至6月份消費者信心指數分別為93.8、93.8和94.1點，繼續在高位運行。
今年前5個月城鎮投資增幅達到30%，比一季度還要加快。
中國物流采購聯合會發布的制造業CFLP-PMI6月份的綜合指數是54.1%，仍處于高位。其中2006年6月生產指數為58.7%，與上月持平，繼續保持較為強勁的增長態勢。
而按照央行研究局的預計，考慮到一季度經濟的增長率為10.3%，二季度GDP增速不會低于一季度的數字。
這樣的經濟高速增長是否正常，仍存爭議。
國家發改委宏觀院副院長王一鳴指出，最近這七八年的經濟增長率已經一直在9.6%以上，現在和9.6%基本相近，問題不大。但條件是對資源和環境不能有大的損害。
楊偉民則指出，“如果二季度GDP增幅大大超過第一季度的10.3%，且能耗不能降下來，那么不能叫做又快又好。”
根據剛剛發布的2005年能耗公報，全國只有10個省市的單位GDP能耗低于全國平均水平。大部分的能耗指標不容樂觀。而2006年上半年各個省份的能耗公報即將發布，各地經濟是否健康，將有明證。
GDP能耗：下一步調控重點
7月8日，國家發改委內部舉辦上半年經濟形勢討論會，會議的主題是，在匯總各路調研報告的基礎上，對上半年經濟形勢進行討論定調。
“接下來的調控政策，發改委可能仍會動用產業政策解決收支平衡；央行存在進一步調息或者收縮流動性的可能性。同時萬不得已的情況下，動用行政手段控制地方投資也有可能。”中國平安證券宏觀分析師孫方紅預測說。
孫的觀點和前不久國家發改委副主任朱之鑫的提法吻合。他在6月29日說，在運用經濟手段和法律手段解決問題的同時，有必要采取行政手段進行調控。“對于本身是行政推動的經濟增長，不采用行政手段是不行的。”
目前盡管下半年宏觀調控政策的力度、內容還不清楚，但有一點基本確定的是，有關能耗、排污等方面的指標將在下半年貫徹到具體的行業調控中去。
7月7日上午，完成調研回到北京的馬凱應邀在人民大會堂為中宣部、國家發改委、北京市委做上半年經濟形勢分析報告會。報告的主題就是“中國能源戰略與節能降耗”。
其實馬凱選擇去山東調研，本身就頗有深意。
剛剛發布的2005年能耗公報顯示，GDP目前排名全國第二的山東，單位GDP能耗效率排在全國第12位。
對此，馬凱在濟南的四省經濟形勢座談會上明確表示，要把節能降耗作為落實科學發展觀、轉變經濟增長方式、促進產業結構調整的重要抓手。要盡快完善能源消耗、污染排放的統計，認真研究落實全年降低能耗、減少污染排放的調控目標。
據了解，目前全國各地區在環保、能耗、排污等方面的規劃還沒有和國家規劃統一起來，比如耕地保有量很多地區沒有規定。主要污染物排放降低10%有的地方沒有提，或提的不是10%。同時各地提出的“十一五”降耗指標都不高，大多只和全國平均水平持平。
“從現在1-5月份單位GDP能耗情況看，全年完成降低4%有難度。”楊偉民指出。
為此，下一步，國家發改委會將降耗、污染物排放、耕地保有量這三大指標，通過一種模型來分解到各個省份。最后檢查各地到底是否把這幾個指標都完成了。
“在中國特色的宏觀調控當中，(這些指標)將占有很重要的位置，因為你把這個指標分解后，往墻上一掛，不掛GDP了，那些地方官員臉面上就掛不住了。”楊說。
不過，發改委官員并不同意“能耗調控”這個提法。“這個說法不準確，應該是把能耗作為政績考核標準，一些具體行業則用加大調控力度來降低能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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