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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陳亮
在經歷死魚事件之后，近日，一批生機勃勃的新魚苗又被投放到白洋淀內。
4月12日，保定市環保局副局長魏風枝告訴記者，政府對在死魚事件中受損漁民的補償已撥付到位。
新魚苗是漁民們用補償款購買的，然而漁民們仍心有余悸。
“好”產業捂臭白洋淀
白洋淀的污染由來已久，白洋淀的綜合治理也一直在進行。
保定市環保局副局長魏風枝向記者回憶說：“1992年國務院在保定召開了一個關于白洋淀治理的現場辦公會，確定國家、河北省、保定市各拿4900萬元(根據當時有關規定不能超過5000萬元)，三方共同籌資進行保定的污水處理。后來物價漲了，先前的‘總理基金’、省政府、市政府又都追加了資金，這樣下來一期污水工程總投資一共2.3億元。1998年進行了現場驗收。”
魏風枝介紹，白洋淀治理之初的投資主要是污染工程治理和污水處理廠的建設。當時設計的是兩個8萬噸的污水處理廠(即城西的魯崗污水處理廠和城東的保定市銀定莊污水處理廠)。
據記者調查，同屬于保定市排水總公司的這兩個污水處理廠1996年投入使用，日處理能力合計是16萬噸，污水處理能力明顯不足，每天約10萬噸污水未經集中處理，通過府河排入白洋淀。保定市排水總公司副總經理馮福泰表示：“目前咱們保定市實際的污水日排放量大概在25萬噸左右，咱們實際處理量在13萬噸左右。”
從保定市全圖上可以看到，白洋淀四周都是縣域經濟發展得比較“好”的地方，且形成了各自的產業特色。安新縣是以羽絨為主，高陽縣是以紡織為主，雄縣是以石油為主，辛集和蠡縣是以皮革為主，滿城是以造紙、印刷為主。“這些企業都是污染大戶，且工業廢水都是現有技術難以治理的廢水種。”擔任保定市環保局技術顧問的河北大學環境科學系魯秀國教授告訴記者。
曾參與調查白洋淀死魚事件的國家環保總局環境應急中心的隋處長告訴記者，滿城縣造紙業發展失控，全縣已有企業156家，污水排放量每天8萬噸，除3萬噸經過集中處理，其余5萬噸只是經過廠區簡單處理，即排入漕河。
記者從保定市水利局了解到，企業排到拒馬河、漕河、白溝河、唐河、府河等大大小小十幾個河道里的污水，最后都匯入了白洋淀。這意味著保定市所有的污水只能流入白洋淀。
生態補水的窘境
對白洋淀生態環境的治理畢竟持續了十幾年，其方式不外乎治污、補水、水土保持等等，雖然白洋淀治理各方對此都表示已經盡力。白洋淀的生態環境仍每況愈下。
保定市水利局工管處處長倪國政向記者介紹，為保證白洋淀的正常水位，從1997年以來就由他們處組織從附近安格莊、王快、西大洋等水庫調水對白洋淀進行生態補水。“三大水庫按照入淀口水費3分/方計算，十幾次補水下來至少花了1383萬元左右。而今年已是第15次，水還沒有補完。”還有2004年的“引岳濟淀”工程，花費2540萬元。
據記者了解，目前白洋淀生態補水只是每次臨時組織協調，還沒有統一的生態建設投資分析數據。
早在2001年，由原河北省計委和保定市政府共同制定的《白洋淀及上游地區生態環境建設總體規劃》通過國家有關單位專家的評審論證。這個白洋淀全方位綜合治理規劃將用2001年至2010年10年時間，投資70億元，實施26項工程，使白洋淀及上游地區的生態環境得到徹底治理。
“但這一規劃當年沒有及時實施，一直拖到了去年。”熟悉情況的保定市發改委投資處的馬處長告訴記者。就在2005年12月18日，河北省政府宣布，一項歷時10年、總投資達80億元的白洋淀生態環境治理計劃正式啟動，根據這項計劃，白洋淀有望告別年年干淀的窘境。
對于白洋淀耗時耗資但仍無法徹底扭轉生態環境的問題，馬處長無奈地說，“這總得有一個過程。”
破局“九龍治水”
事實上，總面積為366平方公里的白洋淀，85%的面積屬安新縣，部分屬于任丘市，“現在旅游開發、污染治理都是各管各的。”河北省白洋淀管理處辦公室張主任說。
張主任對記者表示，白洋淀治理的根本，在于建立一個長期統一管理的機構和管理辦法，但目前還沒有統一的管理部門。據他介紹，早在7年前，在河北省環保局下面就成立過一個白洋淀綜合管理辦公室，由時任河北省副省長的張潤身掛帥。但后來張潤身不再擔任副省長了，辦公室也就自動解散了。
管理缺位也是一大病因。記者在魯崗污水處理廠圍墻外看見有大量污水從墻角“滲透”出來，在石料與亂草的“掩映”下，污水與附近的構件廠直接相連。而在安新縣造紙廠被取締后留存下來的大渠溝里，流淌的是白洋淀大上莊幾十家鴨絨廠開閘放出來的臭水。據船工楊小三介紹，這條大渠溝里的臭水，就直接連著白洋淀。
據介紹，近年來保定市共投資3億元對各個河道進行了治理，投資了近億元對白洋淀濕地進行保護和上游山區生態的建設。“當然工作還包括淀區自身的污染治理、淀區村的廁所改造、垃圾的填埋、淀內的補水和護堤的加固等。”魏風枝說。
“白洋淀的污染綜合治理，算下來前后也至少花了12億元，但還是年年污染、年年死魚。”一位當地“老水利”氣憤地說。
對此頗有研究的中國法學會環境資源法研究會副會長呂忠梅教授認為：“白洋淀的根本問題其實是管理體制的問題。”她表示，目前白洋淀的水管理體制嚴重違背了水的自然屬性，是一種典型的‘九龍治水’格局。與水相關的各部門都對水有一定的管理責任和權利，但各自為政、條塊分割、行政地域分割，相互之間缺乏協調，造成了污染的失控和治理的失效。
她建議白洋淀借鑒太湖的環境保護模式，專門設立白洋淀流域管理委員會統一管理。水問題的解決，首先是國家管理體制的改變，應該徹底打破過去的部門和地域條塊分割，建立起流域管理、集中管理的體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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