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靈覺:沒哪個村拿上億搞文化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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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hmsebhyy.com 2006年03月05日 16:17 21世紀經濟報道 | |||||||||
本報記者 劉 偉 健全土地承包經營權流轉機制之廣東東莞 穩定和完善以家庭承包經營為基礎、統分結合的雙層經營體制,健全在依法、自愿、有償基礎上的土地承包經營權流轉機制,有條件的地方可發展多種形式的適度規模經營。
——《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推進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的若干意見》 廣東東莞報道 站在15米高的袁崇煥雕像前,60歲的村書記鐘靈覺總是難掩內心的澎湃。“民族英雄,水南村的先輩!”他自豪地對前來拜偈的游人說。 水南村,廣東省東莞市北部石碣鎮下屬的一個自然村落,在省一級的地圖上甚至沒有標明位置。但在東莞,水南村卻名字響亮。 聲名來自于它的富足。 總計1200畝的土地是這里最寶貴的資源。2005年,水南村全年度創收7319萬,人均年收入超過1.1萬元。 原來的水田已被整排廠房代替,除去間或出現的小塊菜畦,這里已經看不到任何農村的氣息。 鐘靈覺是土生土長的水南村人,擔任村書記十幾年。20多年前水南村的影像,仍時時在他腦海浮現:圖格般的水田、喘著粗氣的水牛、冉冉升起的炊煙……經歷20年的工業化洗禮,當年的綠野仙蹤,已然成為功能齊全的現代小鎮。 當土地上承載的不再是農物,農村的概念在水南便被賦予了新含義,農民和土地的關系也有了新的詮釋。 建在村里的工廠 1979年,在水南村當時的大隊部里,誕生了第一個來料加工的港資企業:港華披風廠。 “那時管得嚴,外來企業只能建在祠堂、倉庫、荒地、河灘等閑置土地上,誰也不敢占耕地。”鐘靈覺回憶起當時的情景。1970年代末的中國,仍是計劃經濟占主導,除了耕種,土地無論是集體還是國有,都不允許出租和轉讓。 但以土地換發展卻是當時這個改革前沿地區的最佳選擇。 1982年,在水南村頭一塊不起眼的荒地上,“水南玩具廠”出現在村民的視野中。這家港資企業在1985年為該村帶來的租金受益是300萬元——在當時,這是個天文數字。 “全村都動了起來。”葉炳耀說。這個一手引進玩具廠的中年人,當年16歲,初中畢業,正是充滿冒險幻想的年紀。 恰逢此時,政策也“動”了起來。上世紀80年代初期,為了發展鄉鎮企業,國家逐漸允許農地用于“興辦鄉鎮企業和村民建設住宅”以及“鄉鎮村公共設施和公益事業建設”。珠三角地區則將土地、市政等審批權限下放村鎮,村鎮開始以發展鄉鎮企業的名義,大批申請建設用地。出租廠房此時已是合法行為。 不過當時的難題也不少。土地分散在4個村民小組,投資者很難找到完整的大塊土地。為取得更多租金收入,村里集體決定,將所有農地集中起來,辦理集體建設用地手續,統一規劃、管理、收入、分紅。 廠房就這樣成片建了起來。到了1990年代初期,水南村已經有100多戶外資企業,每年租金超過千萬。 雖然土地管理制度相當嚴格,但是集體土地的隱蔽交易迅速在珠三角蔓延,土地出租很快成為普遍選擇,而租金收入也成為珠三角農村收入的主要來源。 根據廣東國土資源部門估算,類似水南村這種使用農村集體建設用地的情況,占全部建設用地總量的50%以上。在東莞,這一比率在40%以上,在佛山市南海區,數字接近50%,而深圳寶安區,高達80%。 “3、3、4原則” 2005年,水南村用在公益和福利上的資金是1700萬元,全部出自村集體盈余收入,而2006年這一預算接近2000萬。 “把土地集中起來并不難,難的是收益如何分配。”鐘靈覺對記者說。在現行法律下,如果不經政府征用,任何農地不得轉為非農用途。即使借“政府征用”的名義改變土地用途,又面臨著“對農戶補償過低”的問題。土地管理法規定,土地被征為國有,農民可獲得最高不超過農地常年產值30倍的征地補償。 在珠三角,這個補償水平顯然大大低于土地變更用途后產生的價值。寸土寸金的珠三角,必須有符合自身的分配體系。水南村為人所津津樂道的“3、3、4”原則,即發端于此,成為珠三角千百鄉村權衡利益的范本。 “3、3、4”原則,即在當年土地收益中,30%份額村集體提留用于發展村集體經濟,30%份額用于建立村民社會保障體系,剩余40%用于村民的股份分紅。村集體和村委小組劃為兩級管理土地機構,全村的土地,30%劃歸村集體經營管理,剩余70%由村委小組代表村民經營。事無大小,均由村民集體大會討論決定。 這在彼時確實是一項創舉,因為直到2005年,內容相似的政府條例《廣東省集體建設用地使用權流轉管理條例》才頒布實施,而“3、3、4”原則已在水南村流轉超過10年。 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農村部主任韓俊說,“這是中國轉軌時期制度變革的典型路徑——實踐先于法律。”他舉例說,包產到戶在上世紀80年代前期就在全國農村普及,可是幾乎在二十年后,中國才有了一部農地承包經營法。 在“3、3、4”原則下,水南村根據土地農業產出的不同做了平衡,向高產出的地塊額外支付補償,將集體土地和農民承包經營權折價入股公司。3000多位村民成為公司股東,每人1股,按股分紅。 泥腳上岸的村民逐漸富足。“今年我們家每人分紅5100元,去年4800元。”村民葉榜汝說。 中國土地勘測規劃院副總工程師張曉玲曾在廣東佛山等地做過考察,她對本報記者指出,土地股份合作制在廣東地區早已成為常態。 水南村的村委辦公室現在仍在20年前建造的一棟路邊小樓里,平時少有人出入,若非“水南股份經濟聯合社”的金邊牌匾掩映門前,這里實在不起眼。 實際上,“股份合作經濟”才是水南村最大的招牌。“聯合社是2002年按照國家政策成立的,它的實際運作方式與‘3、3、4’無異,十幾年前我們已經這樣運作了。”葉炳耀告訴記者。 打造農村文化產業 現在,鐘靈覺每天基本都泡在占地170多畝的“袁崇煥紀念園”里。這個總投資1.2億人民幣的紀念館,承載著水南人對于先輩的景仰,也承載著水南未來發展的希望。 “租廠房已經不合時宜了,現在周邊的村莊都在做,他們的土地面積比我們大多了。”鐘靈覺說,“大約在2000年,我們的工業收益總量在東莞500個村中數一數二,現在已經落到20多名了。” 現在水南村的廠房租金收益維持在每年3000萬元左右,入戶的外資、民營企業已達到150家。 鐘靈覺并不覺得自己所在的村集體有什么特別之處。“但也有新穎的地方,”鐘說,“現在全國還沒有哪個農村拿出上億的資金搞文化吧?” 修建袁崇煥紀念園,水南村人更愿意把它看作農村的文化建設,而以“袁崇煥紀念園”為主軸,打造水南的文化產業,營造品牌效應,帶動商業、地產、服務業的發展,如今已被確定為水南的下一步發展規劃。 這像是一個功能齊備的城市的經營理念,但它的確寫在水南村的發展規劃里。“我們已經申請了‘袁崇煥’的37個、70類的商標注冊權,以‘袁崇煥’命名的白酒廠馬上就要投產了。”鐘靈覺說,2005年“袁崇煥紀念園”的門票收入40萬元,現在已經成為東莞著力打造的品牌。 對于文化產業的內涵,整個水南村上下并無明確認識,“不懂我們可以學,可以摸索,市場認可的總不會錯。”鐘靈覺希望,經歷由農業向工業化的過渡后,文化產業可以使水南村重塑輝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