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林

　　1994年以來，中國數目龐大的國有企業，包括一些處于壟斷地位、擁有高額利潤的企業，國家為他們承擔成本，卻從未獲得過半分紅利———這一被世人忽略的漏洞被近日一份世行報告指出后，輿論嘩然。從部委高官到百姓，紛紛要求國企向國家分紅。有關專家表示，在國資委近期著手建立國有資產經營預算制度以后，央企將向國家分紅已注定要成為“事實”，可能會先在收益比較高的電力等帶有明顯壟斷性的行業作試點。

　　針對輿論“石油、電力、電信等國企的壟斷暴利傷害公益”的批評，國資委負責人李榮融曾反駁：國企搞了半天，它是國家的、人民的，它所獲得的盈利都是為人民謀福利———真不知道，連紅利都不與國家分享，有何資格稱“為人民謀福利”？央企向國家分紅，是體現其公共性”，一種基本性的價值回歸，首先拿富得流油的

　　但筆者擔心，要求電力、電信、石油等暴富之國企向國家分紅，可能會強化這些行業的壟斷優勢和話語權。通過“向國家分紅”，從而獲得堅守壟斷、強化壟斷的合法性和正當性，公眾雖然通過“分紅”得到了一些顯性利益，但會失去更多利益，公眾利益得不償失。

　　在當下語境中，從鐵路到石油，從電力到電信，這些壟斷行業雖然仍霸氣十足利潤滾滾，但因其本質上的反公益性而處于道德和話語劣勢，缺乏面對公益拷問的底氣，始終被置于輿論的風口浪尖，壟斷正當性不斷受到質疑———這種語境下，壟斷合法性實際處于不斷收縮的過程中。但如果這些行業向國家分紅后，形勢就可能大不一樣，“向國家分紅”會成為他們強化壟斷的一根救命稻草：我們向國家分紅，所以我們是人民的，無可置疑地是為公眾謀福利的，所以我們的一切所為都是為了人民，壟斷自然理直氣壯。

　　這種變化對于普通老百姓來講，很可能得不償失。分多少，分給誰，能否轉化為老百姓手中實實在在的利益，在當下的制度安排中，這些都是未知數。但壟斷行業通過“向國家分紅”強化了壟斷，卻會使老百姓利益受到實實在在的損害，油米柴鹽，吃喝拉撒，這些基本生計老百姓無可回避，只能默默承受———以高價購買劣質服務。壟斷企業多交1000萬元紅利，可能根本與你的個人利益無關，但壟斷企業漲一分錢，有時卻無可避免地需要每個消費者承擔。

　　壟斷企業會借“向國家分紅”強化壟斷，這絕非杞人憂天，而是很現實的考慮。試想，在沒有向國家分紅的時候，都有人搬出“國家的、人民的”替自己辯護，如果向國家上交一些紅利，還不知道會把壟斷說得多么高尚、多么偉大。提出這一擔憂，絕不是說壟斷企業不必向國家分紅。筆者的意思是，國家在向壟斷企業要求分紅的時候，不能忘記壟斷的非正當性，以及壟斷使整個社會付出的隱性成本，必須強化對壟斷行業的監管，并最好能拿出反壟斷的時間表，千萬不能讓壟斷者產生這樣的誤解：向國家交了錢，就可以為所欲為“以人民的名義”獲得強化壟斷的道德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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