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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村:滑落在歷史與現實之間


http://whmsebhyy.com 2006年01月15日 14:53 經濟觀察報

    本報記者 種昂 蘇州江村報道

  灰色的瓦、白色的墻和一條條穿梭在村中的小河,開弦弓與其他的江南水鄉看上去并無區別。但這個普通的小村落,它的別名——江村,雖然不為周圍三里外的居民所知,但在現代農村發展史的坐標上,卻堪稱中國最受矚目的焦點。

  早在1923年,費孝通的姐姐費達生從日本留學歸來,到開弦弓宣傳土絲改良。使開弦弓一度成為江南一帶養蠶織絲技術最為先進的村莊。而真正讓江村名聲遠揚的還是1936年費孝通所寫的《江村經濟》一書,從此只有360戶人家的開弦弓村被作為中國農村的一個典范談論和研究。

  70年后,費孝通先生已逝。如今隨著蘇南模式的沒落,江村原來規模較大的村辦企業相繼倒閉、改制,代之以眾多規模較小的私營企業和家庭作坊。當初迎來眾多村鎮效仿的江村,諸多優勢已不復存在。原本領先的蠶絲和紡織工業正面臨衰落的現實——家庭作坊生產規模難以擴大,模仿成了整個江村手工業的主題。目前,整個村莊經濟狀況已被幾個臨近村莊所超越。

  沈志榮的紡織廠

  與70年前相比,江村最大的變化是,當初占農村收入最多的農業和副業如今總共只占7.4%,工業和第三產業占92.6%。不變的是,紡織工業仍是村中第一大支柱產業。截至2005年底,村里民營紡織企業有5家,涉及配套生產、銷售共70余家。曾任村總支書記的沈志榮就是村里數一數二的紡織大戶。

  沈志榮曾任村總支書記,他創立了榮絲達紡織有限公司,如今已從70多萬元的投資發展到600多萬元的規模,成為開弦弓村最大的紡織廠之一。

  1980年沈志榮從部隊復員回到了江村,成為了紅衛絲織廠一名機器保全工。上世紀80年代初期,以鄉鎮企業著稱的蘇南模式興起,開弦弓村也一度創辦了三家紡織廠。由于當時全村幾乎家家戶戶都在養蠶,村里紡織工業基礎又好,工廠規模和技術水平在周邊地區堪稱第一。全村560戶人家在村辦企業打工的就有500多人,幾乎是每戶一工。沈志榮回憶道,由于工廠是村委會創辦,比當時的國有企業機制活、效益好,每家每戶都托關系找到村委會要求進廠打工,這使得一個工廠就有200多人。工廠為村里解決就業的同時,也使得自身負擔過重、產品成本增高。但由于鄉鎮企業機制比當時的國有企業更為靈活,絲織廠尚能維持。直到90年代初期,整個蘇南模式受到了來自溫州個體經濟的挑戰。

  沈志榮依稀記得,從1995年起,江村周圍出現了許多浙江人的身影,開弦弓絲織廠開始變得舉步維艱。雖然這些浙江個體戶規模小,但雇工少、效率高,絲制品要比開弦弓絲織廠便宜1/3。這直接使得本已積重難返的村辦絲織廠產品大量滯銷。

  原本技術、規模領先的江村絲織業隨著蘇南模式一起衰落。

  2002年,沈志榮卷土重來。雖然很多技工還是老面孔,但榮絲達公司是他創辦的私營企業。僅僅三年的時間,工廠規模就翻了數倍,年產能力達到500萬米。沈志榮指著一臺臺高速開動、發出轟鳴的織機告訴記者,2006年他將購買更先進的15臺無梭織機。那時產量不僅能擴大,而且只需50名技工,是現在的一半。

  現在最令沈志榮苦惱的還是把握不住市場行情,動輒就會出現巨額虧損。沈志榮坦言,如今紡織已是微利行業,加之競爭激烈,僅廟港鎮就有50多家紡織廠,沈的絲織品一般每米只有0.2元的利潤。通常只有適銷的新絲織品才能賣個好價錢。但是,由于自己的工廠起步太晚,與周圍村子很多紡織廠相比規模較小,沈志榮根本無力投入研發新品,目前基本都在仿制。而市場行情的多變,使得仿制也要付出代價——產品經常已處于淘汰期,一旦滯銷虧損巨大。

  沈志榮苦笑著稱自己賺的就是一點點血汗錢,生產規模擴大反而可能會賠得更多。

  吳菊仙的家庭作坊

  一個不足十平方米的家庭作坊,每天可以有1000件羊毛衫產量。三天的產量就可供給全村人。當村委委員姚富坤帶著記者來到吳菊仙家時,她正忙著清點、打包一捆捆白色羊毛衫。姚富坤指著這些羊毛衫告訴記者,在經過染色、燙熨、包裝后,明天一早它們就會出現在位于嘉興桐鄉的全國最大羊毛衫批發市場的柜臺上。

  1996年吳菊仙以每臺1320元的價格購買了7臺絲織橫機,自己干起了羊毛衫加工。一件羊毛衫的加工要經過七八個工序,需要多個手工作坊合作才能完成。姚富坤家即是吳菊仙的上一道工序——常年為吳菊仙進行“做片”(將絲線按照要求紡成幾片)。而吳菊仙的手工作坊只是進行套口(縫合)。

  吳菊仙回憶道,她的手工作坊并不比十年前村辦企業的技術先進,但家庭作坊只要求能夠維持生產即可。即使雇著7名幫工,吳菊仙每天仍然只能睡四五個小時。她告訴記者,羊毛衫有淡季和旺季之分,一年除去夏季最多只能干7個月,所以要在有限的時間內盡可能地擴大產量。

  手工作坊比當初鄉鎮企業的優勢在于價格低廉。一件羊毛衫,全部成本只有16元。而吳菊仙的丈夫蔣月明每天一早以每件18元的價格賣到批發市場。如此算來,吳菊仙家每天就有2000元的收入。這在開弦弓村已是規模較大的手工作坊。但吳菊仙卻說自己的作坊生產仍然處在“盲人摸象”的初級階段。

  吳菊仙回憶說,當初在村辦企業打工時由于江村紡織基礎好,廠子規模大,附近的村子都在模仿江村的工藝和款式。當鄉鎮企業倒閉、大量手工作坊興起后,由于每家每戶生產規模較小,根本無力去設計新的款式,所以江村家家戶戶都在模仿市場上的時髦樣式。但吳菊仙和村里的同行一樣無法預期一個款式的產品能暢銷多久。在她的倉庫里,目前已有兩堆一人多高的羊毛衫。

  當一種羊毛衫出現滯銷后,吳菊仙都要立刻去桐鄉尋找新的款式繼續仿制。

  江村的作用在消退?

  作為江南的一個普通村落,江村被全世界關注了70年,研究了70年,談論了70年。如今開弦弓村許多村民又在談論——究竟是費孝通對于村里的貢獻大,還是他的胞姐費達生?

  引發這個話題的原因是,目前江村正面臨當初領先的蠶絲業、紡織工業在逐漸衰退的現實。

  擔任了30多年村委委員、分管農業的姚福坤告訴記者,如今開弦弓村將西草田村合并后面積比原來擴大了50%,但耕地總量卻比改革開放時減少了480畝。土地的減少直接影響到養蠶、種桑。一位農戶告訴記者,每張蠶種有2.34萬條蠶,每張蠶種出繭70-80斤,去年的行情是賣500-600元,除去成本,兩張蠶種只掙到800元。而兩年前,一張蠶種的產出就可賣到1000元。由于養蠶種桑的利潤已遠遠不及手工業,他擔心,勞動力外流的情況會更加嚴重,20年后江村很難說還會再有人養蠶種桑。

  紡織手工業作為江村第一大產業也每況愈下。曾幾何時,費達生為開弦弓引入了先進的技術、設備,使得臨村工業爭相前來效仿。但如今,在村辦企業隨同蘇南模式倒閉后,江村都是像沈志榮、吳菊仙一樣以模仿為主的小規模企業。而且,江村并不出產絲綢,只生產一種叫特麗綸的化纖織物。據說,辦一個絲綢廠要幾十個億,技術要求較高。當地領導認為,開弦弓暫時沒有這個實力。

  一直以來,江村人對海內外各種學者、社團等機構前來考察已經司空見慣,村委會為此還特別制作了一般村子里沒有的網站和幻燈片。姚富坤表示,將來還要修建博物館來形象地展現江村的變遷。但更多的江村人認為,江村的當務之急是使村里工業全面升級,只有江村經濟技術領先了才能繼續擁有引以為豪的典范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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