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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習記者 王世玲
本報記者 柯志雄
北京報道
場景一：7月19日，見不到太陽，天空灰蒙蒙一片，但背心卷到胸部的李司機依然是汗流浹背。
場景二：來京近十年的小王則抱怨天氣不斷變糟，“十年前，北京的熱是干熱，太陽明晃晃照著，如今倒是不經常見到太陽，但是悶熱得透不過氣來”。
普通人的感受是正確的，國家氣候中心研究員任國玉提供的數據顯示，從1951年到2001年40年間，中國平均氣溫上升了1.1攝氏度。這1.1度當中，既有人類活動的“貢獻”，也有自然條件變化的因素。
除了溫度的上升，肯定還有別的因素，讓北京的空氣變得如此悶熱。
激辯“桑拿天”
從7月19日開始，北京白天最高氣溫升至34℃，此后三天溫度都“居高不下”。高氣溫、高濕度、低能見度，三個條件俱全，北京由此進入今年的第一個“桑拿周”。
異常天氣的原因仍在爭論中。中國21世紀議程管理中心、原國家經貿委災害綜合研究組辦公室高慶華主任認為，地理結構決定了北京的氣候復雜且易變，北京市氣象臺臺長郭虎也在媒體上陳述此類觀點。
而國家氣候中心有專家分析認為，影響氣候變遷的因素雖然很多，但這種“鬧騰”的極端天氣一再出現是與厄爾尼諾現象相關的。另外，與厄爾尼諾相對的拉尼娜現象，也是罪魁之一。
“但人為活動對氣候造成的影響也不可小視。”這位專家表示，通過分析發現，北京夏季連續3年的酷暑高溫，就與市民大量使用空調，加劇城市“熱島效應”密切相關。而城市“熱島”效應又與工業生產、采暖、交通運輸、尾氣排放等問題密切相關。其中“城市化”是核心原因。
任國玉在一項影響區域氣候的研究中指出，人類的各種活動都是影響區域氣候的重要因素，但是，其中氣溶膠的排放對氣候影響的效應是他最為關注的變量。
“氣溶膠是包含大氣顆粒物的更廣泛物質，可分為硫酸氣溶膠、黑碳氣溶膠、硝酸氣溶膠、礦物氣溶膠等，”任國玉說，“有些是肉眼看不到的。”
“北京大氣污染物主要是氣溶膠，”中科院大氣所石廣玉指出，“北京市環保局有統計，北京市大氣質量指標中，發現污染包括輕度污染和重度污染，90%以上是‘顆粒物’即氣溶膠造成的。”
氣溶膠來自何方？
石廣玉認為，氣溶膠的來源主要是工業或民用燃煤排出的氣、渣、粉塵、汽車尾氣、春季沙塵、建筑工地暴露在外的沙土等等。
顯然，除了機動車之外，城市化進程中的另一個產物——高樓大廈亦在培育著氣溶膠。
位于西三環主路上，一幢高樓正在修建，過路車每次都會使臨街住戶家窗戶沉淀厚厚的灰塵。這種揚塵在氣象專家任國玉那里被稱為“礦物氣溶膠”。北京幾千處施工工地使這種氣溶膠彌散在北京的空中。在來往汽車的助力下，揚塵成為北京的主要空氣污染源。
北京的“遮陽傘”
“在萬米高空中，是窗外晴空萬里。飛機降到四百米時，北京天灰蒙蒙。等飛機落地，天幾乎是黑的”，任國玉有次從國外做完學術交流回來，體驗尤為深刻，“感覺向東航行的人去迎接太陽日子變短了”。
阻止北京居民看到藍天的“肇事分子”們，也許正是氣溶膠這個看似并不起眼的小東西。
這點已經被任國玉的同事，國家氣候中心的徐影博士注意到了。她在《中國氣象報》上的文章中提到，硫化物氣溶膠粒子增加了大氣的混濁度，同時增加了對太陽輻射的反射和散射作用，阻擋了太陽光線的透過，水平垂直能見度差，使達到地面的太陽輻射量減少。
“包含大氣塵埃的氣溶膠好像一把城市的遮陽傘，”研究氣溶膠的專家石廣玉說。石又將這種棕黑色“陽傘”稱為霧霾。
過去幾十年中，北京每年的霧天一般為10至33天，自上世紀50年代以來，沒有明顯的遞增趨勢，并且平均每5年多才出現一次連續超過24小時的霧。而在去年，卻接連出現幾次連續的大霧，其中12月11日的大霧竟然持續了4天。值得關注的是，去年的3場大霧，與它對應的，恰好是北京的3次重度污染。
據資料顯示，北京的污染源眾多，以空氣中顆粒物含量為標準，北京5個污染源分別是：機動車40%以上，揚塵20%，能源消耗20%，工業污染10%，生活污染在10%以下。而在揚塵中，由于機動車行駛引起的揚塵污染又占了30%～40%。
從建國初到1997年，北京市機動車數量達到100萬輛。第一個100萬輛花了48年時間，而第二個100萬輛僅用了6年，預計到本月底，北京的機動車數量將突破240萬大關。專家估計，京城汽車在2020年將“貢獻”氮氧化物是2700噸。
但汽車牽扯面過大，板子更多地打在為外界詬病的大企業身上。
于是大霧下，首鋼在“躲躲閃閃”中搬著家。
資料顯示，首鋼所在的石景山區去年全年二級和好于二級的天數僅占全年的50.4%，在全市排在倒數之列。國家環保總局解振華對首鋼搬家的解釋是，北京市環境空氣質量要達到二級標準，各類污染源所允許排放總量僅為3.3-4萬噸／年，而目前的實際排放總量為11萬噸／年。扣除民用、交通、城市建設和一些高新技術產業等必需的排放量后，其他污染源排放的余地很小，只能大幅度削減工業排放總量。因此，首鋼有污染的涉鋼產業只能遷出北京。
藍天工程與8000個工地
“到2008年北京市區空氣質量二級和好于二級天數達到70%”，這是是北京申奧時的承偌。去年與1998年時相比，達標天數由100天增加到229天，提高了35.2%。
2005年3月北京宣布今年這個比例達到63%即230個“藍天”的目標。
“隨著環境質量的改善，要進一步提高環境質量就需要下更大的力氣。”有關環保官員舉例說，比如現在增長一個百分點，政府的投入是30億元但明年增長一個百分點就需要100億元而到后年，可能就要好幾百億元了。
據北京市十二屆人大三次會議舉行的第二場新聞發布會透露，今年北京的建筑開工項目，等于全歐洲開工項目面積的總和，而其中就有14個是奧運項目。據估計，眼前的京城分布著約8000多個工地。
這樣的數字，對北京市環保局副局長裴成虎來說，顯得并不輕松。
5月份，北京市環保局對城八區15個街道的207個施工工地環保措施落實情況逐一進行了檢查，但達標率僅為57%。前日，因防塵措施不力，工程汽車尾氣不達標等問題，位于朝陽區呼家樓地區的央視新址工地被朝陽區環保局通報。
“控制大氣污染，很重要的一個方面就是要控制揚塵污染。”裴成虎在媒體呼吁。北京京環保局大氣環境管理處助理調研員李昆生也表示了同樣的擔憂，“按照北京市申辦2008年奧運會時的承諾，到2008年北京市的2級及2級以上天氣要達到70%以上，但現在只有60%左右。”
與此同時，《2004年中國環境狀況公報》顯示，北京市的空氣中二氧化氮年日均值降低緩慢。這對于北京的“藍天工程”是巨大的挑戰。二氧化氮絕大部分來自于機動車的尾氣，專家分析認為，這與北京機動車數量的激增密不可分。為了實現“綠色奧運”，今年北京有3800輛老舊柴油公交車將被淘汰，兩萬輛出租車將按照歐Ⅲ排放標準進行更新。
這樣的“激進”，任國玉并不意外。歐Ⅲ標準的家用車已經陪伴著他在北京的三環間穿行了一年。而據國家環保總局消息，2008年前有望實施歐Ⅳ標準，比全國其他地區實施歐Ⅲ、歐IV排放標準的時間提前了兩年左右。
然而邏輯沒有那么簡單，并不是一切改善的手段都會暢通無阻。
“事實上，在經濟的增長過程中GDP和更好的環境與氣候很難兩全”，一位在英經商多年的咨詢公司負責人說——2004年初步統計北京市實現GDP 4283.3億元，比1995年增加2888.4億元，增長2.1倍，9年間累計實現GDP達到24095.9億元，年均增加320.9億元，平均遞增10.6%，“要是倫敦是這個增長速度，很難說現在是怎樣”。
在北京上空，那些遮擋藍天的“肇事分子”們輕快地繁衍著，而在它們的下頭，人們在用復雜的思維計算著得與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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