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記者 趙皎云
“對我們來說,藥品注冊的操作難度加大了。”說到2005年5月1日頒布實施的《藥品注冊管理辦法》(簡稱《辦法》),江蘇先聲藥物研究有限公司(簡稱“先聲公司”)的羅興洪表示。
根據藥監局有關負責人的解釋,新《辦法》主要是針對國家藥監局于2002年10月30日頒布、并于2002年12月1日施行的《藥品注冊管理辦法》(試行)所做的修訂。與試行辦法相比,新《辦法》除了確立新的藥品注冊“兩級審批”模式之外,同時明確了國家鼓勵研究創制新藥,對創制的新藥、治療疑難危重疾病的新藥和突發事件應急所需的藥品實行快速審批,以及增加新適應癥的按新藥管理的規定審批。
盡管藥監局認為此次修訂只是一些局部調整,沒有實質上的變動,但是企業仍然感受到了不小的沖擊。
快了還是慢了
早在1998年以前,國家藥監局沒有成立之前,地方的藥品(食品)管理部門就可以審批,并發放文號。其中存在大量的地方違規批藥現象。同時,由于行政權力的不明確,到2004年,藥審中心共積壓了3190個品種的報批申請。
國家藥監局的有關負責人表示,新《辦法》調整的一個重要特點,就是根據《行政許可法》的規定,進一步明確了省局的職權和相應責任,管理會更規范和嚴格。一位地方藥監部門的負責人表示:“今后,省局受理全省各地的研究單位和生產企業的審查時,登記、排隊的日期會更加公開,人為的因素也更少。”
然而,企業對新《辦法》的評判卻眾口不一。之前有不少企業反映,新《辦法》對他們降低審批成本,加快審批速度將會起到一定的作用。對此,羅興洪并不認同,在他看來,新《辦法》可能降低了先聲公司的注冊速度。
先聲公司的優勢是在化學藥方面。目前國內每年中藥新藥的受理有8000多個,而化學藥是中藥的4倍,注冊排隊的時間本來就很長。據先聲公司駐北京負責與國家藥監局聯系的人員反饋,新《辦法》實施后,一切資料要先經過省局的形式審查,然后再送往北京。這個新的流程很讓羅興洪擔心,因為在此之前,先聲公司都是自己把資料送到北京。
速度的問題不僅僅是在報審的過程中,新藥注冊申請被送到國家藥監局后,在發文號之前,還有抽查的工作。2003年的時候,先聲是把資料直接送到北京進行形式審查,一旦發現資料不夠,可以立刻回來補。“但現在辦不到了”,羅興洪解釋,這種情況是正常的,加上省局在業務水平上的差異,更容易出現資料送到國家藥監局時,發現需要補充資料,還要等原來的資料退回。
先聲公司的擔心反映的是一個現實情況——在新的“兩級審批”模式下,對于普遍大多數企業,透明化的審批模式可能會加快注冊的過程,但對于那些在這方面原本做的不錯的企業,情況可能恰恰相反。
紫竹藥業負責新藥報批的鄭巖,就有類似的疑慮。在北京、上海這樣的大城市,管理一直比較嚴格,報批難度也相對較高。但各地方省局的執行力不一,有些地區可能會相對容易一些。鄭巖說:“我們在報批速度上會有一些壓力”。不過,鄭也指出,這樣的問題在以往的政策下早就存在。
中國醫藥商業協會常務副會長朱長浩認為,新《辦法》把一些日常的審查工作留給地方去做,這就要求地方對整個標準有統一的執行。不過,之前國家對企業進行的GMP、GSP認證,已經給新《辦法》的實施奠定了基礎。“還是有條件統一標準,避免地方保護主義的。”朱認為,在這樣的條件下,留給企業的會是更大的發展空間。
據了解,國家藥監局對加強地方監管力度上存在的問題也很重視,比如,在海南省藥品監督管理局原來受理藥品注冊的辦公人員只有1個人,而現在增加到4個,同時,國家藥審中心也派人對他們進行專門的培訓。
對于新政實行后可能出現的振蕩期,來自市場的反應不一。羅興洪持觀望態度,他表示,考慮到在注冊進度上的影響,先聲公司會做一些調整來適應新辦法帶來的問題,比如在北京派駐專人“跟進度”。另一些人則瞄準了其中的商機,在北京已經出現了一些專業化的代理機構,比如一家名叫精誠泰和的醫藥信息咨詢公司,主要業務是給進口藥和創新做注冊代理。
老藥新用的機會
“新《辦法》中增加了新適應癥按新藥管理,這對我們是比較有利的。”提到政策調整帶給企業的好處時,紫竹藥業的鄭巖說。
2000年,有著30多年歷史的北京第三制藥廠改制成紫竹藥業,注冊資金38063.96萬元人民幣,總資產6.75億元人民幣,人員總數為1300余人。改制后的紫竹藥業把發展定位在綜合性高科技制藥有限公司,注重新產品的研究開發,成立之初就開始對適應癥進行投入和研究。現在,有些新產品已進入臨床研究階段。
在制藥產業中,新藥開發一向是最引人注目的明星,新品開發后,隨之而來的是令人羨慕的高額利潤,但是風險也很高。光是以動物為實驗對象的臨床實驗就需要花上5-7年的時間,而且成功率大概只有2.5%。通過臨床實驗后,還需要取得認證資格后,才能開始人體實驗。越到后期,就需要越多的人力,所耗費的資金也越高,整個新藥的研發過程,大概要花費3.5億美元。現在,有能力推出新藥的都是輝瑞、強生、默克這樣的跨國公司。
老藥的新適應癥按照新藥管理,實際上給了本土中小企業一個突破的機會。
在化學藥制品上,臨床醫生由于長期應用,會發現藥物的一些新用途,這方面成功先例就是美國輝瑞的“偉哥”(英文名Viagra,正式中文名萬艾可),它的發現就是在研制生產一種治療心絞痛的藥物時,在臨床試驗中發現對治療ED的特殊效果,在上市銷售短短的兩個月里,使輝瑞的稅前利潤增長了38%。
雖然新適應癥花在臨床研究上的費用依然不菲,政策方面對研究成果的保護措施也不完善,但紫竹藥業一直都在從事適應癥的研究。“我們有些適應癥的藥物是國內沒有的,現在一些產品正在向這方面過渡。”鄭巖沒有透露具體的研發項目,不過,對于《辦法》改動可能給紫竹藥業帶來的商機,鄭巖顯得很激動。
鄭巖認為,這次對新藥概念的重新明確,要求企業提高研發成本,為的是減少藥品出口注冊時的問題,也表明國家在藥政上向國際靠攏。從長遠看,則是鼓勵培育本土企業的研發競爭力,要求研究人員的素質要更高,做的研究要更透徹。
據介紹,在20世紀80年代,國內主要是一些大專院校、科研院所在做研發,但他們多是側重基礎性研究,和產業聯系不緊密。而在國外,新藥的研發往往是企業做的事情。90年代末,一些有眼光的國內企業開始主動出擊,力圖擺脫生產和研發脫節的窘境。目前國內一些院校的研究機構同生產企業合作已經成為一種趨勢。像揚子江、地奧這些大型制藥企業,都有了自己的研究所。專家指出,只有當醫藥研究和產業、生產聯系在一起的時候,做起來才更有指導意義。
如今,面對新《辦法》帶來的機遇和挑戰,國內的研發機構和生產企業有著各自的打算。
與紫竹藥業不同,先聲公司看準的是改劑型和仿制市場。羅興洪認為,以國內現在的情況來看,技術高不等于利潤就高。現在中國雖然有很多人在做一類藥,但效果并不理想,跟技術、市場運作上都有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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