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 徐會玲 北京報道
2005年6月16日的中午,正是午飯時間,三三兩兩的穿著藍色制服的工人從飛鴿自行車廠房里踱出來,表情輕松。絲毫看不出來一個月前,這個中國的老名牌又發生了一次巨大的變革。
“我知道大家都關心飛鴿,但是改制還沒有完全到位,現在真的不是一個宣傳它分析它的時候。” 記者面前的趙自強顯得非常為難,“這次改制也是逼出來的。”
趙現在是飛鴿自行車有限公司的黨委副書記,他已經在飛鴿呆了將近35年。
飛鴿的三次自救
從1990年開始,計劃體制解體,國有商業不再包銷國有企業生產的自行車,傻大黑粗的“飛鴿”已無法與價格低廉花樣翻新的“雜牌”抗衡。飛鴿集團全面陷入困境,開始是產品積壓、產量減少,而后是年年虧損。“早在1995年的時候,飛鴿就已經開始了自救。當時企業職工曾經用集資的辦法籌集了1100多萬元,但是自救并沒有成功。當時廠里的人們都付出了很多。”趙現在說起來還帶著一些辛酸,“1997年在政府的支持下企業得到了1200多萬元貸款,仍未使企業擺脫困境。”
到了1997年,這個曾經是中國乃至世界自行車生產的第一大廠——天津自行車廠,不堪人員和債務的重負,瀕臨破產。飛鴿而后進行了幾次挽救自身命運的變革。
第一次比較大的改革是在隨后的1998年,企業又貸款了1500萬元,組建了獨立的法人實體——天津飛鴿自行車公司,將整車生產從自行車廠剝離出來。遺憾的是,這項改革也失敗了。
“原因主要是新公司實際上是老廠的二級公司,總廠的包袱不可避免的轉嫁到了新公司,要發工資、要交電費、要還舊債,新公司成了老廠花錢買穩定的錢袋子。供應商不敢再供應配套件,經銷商不敢交錢訂貨。企業有了信譽危機。”趙自強認為。
與此對比的是,一大批民營小型自行車企業在飛鴿王國的身邊蓬勃地發展起來。人們終于意識到:原來屬于飛鴿的時代已經一去不復返了,靠一個附加值較低的產品,搞活一個一萬多人的大型國企已成過去。老名牌產品養活企業的一萬多名職工已經不再可能,投下去的千萬元資金就像往一口深潭投一顆石子。
在這樣的情況下,就有了飛鴿的第二次改制。
1999年在政府的協調下,原天津自行車廠、天津市騰達企業總公司各出資37%,天津華澤集團出資16%,總資產1039萬元組建了天津飛鴿自行車有限公司。新成立的公司當時只有五百多人,其中老飛鴿廠的職工僅一百多人,其余四百多人都是本市和外地的勞務工。
這次改制也的確給了飛鴿一個新生。組建的當年就實現了利潤200萬元。2001年底這個公司就回收了組建公司的全部投資。2002年公司與日本丸石株式會社有了合作,公司每月生產4000輛丸石車和一萬輛散件。
那次改革被很多媒體認為是飛鴿重新起飛的一個轉折點,美國的商業周刊也刊出了一篇標題為“飛鴿涅磐”的文章。
2004年的新問題
但是2004年出現了一個新問題。
“飛鴿集團也就是老廠那邊提出要增加品牌使用費,而且是原來的4.4倍。”趙沒有透露具體的數字,只是用手里的計算器按了幾下,確定增加的比例。
記者通過翻閱天津自行車協會秘書長龔孝燕提供的資料得知,最開始的協議是每生產一輛自行車要上交給飛鴿集團3元錢,也就是說現在的飛鴿每生產一輛要向老廠交納將近14塊錢的品牌使用費。
“老廠那邊還有很多人要吃飯啊。但是組建新公司的時候就有協議,每生產一輛自行車就要交一定的費用。”趙自強對此雖然有些不滿,但也很無奈, “這是當時組建新公司的一個條件,畢竟老廠那邊還有很多職工。可是飛鴿當時的情況真的不是很樂觀,競爭實在太激烈,如果飛鴿效益好,即使再多交一些品牌使用費我們也沒有怨言。”
從1993年天津第一家民營自行車企業富士達公司出現,天津的民營自行車企業像雨后春筍一樣的冒出來。“現在國有成分只占1%,”龔孝燕告訴記者。
過多的自行車企業使自行車行業的利潤也逐漸降低,低價競銷,惡性競爭局面一直持續至今。“自行車是個勞動密集型產業,加上原材料價格不停的漲,飛鴿一輛自行車能把品牌使用費賺出來就不錯了,”趙坦誠的說道,“我得承認,飛鴿對當時競爭的激烈程度的預期遠遠不夠。”
幾經周折的飛鴿終于進行了這次涉及根本性問題的改變。
從2004年底,公司的三個國有股東決定,招標競標吸引民營資本進入。當時三個公司交了標書,最終董事會選中了天津泰美。“這個公司是2000年創建的,也就是這三年間突飛猛進,前兩年它和飛鴿的實力可差遠了。民營公司在競爭過程中倒閉的很多,但是剩下的發展得都非常快。”用趙自強自己的話說,飛鴿每一次的改變都是“逼出來的”,這次也不例外。
最終,泰美的老總張健和飛鴿現在的管理層以自然人聯合的身份注資808萬,掌控了飛鴿自行車有限公司42%的股份,其中張健一個人占22%,飛鴿的管理層占20%,原來占100%的三個國有股股東縮減到了58%。
國盛證券投資銀行部的顧連書認為,“飛鴿的這個舉動其實是符合國企私有化這個潮流的,加上國家對國有中小企業的態度已經很明朗,管理層參股合理且合法,但是有些地方還是比較敏感談這個事情。”
送記者出來的時候他又叮嚀了一句,“等半年之后你再來看看吧,那時候效果就應該有所呈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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