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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財富門”內的神話和偏見、吹捧與謊言，中國企業該做什么還得做什么
如果時間倒退60年，《財富》探討“中國：未來五十年”或“中國和新的亞洲世紀”的主題，仍然合乎時宜，也會引起反響。《時代》、《財富》的創始人亨利·盧斯一個勁兒地鼓吹“美國世紀”，但出生并長大于中國的他一生都關心中國，他的政治傾向甚至被笑稱為在1949年以前他已是國民黨的駐美大使。盧斯認為，“美國的過去與歐洲緊密相連，美國
的未來則與亞洲息息相關。”他曾經在1941年、1945年重返中國，作為最尊貴的客人，受到了高級賓館、紅地毯、國宴、游覽的招待，一如后來財富論壇來賓在中國大受歡迎一樣。當年，盧斯和《時代》駐中國記者白修德在重慶上下亂竄，空襲一來就鉆進防空洞。而今，總裁夫人們坐著專車逛胡同、爬長城，下雨了財富論壇開幕式則從天壇挪到了人民大會堂。
那個時代在盧斯身上刻下了雙重特性：一個是新聞工作者，一個是傳教士，有時候他的個人意愿會壓過他的記者報道的事實，他最初打算把《Fortune》取名《Power》，他想找出一群名副其實的企業家為榜樣。1943年河南大饑荒，白修德寫了一篇轟動的文章，但事后盧斯后悔了——問題不在于報道的真實性，而在于社會效果，如果這是真實的中國，那美國人會怎么想？……這樣矛盾的一本《財富》，怪不得半個多世紀后，在“九七”回歸之前封面報道“香港已死”，后來又在香港舉行2001年財富論壇。影響力至上嘛！
也正是因為對“影響力”的看重，所以財富全球論壇在中國“梅開三度”。事實上，換作在中國之外的任何一個國家舉行，財富論壇既不可能得到像中國政府這般盛重其事的配合，也不可能請得到這么多500強CEO紛至沓來。但是這并不意味著從財富論壇上傳出的一定是中國的好消息。據說21世紀是中國世紀，中國4年后更有吸引力，美元、石油、世界貿易、全球股票市場都將取決于中國，但中國經濟真正崛起了嗎？(否則為什么要爭論“市場化國家”？)中國企業具有競爭力了嗎？(財富500強里僅有區區16家中國企業，且幾乎都是資源壟斷性國企。)中國文化真正復興了嗎？(難道中國文化就是帶著總裁們欣賞的古裝、京戲、千手觀音、女子12樂坊等等走入21世紀？)
電影《羅生門》是一個關于真實與謊言的人性寓言，影片中，武士、妻子、強盜、樵夫講了四個不同的故事。財富論壇也像一個多棱鏡，關于中國經濟面臨繁榮還是不安、中國世紀到底復興抑或脆弱的真實性，取決于多視角的敘事人以及有判斷力的聽眾。
“財富門”內，對中國經濟的一片贊嘆和高調聲中夾雜著中美貿易摩擦、人民幣升值爭論、WAPI標準難產、沃爾瑪在中國擴張之爭等不和諧音。“財富門”外，還有大量中國企業對有朝一日躋身財富全球俱樂部心向往之。參會費每人1500美元，很多中國企業人士都掏得起，但500強的最低門檻100億美元，就不是誰都能輕易跨過的了。雖然很多年以前就有人譏諷過，“500強是什么？不就是一本雜志的排名嗎？”但偏偏中國企業心底其實都還很買賬。
在論壇上，幾家中國企業的表態令人印象深刻。中國移動自謙不夠強大，TCL承認與國際化有距離，國美說缺少的是時間。看來，財富論壇風云流散之后，放下“財富門”內的神話和偏見、吹捧與謊言，中國企業該做什么還得做什么，最好也不用關心別人的“財富門”了。至于外刊捧殺兼棒殺、尖銳地寫道，“一個供應過剩的經濟體、一個把貸款浪費在不會償還的制造商身上的金融系統、一群順從而勤勞的勞動力，以及許多不惜一切代價刺激出口的國內措施，這都為世界提供了一些前所未有的最廉價制造產品”，就把它當作是盛世危言吧。
(丁偉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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