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陽摘下黑帽子的兩場激辯

　　記者 劉世昕 水華

　　本報沈陽4月12日電

　　上世紀90年代曾經被世界衛生組織列為“世界十大污染城市”之一的沈陽市，近幾年不僅摘掉了“黑帽子”，而且還在2004年奇跡般地被國家環保總局命名為“國家環保模范 城”。

　　在摘掉“黑帽子”的過程中，沈陽人有過兩場激辯，一場是被譽為中國冶煉行業“老母雞”的沈陽冶煉廠“活著還是死去”，另一場是被沈陽人認為是該市標志性建筑———沈陽冶煉廠3根百米煙囪要不要拆掉。

　　每一場激辯，都給沈陽的城市發展帶來一次更清晰的定位。

　　始建于1936年的沈陽冶煉廠有著十分輝煌的歷史。盡管作出了巨大的貢獻，但沈陽冶煉廠排放出的大量廢渣、廢水、煙塵卻讓當地居民受害不淺，其中尤以煙塵污染最為嚴重。到2000年，這家企業超標排放污染物已經對城市環境和人體健康造成了嚴重的影響，它創造的利潤已遠遠無法抵消其污染造成的損失。當時沈陽人的說法是，住在沈陽冶煉廠附近的女孩子夏天穿裙子出門不能穿絲襪，因為工廠煙囪里飄出的煙塵能把絲襪“咬”出大大小小的窟窿。還有，穿白襯衣從沈陽冶煉廠旁邊路過的人，不一會兒，白襯衣就成了帶黑點的“花襯衣”。

　　2000年初，國家環保總局向沈陽市建議搬遷沈陽冶煉廠。可是沈陽冶煉廠多年經營狀況不佳，很難承擔起搬遷的費用。于是就有人建議，既然已經不掙錢，而且還污染1／4的市區環境，能否考慮關閉沈陽冶煉廠。

　　這個建議猶如一石激起千層浪，很多人反對說，沈陽曾經是共和國重工業發展的搖籃，而這個搖籃里孕育出的最輝煌的企業當數沈陽冶煉廠，關閉這樣的企業，沈陽還能保持重工業的特色嗎？

　　這場關于沈陽冶煉廠“活著還是死去”的討論一直持續到2000年8月8日，這一天，沈陽市中級人民法院正式宣布沈陽冶煉廠破產。

　　據透露，當時國務院對沈陽冶煉廠問題的批復是，鑒于這家國有企業除嚴重污染環境外還長期虧損且扭虧無望，對這家資不抵債的污染企業實施停產、破產。

　　沈陽冶煉廠的破產成了沈陽市治理、改善環境的標志性事件。

　　2004年底，沈陽市被授予“國家環保模范城稱號”。當時環保部門的評價是，一個自然條件并不占優、以工業為經濟命脈的城市，實現了從工業污染重鎮到國家環保模范城市的歷史性跨越。

　　這個跨越背后還有另一場爭論：沈陽的標志建筑———沈陽冶煉廠的三根煙囪要不要拆。表面上是討論煙囪要不要拆，而實際卻是激辯沈陽市應該作出怎樣的結構調整。

　　早在2001年初，沈陽市的高層領導就把城市的發展目標定在要爭做環保模范城，沈陽定的發展戰略是，全面消除“三高”(高能耗、高物耗、高排放)企業，清除重污染行業，集中發展汽車及零部件、裝備制造、電子信息三大新型支柱產業和醫療器械等八大優勢產業，提升產業內涵。

　　煙囪林立曾經是沈陽的標志性景觀，一根根冒著黑煙的煙囪曾被認為是工業文明的“象征”。在調整傳統產業結構的過程中，沈陽市政府開始拆除那些已搬遷或改造企業的煙囪，先后拆除煙囪2234根。最后的拆除煙囪計劃終于排到了沈陽冶煉廠的3根百米煙囪。

　　政府剛剛有意向要拆除這3根煙囪，民間就開始了熱烈激辯。

　　反對的人說，沈陽冶煉廠這3根煙囪就是沈陽的標志，過去幾十年，如果外出的沈陽人是坐火車回來的，老遠就能看到這3根煙囪，看見它們就有了回到家的感覺。拆了這3根煙囪的沈陽還叫沈陽嗎？沈陽冶煉廠的煙囪代表了沈陽工業的歷史，也是沈陽老工業文化的一個象征，應該留下來，作為一個歷史的見證。

　　還有人建議，可以保留這3根煙囪開發成為共和國工業發展史的主題博物館，既作為新的旅游景點，又可將其作為對后人進行環境教育的“警示碑”。

　　“主拆派”則認為，爆破拆除這3根百米煙囪，是沈陽告別污染、建立生態型城市、走可持續發展道路的決心和信心的重要體現。拆除它們也將改善沈陽市，特別是鐵西區的整體景觀，有利于改善投資環境。尤為重要的是，隨著鐵西區城區改造戰略的實施，如果不拆除這3根高聳的煙囪，它們將極有可能成為新鐵西景觀的最大敗筆。

　　爭議一直持續到2003年年末，最終還是選擇了拆除。2004年3月23日，沈陽冶煉廠這3根高大的煙囪轟然倒地。

　　現在原沈陽冶煉廠舊址附近已被鐵西區規劃為汽車產業帶，奔馳、凱迪拉克等8家專賣店陸續落戶。拆除煙囪后留下的空地現在已變為綠地。幾年來，沈陽新增綠化面積35.8平方公里，綠化覆蓋率達到了35.1%，人均公共綠地面積由5.2平方米提高到8平方米。2004年，沈陽環境空氣質量優良天數達到298天，比前年同期增加112天，實現了歷史性突破，這意味著沈陽市730萬人口每年有80%的時間能呼吸到清新的空氣。

　　目前有色冶煉、水泥、草漿造紙等重污染行業已全部退出沈陽城區內，沈陽城市經濟結構有了脫胎換骨的變化。沈陽經濟總量已經主要來源于三大新型支柱產業和新型商貿物流服務業。據初步統計，2004年全市完成規模以上工業產值1435億元，增長35%，四年翻了一番。同時，工業污染物排放總量也下降了21.43%，全市工業企業全面實現達標排放，城市發展空間擴大了近一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