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表委員聚焦農村義務教育現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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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hmsebhyy.com 2005年03月07日 10:43 中國青年報 | |||||||||
“從今年起,免除國家扶貧開發工作重點縣農村義務教育階段貧困家庭學生的書本費、雜費,并補助寄宿學生生活費;到2007年在全國農村普遍實行這一政策,使貧困家庭的孩子都能上學讀書,完成義務教育。” 3月5日,溫家寶總理在作政府工作報告時,強調要重點加強農村義務教育,完善以政府投入為主的經費保障機制。與會的全國人大代表、政協委員報以熱烈的掌聲。
一瓶礦泉水難倒小學校長 全國人大代表、甘肅省會寧縣第五中學副校長王錫武對記者說起了一個發生在自己身邊的故事: 一次,東部經濟發達地區的學校來到甘肅省會寧縣的一所農村小學考察。如何接待這群來自東部的“貴客”愁壞了農村小學的校長。 其實校長發愁的問題很簡單:是讓客人們喝暖水瓶倒出來的熱水呢,還是每人一瓶礦泉水?前者有些不禮貌,后者的經費從哪里來呢? 思前想后,校長作出決定,還是花上幾十元錢買了一元錢一瓶的礦泉水來款待客人。 “也許客人們對這瓶礦泉水并不在意,可對學校來說,這已經是一筆不小的開支了。” 這所200多人的小學一年的公用經費不過2000元。曾經在農村學校工作過的王錫武代表熟悉學校公用經費的用途:老師的粉筆、墨水、作教案用的筆記本、學生打掃衛生用的物品等等開銷都出自這筆費用。農村學校少見的迎來送往的費用也要出自這里。 對此,王錫武代表心里感到不是滋味,他說,這所學校的老師有個特殊的配備———粉筆盒。每位老師上完課,哪怕只剩下一個粉筆頭,老師也要把它仔細收好,放到粉筆盒里,帶到下一堂課上去用。因為老師們領到的粉筆數量是有限定的,如果用完,必須經校長批準,才能領到新的粉筆。 這個故事發生在2001年國家實行“以縣為主”的農村教育管理體制之后。如今,這個“把農村義務教育的責任放到縣一級政府身上”的體制已在全國基本鋪開。 前不久,國家教育行政學院對254位地(市)縣教育局長進行了一次問卷調查。 對“以縣為主”管理體制“利大于弊”的判斷上,比例最低的竟是國家級貧困縣和省級貧困縣的教育局長,為56.25%。而這一體制設定的最大受益目標原本是貧困地區。 全國人大代表、南開大學校長侯自新也帶來一份調查報告。這是他的學生們歷時9個月,針對河北省一個貧困縣在農村稅費改革后義務教育財政體制狀況的調查報告。 這份調查報告顯示,某國家重點開發扶貧縣2003年財政收入為9263萬元,總支出2.21億元,在這樣的財力下,全縣用于義務教育的支出為6042萬元。而這6042萬元的投入只能保證教職工工資,保證不了其他方面的經費。許多農村中小學的正常運轉仍難以維持。 鑒于財務上的壓力,縣財政統一發放的教師工資,往往只包括國家規定的標準工資,其余政策規定的補貼常常不發,老師們戲稱為“裸體工資”。學生們所調查的Y鎮2002年農村義務教育收入較2001年并沒有太大變化。 老師走了,學校變成了羊圈 雷菊芳代表是奇正藏藥集團董事長。她說起這樣一件事:奇正集團在青海投資22萬元建了一所小學,學校蓋好了,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沒有老師。 當地教育局長的解釋是,因為沒有列入計劃,教育系統派不出老師。惟一的解決辦法是額外招人,但每月薪水只有200元。 “農村小學教師的工資太低太低了!”雷菊芳擔心,工作條件差和低待遇,不足以留住老師在農村任教。 “如果留不住老師,學校都白建了。”雷菊芳代表說。雷菊芳代表路過一些貧窮地區,那里的學校因為留不住老師,學生都走了,校舍也變成了羊圈。 實際上,很多縣財政狀況通常也只能做到維持縣本級的人員供養及機構運行。依靠縣級財政調整支出結構、加大對教育的投入,總體上來看余地并不大。而這些縣,往往也就是過去以鄉、村為責任主體時,義務教育面臨困境的縣。 “將軍縣”教育負債近6000萬元 位于大別山腹地的安徽省金寨縣,是國家級貧困縣,也是安徽省面積最大的縣。全國人大代表、分管教育的副縣長司敏說,教育最大的困難還是投入不足。 司敏代表列舉了該縣幾種最集中的教育問題。 首先,表現在危房上的問題沒有根本解決,依然威脅師生的安全。金寨是山區縣、庫區縣,全縣90%以上的初中生,15%的小學生和幾乎全部的高中生、老師都要住校。全縣有62萬平方米的校舍,至今還有7萬多平方米的低劣危房,經過簡單維修后仍在使用。 第二,教育負債問題困擾。該縣1997年實現“兩基”。2001年安徽省在全國率先進行稅費改革,取消了教育附加費和集資。2001年金寨縣又在全國率先進行一費制試點。 司敏說:“那時標準是小學生每學期60元,初中生每學期115元。去掉課本費、書本費后就沒有公用經費。經過呼吁,盡管國家修訂了標準,像小學生該為80元,但仍然不夠。國家規定可以上下浮動20%,我們現在執行的是小學生每學期95元。” “安徽省不是這個標準了,但金寨縣是國家重點扶持的貧困縣,還執行這個標準。現在全縣教育負債將近6000萬元,其中農村義務教育階段占到3000多萬元,另一部分主要是高中階段教育經費。高中有一定收費標準,慢慢還能還上,而義務教育階段收費低,沒有還款來源,大部分是拖欠施工隊的錢,經常出現施工隊鎖學校門的現象。” 司敏無奈地說:“一方面,國家要清欠工程款,政府要還工程款。但全縣一年財政收入只有1.1億元,僅工資支付就接近2個億。本身就難以運轉,如何清還教育欠款?” 她說,當初建學校時,各鄉鎮承諾慢慢用教育附加費還賬,但國家取消附加費政策后,沒有來源,現在教育體制又收歸縣管了,鄉鎮就更不管了。 第三個困難是公用經費短缺。她算了一筆賬,要保證公用經費基本運轉,小學生每年202元,初中生320元。小學生現在可以收取的雜費100元,初中150元,安徽省對3個國家級貧困縣每個學生一學期補助40元,算下來,每年每個小學生公用經費缺口在60元,初中缺口在130元。 目前,金寨縣在校小學生54106人,初中生35412人,算下來,一年全縣義務教育公用經費缺口在785萬元。 在貧困和欠發達地區,很多縣都是吃飯財政,縣級政府對本地教育的投入僅能做到“保運轉”。為了節省開支,一些貧困縣在教師編制十分短缺的情況下,不得不聘用不合格的代課教師,教育教學質量堪憂。由于經費短缺,有的地方代課教師的工資都是要等到年底轉移支付資金到位后再結算。 “農村教育從農民辦到政府辦,這是了不起的進步,從政府工作報告的承諾上,我們看到了希望。”一位代表對記者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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