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企成長環境與改革猜想

　　進二步，退一步vs進一步，退二步

　　——國企成長環境與改革猜想

　　“國企改革不會停！”這是人們對于2005年國企發展方向的一個共識。

　　本報記者 鄒建鋒

　　宏觀調控國企得益？

　　“宏觀調控主要‘調’的是民營企業，國有企業受到的影響比民營企業小得多了。”2004年12月份，中國經濟時報記者赴浙江等地采訪，不止一次地聽到這樣的說法。

　　一個最典型的例子是，2004年4月份“鐵本事件”曝光前后，澳大利亞鋼鐵巨頭博思格公司投資2.05億美元的蘇州鋼鐵金屬鍍層與彩涂鋼板生產線舉行了奠基儀式；寶鋼則宣布計劃在2010年前斥資500億至600億元人民幣，將產量從2004年預期的2000萬噸擴大到3000萬噸；武漢鋼鐵集團幾個大規模項目通過國家審批；其他國有大型鋼鐵企業也在積極擴張……

　　民營企業重慶力帆集團一直在謀求進入轎車行業，但是令董事長尹明善頗為惱火的是：民營企業要想上轎車項目必須具備環保證等多達26個證件，而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國有企業則只需要兩個證件……

　　　“政策制定者對民企的態度是矛盾的——一方面為他們的優秀表現感到驕傲，另一方面，各個部委因為和大型國企的歷史淵源，往往在制定政策時無意識地忽視民營企業可能受到的傷害。”浙江的一位地方官員如是說。

　　但是，在采訪中記者也聽到與此相反的意見：國家在制定和執行宏觀調控政策時并未對民營企業和國有企業進行區別對待。以鐵本為例，之所以受查處并不是因為該公司的民營性質，而是因為違規。而違規上項目的情況民企國企都有。調控不僅使一些民企受損，一些國企也遭受了巨大的經濟損失。譬如某大型國有企業一個金額上百億元的違規在建項目被亮了“紅燈”。

　　那么，外界對此如何看待呢？

　　全國政協副主席、全國工商聯主席黃孟復不久前在新疆民營企業家座談會上表示：現在有一種觀點，把宏觀調控的責任推到民營企業和民間投資身上。但一些地方的投資過熱主要是在政府主導、銀行助推下形成的，不應簡單地歸咎于民營企業。

　　中國人民大學經濟學院教授何偉的觀點是：在市場經濟條件下，所有企業都是平等的，它只有優和劣之分，而無國有、民有之別。只有在市場中才能顯示出哪些企業是優等的，哪些企業是劣等的。也就是說，在宏觀調控中企業的優劣不是政府說了算，而是由市場來選擇。只有優勝劣汰規律發揮作用，才能避免一刀切，才能使壓和保有一個客觀標準。

　　于2004年夏天“走秀”中國的杰克.韋爾奇則表示：在美國，政府不僅不會站在大企業一邊，而且還會把他們當作對手，用各種手段來制約大企業。另外，政府對廣大的小企業則會盡力扶持和保護，因為他們解決了大量的就業。

　　在媒體報道方面，主流財經媒體普遍采取了“正”、“反”都報的客觀態度，除了及時通報政府的大政方針，對民企、國企的給予支持的聲音都得到了發表。

　　于2004年12月初召開的中央經濟工作會議則明確提出，2005年經濟工作的主要任務之一是：繼續加強和改善宏觀調控，確保經濟平穩較快發展。

　　看來，民企與國企在生存環境上是否“一碗水端平”的爭論還要繼續下去。

　　MBO之爭

　　盡管在一些嚴謹的學者眼里，香港學者郎咸平掀起國有企業產權改革爭論的方式近乎鬧劇，但是這場“鬧劇”帶來的影響的確不可小覷。

　　郎咸平的觀點是：產權改革是國企改革最大的誤區，國內的MBO(管理層收購)實際上是MBI(內部人收購)，是掠奪國有資產的好方法，應該立法禁止。

　　郎還認為在中國法制不健全的情況下，有必要停止目前以民營化為導向的產權制度改革，以防止一些國有企業經營者“合法”地侵吞國有資產。

　　郎咸平的觀點在經濟界和學術界引起了軒然大波。

　　2004年9月30日，國資委研究室專門撰文發表在《人民日報》上。該文指出，推進國有大企業的改革，必須堅持所有權與經營權分離的改革方向，重要的企業由國有資本控股。

　　該文的核心觀點是：實施管理層收購并控股，是將所有權與經營權合一，這不利于形成有效的公司治理結構，不利于建立市場化配置經營管理者的機制，不利于維護國有經濟的控制力，與我國國有企業建立現代企業制度、推進股份制改革的方向不相符合。

　　國資委有關官員接受媒體采訪時承認，這篇文章代表了國資委的態度。

　　雖然國資委方面表示有關態度與“郎顧之爭”無關，但是人們還是普遍認為這是政府對有關爭論的回應。

　　此后，國資委官員在公開場合發表了“大型國有企業不宜實行MBO”的觀點。到2004年12月中旬，情況又進了一步——“中央高層叫停大型國有企業MBO”的消息得到證實。

　　最近，國資委副主任黃淑和在“全國省級國資委研究室主任工作會議暨國有資產管理體制改革研討會”上講話時表示，根據中央指示，2005年國資委要抓緊研究和出臺規范管理層收購的有關具體辦法。

　　大型國企MBO的“叫停”和中小型國企MBO的“進一步規范”透露出的信息無疑讓已經改制的國企負責人感到尷尬，也讓正在積極謀求改制的國企負責人失望。

　　一家于2001年從國有企業改制為民營企業的醫藥公司的董事長告訴記者，改制以來不斷有人給有關部門“寫信”，尤其是2004年以來，這種“干擾”更大。

　　另一家以國有股為主的上市公司近幾年一直在謀求MBO，最近該公司董事長接受記者采訪時表示感到非常無奈：“被郎咸平一攪和，難度大了。”

　　當然，不可否認的一點是，2004年是國有企業改革加速的一年，突出表現在國有商業銀行的改革。年底以前，中國建設銀行、中國銀行相繼完成了股份制改造，正式掛牌為股份公司。中國工商銀行的股份制改造也已經大張旗鼓地開始。

　　所以，“國企改革不會停”是人們對于2005年國企發展方向的一個共識。

　　作用之癢

　　“國有經濟營運的最終效果如何，體現在國有經濟對國民經濟的控制力、帶動力和影響力，以及國有企業的國際競爭力。因此，國有經濟調整絕不是消極退縮，而是要更好地發揮國有經濟應有的作用，促進國民經濟發展，提高國民經濟在全球經濟中的地位。”國資委研究中心一位專家接受記者采訪時這樣表示。

　　　 不久前，國資委主任李榮融表示，國有經濟要充分發揮在國民經濟中的控制力、影響力和帶動力。他說，國有經濟在國民經濟中發揮主導作用，落實到中央企業就是要發揮骨干和支柱作用，具體體現在控制力、影響力和帶動力。

　　　 李榮融說，2004年前三季度，全國財政收入增收約4000億元，其中一半是國有及國有控股企業繳納的。在2004年的宏觀調控政策落實過程中，國有企業科學組織煤電油運生產，控制固定資產投資規模，加快產品結構調整步伐，為國民經濟健康、持續、快速發展做出了積極貢獻。

　　中國投資協會國有投資公司專業委員會會長、國家開發投資公司總裁王會生接受記者采訪時表示，國企的投資重點應該是有利于國民經濟持續健康發展最急需的項目，而不符合國家產業政策方向的項目，效益再好也不考慮。

　　2005年，國資委和中央企業將共同推動改革發展的六項工作：一是繼續調整國有經濟布局結構，推進產業結構優化升級；二是深化國有資產監督管理體制改革，把握好出資人定位，規范國有企業改制和產權轉讓，深化企業內部改革；三是轉變經濟增長方式，積極推進技術改造和技術進步；四是堅持樹立和落實科學發展觀，努力培育大公司大集團；五是加強改進思想政治工作，保持企業穩定建設；六是加強企業黨建工作。

　　另外，在2004年12月上旬召開的中央企業負責人工作會議上，李榮融在發言中指出，中央企業要成為行業內的骨干企業，如果不能在本行業進入規模實力上的前三名，就無法成為行業支柱。對不是行業排頭兵的中央企業，就要通過資產和資本流動，進行調整。

　　　 他還表示，2005年國資委要圍繞培育和發展30到50家具有國際競爭力的大公司大企業集團，力爭在推進央企布局和結構調整方面邁出新的步伐，在企業自愿的基礎上，支持和鼓勵企業進一步聯合重組，積極引導中央企業的并購活動。

　　李榮融的“狠話”無疑極大地刺激了中央企業和其他國有企業，同時也引發了專家的擔憂：因為當前國資委管理的181家中央企業中，有一些企業只是在三四名上徘徊，有部分企業只是在某些指標上達到前三名水平，有的指標只達到四五名甚至更靠后。如果下達“硬指標”，會不會導致一些企業盲目做大從而產生失誤？

　　除此之外，如何有效地做好國企的內部治理結構和外部監管將是一個長期的難題，震驚海內外的中航油事件是一個振聾發聵的前車之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