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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江瑞平
備受關注的美元暴跌風險，曾因美國大選和油價回落而一度有所緩解，近日則又因布什連任和美國財長訪歐表態等因素再度凸顯出來。各界既為美元暴跌風險再度增大而深感憂慮，更為缺少有效對策而備受困惑。隨著美元面臨的再度暴跌，中國巨額外匯儲備的保值增值問題日益突出。
雙赤字惡化導致美元長期走貶
事實上，新一輪美元貶值從2002年就已開始，迄今美元兌歐元匯率從高點下貶達40%以上，兌日元匯率也從最近的高位下貶了約20%。而且，多方預測皆認定，這一態勢還將長期持續下去。
美元之所以形成長期貶值態勢，最根本的原因是美國“雙赤字”問題空前惡化。首先是財政赤字急劇增大。克林頓政府在削減聯邦財政赤字方面曾取得過巨大成功，2001年布什繼任時美聯邦財政尚有1273億美元的盈余。但此后不久，由于大規模減稅、經濟衰退導致財政收入減少和反恐、伊拉克戰事導致財政支出急劇增加，美財政狀況開始急劇惡化，到2004財政年度聯邦財政赤字已達4130億美元；同期美政府債務余額亦達7萬多億美元，占GDP比重已超過國際公認的警界線(60%)。其次是經常收支空前惡化。數額龐大的經常項目收支逆差，一直是威脅美元穩定的最大因素，近年美國經常收支的空前惡化，更成為美元暴跌的最大風險所在。1992年～2001年10年間，美經常收支赤字平均為1899億美元，而2002和2003年卻分別增加到4739億美元和5307億美元，預計2004年可能將突破6000億美元。
美元長期貶值態勢的形成還受到其他多種因素的推動。其中最應關注的是對美直接投資的明顯減少。美元之所以能在經常收支存有巨大赤字的條件下保持幣值基本穩定甚至升值，主要原因之一是外國對美直接投資的迅速增長基本保證了國際收支的總體均衡。1998、1999和2000年，外國對美直接投資分別達到1744億美元、2834億美元和3140億美元。但隨后全球直接投資陷入低潮，對美直接投資也隨之明顯減少，2003年竟比上年減少了44.9%。這使美經常收支失衡更加嚴重，美元暴跌風險進一步加大。
美元暴跌風險正在迫近
在今年美國大選結束前，美元貶值態勢曾一度被緩解，主要原因是市場對克里當選后可能改變美國的內外政策抱有期待。而伴隨11月2日布什的連任，尤其是美財長斯諾日前訪歐時發表的種種言論和歐洲政、財界做出的回應，又使市場喪失了對美國改變內外政策和主要大國聯合阻止美元貶值的期待，美元暴跌的陰影再度重壓下來。11月17日，美元兌歐元和日元匯率再度跌破1.3∶1和1∶105的大關。且有多種預測表明，美元貶值態勢正在加速，甚至可能暴跌至1歐元兌2美元！
美元暴跌風險的再度增大，至少起因于如下判斷：第一，布什政府可能繼續推行減稅和擴大軍費(反恐)支出的財政政策，美積重難返的財政赤字問題勢將進一步惡化。第二，布什政府面對美元貶值言行不一，口頭上強調堅持強勢美元政策，行動上卻始終未見有何舉措。此次斯諾訪歐，也只是要求歐洲主要國家采取措施推進經濟復蘇，以解決美歐貿易失衡問題，似乎要將美國貿易赤字、美元貶值的責任推給歐洲國家。第三，“石油美元”是支撐美元穩定的重要因素，尤其是中東國家以美元結算的石油出口資金回流美國更發揮著決定性作用。布什連任意味著美國與伊斯蘭世界的對立將進一步加大，結果可能導致中東石油出口國更傾向于增加歐元結算的比重，從而會對美元穩定造成嚴重沖擊。第四，盡管美元已對日元大幅貶值，但日本當局還是采取了力度很大的措施干預匯市，阻止日元升值。而伴隨日本經濟復蘇勢頭的增強(2004年日本實際經濟增長率有望達到3%～4%)，日本政府已減少了對匯市的干預。今年前10個月，日本當局還沒有對匯市進行過任何干預，而2003年度的干預額度曾達32.9萬億日元。
美元貶值中國應對左右兩難
截至9月底，我國外匯儲備達到5145億美元，創歷史新高。其中，1至9月新增的外匯儲備額達到了1113億美元。美元暴跌勢必給持有巨額美元儲備的中國造成巨大損失，筆者建議有關方面必須采取有效措施予以應對。但眼下的問題是，面對日益增大的美元暴跌風險，我們在所有可選擇的對策上幾乎都處于左右兩難、進退維谷的境地。
首先，在外匯儲備政策上，繼續大規模持有美元勢必遭受美元貶值的損失。根據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估算，美元貶值25%將使東亞經濟體遭受相當于美GDP總量1.5%的美元儲備損失，而大規模減持美元又勢必加速美元暴跌——事實上，美元匯率在很大程度上就是依靠以中日為首的巨額美元儲備來支撐的。
其次，在人民幣匯率政策上，繼續與美元掛在一起勢必遭致更大的人民幣升值壓力，而一旦與美元脫鉤又將遭受匯率頻繁波動的沖擊，支撐中國經濟增長的出口貿易也將受到嚴重影響。
第三，在外貿政策上，減少對美貿易順差會導致中國總體貿易收支的惡化。今年頭9個月中國對美貿易順差為547.8億美元，而總體貿易順差只有39.3億美元；另一方面，不減少對美貿易逆差又會影響美國實現貿易平衡，因為中國是美國第一大逆差來源國。
美元暴跌風險也導致了日歐主要國家的進退兩難：阻止美元貶值，強勢美元勢必導致美國外貿逆差的繼續惡化；聽任美元貶值，本幣升值導致的出口萎縮又可能葬送剛剛顯現起色的經濟復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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