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貸從井噴到剎車 銀行兩年內沉陷壞賬900多億

　　薛凌

　　2004歲末將至，四大國有銀行內部彌漫著緊張的氣氛。工行天津分行一工作人員向記者透露，現在各大銀行都爭取在最后三個月內突擊整治車貸壞賬。

　　2002年下半年以來，周先生一直為車貸壞賬奔波著，他是農行石家莊分行一支行個人 業務部的經理。雖然周所在的銀行在2002年下半年就停止了汽車信貸業務，但2億元的車貸余額 中有大部分的“壞賬”等待清繳。

　　其實，這不僅僅是周個人的懊惱事。兩年來，整個農行都在積極地做車貸壞賬的清收。整個車貸余額當中，農行占到30%多的比例，農行的清收任務較為艱巨。

　　據統計，到今年上半年為止，全國汽車消費貸款余額已經超過1800億元，2003年底至今，至少有945億元的個人汽車貸款無法回收，不良貸款率超過50%。

　　定點清繳

　　今年8月份，農行在廊坊召開了汽車信貸會議，主要針對車貸的從嚴管理和繼續發展作了探討，清收壞賬是其中的重點。

　　目前，在農行的網站上，有關車貸清收的資訊有數十條之多，各分行都表明自己在采取各種行動積極展開清收車貸壞賬的工作。

　　農行如此緊張，主要是因為在四大國有商業銀行汽車消費貸款中存量和增量方面，農行的比例都是最高的，分別為35.09%和38.65%。2001年至今年8月末，其車貸業務一直居四大商業銀行之首，目前車貸余額約440多億元，占其個人貸款業務一成多。也就是說，如果平均計算，900多億元的壞賬當中，農行可能有超過300億元的“煩惱”。

　　10%的貸款利率、最長可延至8年的貸款期限、首期付款額10%等等的優惠規定，使農行成為了車貸的最大贏家，同時也為如今艱巨的清收工作埋下了禍根。

　　“清收車貸是一件瑣碎而持久的工作。”農行一位員工介紹，清收工作主是起訴和行政執行，必要的話，還要尋求公安、法院等機構的支持。

　　在這之前，浙江省湖州市受理了幾例車輛抵押貸款案，法律的效力起了作用。據當地法官介紹，在審理的45件案子中，借款人多為私營企業主和個體工商戶，占全部被告的3/4以上，在追繳中，還清全部借款本息的人占到40%。可見，逾期不還款的人當中，有錢不還占有相當大的比例。該法官認為，“由法院出面追繳比銀行追繳更管用。”

　　鑒于湖州的經驗，目前農行部署了針對不同情況的清收辦法，以農行黑龍江分行為例，該行已成立了車貸清收工作督導小組，主要清收方法有三：一是要對欠貸戶分類排隊，逐筆摸清拖欠原因，找準清收切入點，隨時掌握借款人、經銷商的資信變化情況，超過三期不還款的，要求借款人在原有擔保基礎上補充房產抵押或有價證券質押，在風險可控的前提下重新落實車貸債務，提高擔保措施的保險系數；二是要加強與公安、法院等職能部門的協調、溝通，爭取法律支持；三是要采取指定客戶經理，逐筆限期落實清收責任，對在規定期限內沒有收回的，實行下崗清收。

　　一銀行業內人士透露，與當初放貸的時候貸款數額和個人業績掛鉤相同，如今不良貸款的清收也納入了綜合考評體系。

　　據周經理介紹，有幾種情況是收不回來的：大的交通事故、車主失蹤、經營不好或者沒有錢……這些清收不回來的賬目只能眼見著它“蒸發”掉。這些占到多大的比重目前還不好說，因為銀行還在努力。

　　不僅是四大國有商業銀行在積極地進行著清收工作，業務沒有迅速展開的股份制銀行也在為曾經打車貸的“擦邊球”時所付出的代價而犯難。

　　廣發行北京西客站支行負責人在今年4月參加了中融亞飛的開業典禮，但還沒待合作開展，車市就迎來“寒流”，于是他們及時調轉了“帆頭”。中融亞飛近日倒閉，與其信用卡方面合作的3萬元欠款也就“飄忽”起來。該負責人說，幸虧當初沒有很大的合作，損失不大，但當看到辦公地“車去樓空”，想起來還是很后怕的。

　　而在車貸的整體清收工作中，相信這種“車去樓空”的現象不在少數。

　　全國壞賬累計900億

　　汽車消費貸款從“井噴”到“剎車”，共為銀行留下了900多億元的壞賬。

　　10月18日，中國汽車消費信貸論壇上，中國汽車技術研究中心汽車金融工程研究所所長王再祥表示，“我國的汽車消費信貸在2000年以前，從總體來看質量還是比較高的，壞賬的滋生起源于2002年下半年。”

　　從2002年末開始，中國汽車信貸市場進入競爭階段，各商業銀行開始重新劃分市場份額，因此經營觀念由過去片面強調資金的絕對安全，轉變為追求基于總體規模效益之下的相對資金安全。銀行不斷降低貸款利率和首付比例，延長貸款年限，放寬貸款條件、范圍等。競爭導致整個行業平均利潤水平下降，風險控制環節趨于弱化，潛在風險不斷積聚。

　　“關鍵是汽車銷售商和商業銀行的觀念及不法作為，造成今日的消貸出現高違約率與巨額壞賬風險。”中國人民保險公司總工程師方仲友說。

　　今年4月以來，國內的汽車消費市場一直低迷。截至8月底，汽車貸款金額只有1763億元，到2004年9月末，汽車消費貸款余額下降到1600億元左右。目前中國私車貸款約30%違約還款，10%的汽車貸款難以收回。

　　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企業研究所副所長張文魁認為，違約率、壞賬率很高，風險很大、利潤很小是車貸快速下降的原因。“任何一個汽車消費信貸體系都不可以承受這么高的違約率和壞賬率。”

　　必付成本

　　銀行貸出去的錢，算作銀行的資產項，收不回來的稱為不良資產。由于保險公司早早地退出了車貸業務，風險全部擔在了銀行的身上，因此如今的壞賬也只能由銀行自身來解決。

　　深圳發展銀行天津分行一工作人員說，其實，壞賬在銀行是正常的，而且在整體壞賬當中車貸也沒有那么嚴重，汽車本身的特點，作為銀行的資產，貶值也是必然的。

　　王再祥在接受記者采訪時表示，900億的不良汽車信貸是發展中國汽車金融的必付成本，而且要動態地看待900億這個數字，因為很多消費者不是因為沒有錢而不還。由于汽車降價速度太快，導致后來還款率大于車價的下降率，借貸人產生了一種抵觸心理，這一部分人還是有還款能力的，屬于理性違約，所以真正的不良資產只有300億-400億元。

　　銀行一方面進行著積極的清收工作，另一方面，也做好了清收不回來的“心理準備”。在采訪中，銀行人士紛紛表示，壞賬會盡力去減少，但是對車貸還是樂觀的態度，只是再操作的時候會非常謹慎。

　　所謂吃一塹，長一智。雖然車貸壞賬的追繳成果也許不盡人意，但它對后期車貸工作的指導意義重大。

　　2004年10月1日，新的《汽車貸款管理辦法》開始施行，要求借款人具有穩定的合法收入，或足夠償還貸款本息的個人合法資產；專門設立“風險管理”一章，要求貸款人建立借款人資信評級系統和汽車貸款預警監測體系，完善審貸分離制度，對汽車貸款實行分類監控以及建立汽車貸款信息交流制度等。

　　根據新的《汽車信貸管理辦法》，農行的汽車信貸規定顯然念了緊箍咒：貸款金額以國債、存單質押的貸款本息不超過國債或存單的面值；以所購車輛或房產抵押的，貸款金額不超過購車款的70%；以保證人擔保的，貸款金額不超過購車款的60%。貸款期限一般為3年，最長不超過5年，如果所購車輛用于經營，則貸款期限最長為2年，工程車貸款期限最長為2年……

　　事實上，多家銀行早在幾個月前就已經根據各自的情況，率先有所行動，部分條款甚至被行內的“土政策”架空，已經難覓車貸首付20%的“蹤影”；對于二手車，多家銀行索性罷手不接貸款業務。

　　深發展天津分行的人士對記者說，我們還是會做這塊業務，很快就會推出針對汽車經銷商的車貸，最低貸款的首付比例會定在30%。同時他認為，防范風險首付比例不是最重要的，關鍵在借貸人的資質審查，因為銀行的人手有限，在后期清查上肯定沒有精力，所以就要在前期把不是最重要的，關鍵在借貸人的資質審查，因為銀行的人手有限，在后期清查上肯定沒有精力，所以就要在前期把資格認定定位稍高一些，只有那些擁有良好的信譽、資金實力強、管理規范的經銷商才能通過這個資質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