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 張勇 劉兆瓊 上海報道

　　8月22日，上海市徐匯區中央地塊某房產公司老板汪誠(化名)暗中高興：“終于有錢解決三期開工的問題了，從上市公司借的，利率是17個點。”

　　“這么高的利率，你們能保證利潤嗎？”記者質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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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問題，銀行借不到錢，很多土地和房產項目被迫轉讓，照這樣下去，房產需求會依然旺盛，房價跌不動，我們能保證足夠的利潤。”

　　在上海，像汪誠一樣，通過民間借貸市場來尋找資金的房產商正在與日增加。“現在找我借錢的房產項目，利率都在18個點以上。”一位常年從事民間借貸的中介老板告訴記者，“而資金出借方多為上市公司。”

　　而各種眼花繚亂的金融形式——信托、融資租賃、MBO等，成為民間借貸的“漂亮外衣”。活躍的民間借貸市場正在成為銀行收緊短期貸款之后的新融資渠道，而這將不可避免地影響國家宏觀調控的有效性。

　　民間借貸利率高企

　　8月20日，在記者得到的一份正在尋求資金的上海房地產項目名單上，所顯示的房產大多位于徐家匯、靜安區、昆山別墅區等，僅記者手頭拿到的8個項目，就有大約100億資金需要借貸。這些房地產公司所希望的合作方式包括：合股、借貸、直接轉讓；而給出的利率則平均在15個點，并表示“可以具體商談”。

　　大筆的民間資金流向國家宏觀調控未完全明示但卻屬于投資過熱的行業：房產、高科技、政府工程等。“現在絕對是一個資金方的時代，銀行收緊貸款，各種行業都感到秋風颯颯。”一家融資租賃公司的老總對記者感嘆道。

　　房地產作為上海主要調控的產業，8.31大限也是造成房產公司高利率民間借貸的重要原因。“這讓很多當初通過協議轉讓拿到地、以為賺了便宜的房地產商焦頭爛額。他們正在急切地尋找資金，完全交納土地出讓金或者干脆就整體轉讓；否則一拍賣就成了‘爛尾樓’，不值錢了。”

　　而出借資金的企業多為有融資渠道的公司，尤其以上市公司為多。在記者隨意翻找的上市公司公開信息中就發現：華源股份(600094)旗下的三個子公司委托銀行向北京博宏地產公司提供了總額1億元的貸款，目前仍有8000萬貸款未收回，華源股份對外委托貸款的平均利率為6%多。

　　借貸花樣翻新

　　與簡單而較原始的溫州民間借貸相比，上海的民間借貸則顯得更高明。

　　2003年年底，遠東租賃有限公司即通過融資租賃的方式給以電解鋁為主業的山東希望興發有限公司做了1.5億的有抵押貸款，抵押物為項目當中的發電機組。而這家公司的母公司則是劉永行的東方希望。

　　據遠東租賃公司的內部人士稱，當時劉永行親赴遠東租賃公司以希望爭取這筆“貸款”，并稱，由于是電解鋁行業，從銀行貸不到錢了。

　　這位人士回憶說：“當時的融資規模為1.5億，3年，利潤大概在600萬，算下來的利率在10左右。我們當時也非常慎重，領導在山東考察了好幾個月。如果是現在這種情況，利率肯定要高得多，即使如此我們也要考慮國家政策。”

　　而事實上，借道信托進行民間借貸，投資政府所調控的行業更是眼下常事。之前，由南京廣發行擔保的南聯鋼3億流動資金項目信托就是其中的“冰山一角”，而類似的信托計劃也正在“頻頻暗涌”。“浙江水泥有限公司股權投資資金信托”(6%)等，信托所承諾的年收益率都在5%左右。

　　“如果有些信托計劃沒有達到預想的募集規模，就會尋求機構的高利率貸款，”一位資深市場人士表示，“在目前的調控的情況下，這類信托(投資于調控行業)計劃一般都是項目公司找信托公司希望發行信托計劃，并承諾給信托以及機構投資者開出較高的利率，可以說發行信托計劃只是個合法的形式而已，借信托轉貸是根本目的。”

　　另外，在記者的調查中，抵押貸款、合股、MBO都是民間借貸市場的常用形式。“企業之間是不能直接借貸的，所以現在必須利用這些金融工具來實現轉貸。”

　　后宏觀調控時代

　　“民間借貸利率居高和國家的宏觀調控密不可分，在銀行方面的表現就是存款減少。”上海財經大學施教授指出。

　　統計資料顯示，截至今年6月末，上海市銀行業金融機構本外幣各項貸款余額14258.54億元，同比少增421.64億元。而其中，流動資金的短期貸款減少尤其明顯。整個上半年上海銀行業金融機構新增短期貸款157.75億元，同比少增301.7億元。

　　“銀行在宏觀調控當中并沒有發揮出應有的作用。”光大金融研究所首席經濟學家高善文在6月份的一個內部會議上表示，“壓縮短期流動資金貸款是最容易的，所以現在很多企業的流動資金十分缺乏，而國家宏觀調控的目標是減少投資過熱，主要是長期貸款需要壓縮。”銀行5月份的統計數據顯示：投資增長僅回落了16.4個百分點，中長期貸款回落不到1個點。

　　面對如此狀況，溫家寶總理在國務院金融工作會議上表示，要繼續加強宏觀調控，實施信貸有保有壓。8月23日，在人民銀行的會議上，周小川指出：“銀行部門要按照加強和改善宏觀調控的要求，堅持有保有壓，控制中長期貸款過快增長，防止資金流向部分盲目投資和重復建設行業。”

　　業內人士至此認為后宏觀調控時代已經到來，而民間借貸的利率將成為資金成本的真實反映。

　　民間金融的活躍一直是浙江一帶長年存在的狀況。而上海地區的民間金融由于有各種金融機構作為外衣，比浙江更隱秘，而它的存在加大了民間資金的風險，同時也影響了宏觀調控的效果，其中最直接的就是抬高了資金成本，從而使價格上漲。

　　“很多企業十分看中貸款利率的高低，特別是一些高利潤企業，比如房地產，這些企業從民間貸款的利率即使高幾個點，甚至十個點，只能說壓縮了原來的利潤，并不能使這個行業的投資過熱情況降下來。”一位資深業內人士告訴記者。

　　而資金成本的提高導致的另外一個結果就是價格的上漲。上海房地產1-6月份的漲幅并沒有隨著宏觀調控的回落而回落，而是空前的漲了24%；全國鋼材7月份的價格則從3000元／噸漲到4000元／噸。

　　“這就是資金成本提高并沒有降低需求的表征，民間借貸市場的存在顯然對宏觀調控的效果是一種阻礙。”上述人士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