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鄢烈山
湖南嘉禾縣擬建的“珠泉商貿城”拆遷事件被連續報道以來，在全國引起了廣泛關注。雖然建設部及湖南省與郴州市兩級政府派出的調查組尚未公布最終結論，但此事的輪廓已清晰。《新華每日電訊》5月28日載文評說“令人深思的‘嘉禾困局’”，分析“‘利民工程’何以搞得民怨沸騰”，文章提供了當地官員的看法。我愿意相信他們的解釋，即嘉禾一
些縣領導和部門負責人所稱“我們的愿望是好的”。我們姑且承認縣計劃發展局局長王祥元之所言，縣政府之所以給了開發商“很多的‘優惠政策’”，是因為“珠泉商貿城”乃該縣目前惟一一個投資過千萬元的招商引資“好項目”；雖然這些年我們已見過太多發生在舊城改造、工程發包領域批地、拆遷過程中官商勾結、權錢交易的大案要案，我們還是愿意排除嘉禾縣有官員像慕綏新、馬向東當年在沈陽那樣插過一手。
就算嘉禾縣操辦此事的官員動機是高尚的、純粹的，連撈“政績”、樹“形象”之類“虛榮心”也沒有，完全是為了搞一個“融城市防洪、舊城改造、商貿流通、改善人居環境于一體的公益性商業項目”，那又怎么樣呢？當年的“大躍進”，希望中國“超英趕美”，早日實現共產主義，動機并不壞，可結果如何呢？嘉禾縣動用專政手段搞強制拆遷，制定“四包兩停”的株連政策向公職人員施壓，比“大躍進”中的“強迫命令”更蠻橫，怎能不引起民怨沸騰。嘉禾縣委副書記李志勇對新華社記者說，他們制定“四包兩停”的株連政策的“初衷是想維護社會穩定……盡量減少強制拆遷戶的數量。”當年的“文革”還是想筑起反修防修的鋼鐵長城，確保人民江山永不變色呢。然而，其結果又如何？實踐反復證明，“動機”并不能證明什么，更不能使主事者享有免責的特權。
嘉禾縣一些官員一再表白自己“愿望是好的”，只是在“運作中有點‘操之過急’”，以致“好心辦壞事”。所謂“好心”，即我是出以公心，想為人民群眾謀利益的。問題的根子就在這里：你憑什么一口咬定、人們又憑什么相信，你的決策就符合他們的利益呢？
該縣發展計劃局局長王祥元有個說法可能代表了許多官員的普遍認識和行政理念：“一般情況下老百姓考慮眼前利益比較多。”這句話的潛臺詞是，只有政府及其官員才可以代表老百姓的長遠利益和根本利益。這種觀點合乎邏輯的行為就是：一，搞強迫命令，理解的要執行，不理解的也要執行；二，可以毫不憐恤地犧牲公民個人的權益以“顧全大局”，視公權侵犯公民的私權為天經地義。
持這種思想的官員，以天然的“三個代表”自居，卻忘了“與時俱進”，用20多年前那種獨斷專行、無法無天的手段來達成目標。嘉禾縣官員的“單邊”行政方式(新華社這篇報道的用語)，哪有一點社會主義民主的氣味與“依法治國”的影子？什么“誰影響嘉禾發展一陣子，我影響他一輩子”，縣政府掛出的橫幅，發誓、賭狠、威逼，活脫脫一副土霸王的嘴臉，還談什么“政治文明”，怎能“代表”先進文化？
湖南省副省長徐憲平在接受新華記者采訪時說：“地方政府必須對嘉禾拆遷事件進行深刻反思，沒有依法行政，就沒有政府的公信力。”對他的話，我的理解是，對于我們的各級政府和官員來說，“三個代表”是不能自我認定的，只有擯棄為民作主的舊思維，才能尊重民意，堅持“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的民主決策；只有嚴格依法行政，才能贏得公眾的信任，使大家排除權錢交易、以勢壓人等猜疑，從而上下一心共謀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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