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州大青山開發調查續:又是一個政績工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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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hmsebhyy.com 2004年05月25日 09:34 蘭州晨報 | ||||||||||
盡管蘭州空氣污濁與大青山阻擋空氣流通不無關系,但這并不是蘭州空氣不好的根本原因。 大青山開發是否是一部被“誤讀的杰作”?它是否屬于那種形式主義的、特別是無
沒有“環境論”的支持 ,它的開發就是“續貂”嗎? 審視:失去“引風”就是“續貂”嗎? 大青山開發,蘭州市民首先看到的是環保專家描繪的蘭州天空的“煙消云散、風和日麗”。因為,蘭州人早就構想過改造蘭州大氣環境的好多夢想,有人設想如果在山頂架上一臺大型風機,或者在山腰炸開幾個大洞,可能就會有風;能不能在空中撒冰片破壞逆溫層;要不就把山頭削平,外面的風就會吹進來……這幾種設想,只有最后一種比較合乎現實。 環保專家此時也開始論證這最后一種設想了,他們認為,構成蘭州大氣污染的主要原因是蘭州特殊的地理氣象條件。根據蘭州大學大氣環境評價中心的分析論證,拔掉大青山,能在上風向形成一個缺口,在東風條件下,會給蘭州市輸入新鮮空氣,在西風條件下,能將市區空氣向東推移擴散,對蘭州市的環境改造“肯定會有一定的好處”。 對于長期受污染之苦的蘭州市民,“肯定會有一定的好處”這一句話也就夠了。 在熱情過后,有關人士對記者說:實際上,冷靜地看,大青山引風工程的效果論證與規劃研究是一項長期工作。它首先要對東部乃至整個蘭州地區的地理、氣象條件與特征進行科學深入地觀測和分析,并利用數值模式來模擬計算東部引風工程改變地形對氣流的影響程度及對污染擴散的影響程度,其次才是勘查開發范圍及治理方案。但這個以“引風”為戰略先導的造福工程,在“引風”問題尚不明朗的情況下很快就上馬了。 據記者了解,那時也有唱反調的,但是,他們的聲音在當時的環境下顯得比較微弱。 一些專家認為,以前的蘭州擁有過自己的藍天,后來造成的大氣污染是城市工業發展帶來的副效應,不能完全歸咎于地理條件,需要的是治本;另外,輕易改變一個城市的氣象和風流格局,在帶來福音的同時可能會帶來其他負面效應,那就是失去大青山的屏障作用后,會不會形成風沙天氣?如果引來大風,20多億立方米的污染氣體又吹向何方?會不會給下沿方向造成酸雨,改變大多數地區的氣候,形成新的不可預測的危害? 當時,蘭州市民希望看到的是藍天,而榆中縣政府卻首先看到的是經濟效益。 有關人士就坦言:“開發大青山,讓荒山出效益”是榆中縣經濟發展的主要思路。其意義在于:第一,把資源劣勢開發為資源優勢。大青山削山造地,符合“十分珍惜和合理利用每寸土地”的基本國策。根據初步規劃,開發出的土地將主要用于工業小區建設,發展高新技術項日,建設無污染工業企業,培植榆中縣財源、實現富縣富民。其次發展第三產業,用于城市服務設施建設,建成蘭州東部蔬菜批發市場和居住旅游文化娛樂小區。 第二,促進城鄉聯合。大青山開發,將市區與郊區聯成—片,不僅為蘭州廠礦企業和機關單位提供廉價的用地,促進城市向東發展,而且為馬家梁工業小區和和平經濟開發區提供“輸血”、“造血”功能,對于改善榆中縣投資環境,抓住國家經濟建設重點西移的機遇意義重大。第三,具有顯著的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據勘測計算,削山填溝3000多畝,約需投資9960萬元(含配套費、貸款種息),由于其優越的地理位置,土地利用價值很大,經濟效益會十分顯著,回報率很高,如全部用于城市服務設施建設,根據安居工程估算,可獲利4.12億元。如全部用于高新技術項目開發,盈利5000多萬元。同時,歷史性地把蘭州東向屏障拆除,對于建設蘭州“城市群”,改善蘭州東大門的整體形象也有著深遠意義。最后一條才提出“藍天工程”。 1999年冬蘭州市政府召開的一次新聞發布會,蘭州市政府決定從2000年起,加大治污工作的力度,多方入手查堵污染源。市政府給這項工作起名“藍天工程”,其中對于曾引起海內外廣泛關注的“引風工程”卻只字未提。 這是否就印證了當時民間傳言說誘人的“環境論”是塊實實在在的“敲門磚”,是為了敲開“項目”的大門,敲開后就丟棄不用。 后來,“官司”纏繞,當時提出“引風改善蘭州污染環境現狀”的有關專家閉門謝客, 榆中縣政府的有關領導對媒體保持沉默,更叫社會對大青山的綜合開發有關“環境論”倍加關注。 記者在采訪時,有人就認為:亂打環境牌,追求短期效應,結果極可能造成“飲鳩止渴”,造成客觀上濫用了民眾的感情,損害政府的誠信。 可是,有人也提出一個疑問,如果說“環境論”被否決,那么以后的開發是不是就可以說是“續貂”呢?恐怕誰也不敢斷言! 可是,不管怎么樣,大青山被“破相”和“開腸破肚”之后,被擱置了下來,這是一個事實。 本報北京5月23日專電 本報記者 郝冬白 廖明 遷墳戶劉博士作了一首詩表達他遷墳的全部感情,該詩的最后兩句話:祖墳遷來四十年,都是因為換新天。 遷墳戶趙氏兄弟朝老祖母的遺骨連磕三個頭,他們唯一的心愿就是想早日看到東風惠及金城。 一位在開發初期付出辛勤勞動的榆中縣政府工作人員對記者說:如果百姓的犧牲太令他們失望了,那么,政府的誠信就會受到質疑,受到損害! 聲音:“冥河對岸有目光審視!” 開發大青山,最棘手的難題是那遍布山崗的上萬座墳塋該往何處安置。如果將大青山上這些遺骨重新安葬在經營性公墓,取中間價5000元一穴,需要花費1.5億元人民幣。有多少墓主能夠承受?如果將遺骨都送去火化,且不說給城市環境帶來的污染,就是不再火化新近死亡的人,只火化大青山的遺骨就得燒好多年。 大青山上密密麻麻的墳塋中,最早安葬的時間是1952年。但據當地的村民說,60年代初建林場和修上水工程時曾發掘過明朝的墓葬。此后,這里的“人口”逐年增加,其中許多都是因城市擴建而遷來的。 所遷遺骨最多的是一位博士,博士名叫劉軍海,是研究系統工程的,當時正在西安交大做研究工作。劉博士是五里鋪的老住戶。 劉博士上推六代,祖宗曾在東北保家衛國與侵略者浴血奮戰,立下過赫赫戰功。劉家的遺骨就在大青山。博士犯了愁,他幾次登上大青山,又幾次到其他安置區查看,最后還是決定要把親人葬到萬眼泉安置區。劉家的祖墳被一一啟開,說是22棺墳,其實都是合葬墓,共有44具遺骨。啟墳、拾骨、運輸、安葬費了好大的周折。 劉博士為什么對政府的工作這樣支持,他所作的一首詩中的兩句表達了他遷墳的全部感情:祖墳遷來四十年,都是因為換新天。 與眾多墓主不同,趙氏四兄弟這次遷墳是一次幾千里的遠征,他們要將曾祖母的遺骨遷回山東老家去。 當時,趙氏四兄弟駛一輛客貨車拉老父親上了大青山。黎明前的大青山伸手不見五指,瑟瑟寒風直往人脖里鉆,他們借著手電筒的光芒啟墳,趙家老父朝老祖母的遺骨連磕三個頭,他們唯一的心愿就是想早日看到東風惠及金城。 有這種心愿的何至于劉博士和趙氏兄弟,當時,這項浩大的工程能在短期內如期完成,牽扯到移墳的每一個家庭都是抱著改變自己和別人的生存環境的夢想來做這件事情的,甚至沒有祖墳可遷的群眾也參與了進來。 8年后,記者翻開大青山開發初期的有關檔案,看到當時方家泉村除了婦女和兒童,這個村幾乎所有勞力都上了大青山遷墳。為什么他們的積極性這樣高,有一位村民曾寫過這樣幾句很有詩意的話來說明他的心情:但愿我們的努力,會使削平大青山的那一天早日來到,引來東風,使蘭州人能早日看到一個紅彤彤的太陽和一片蔚藍色的天空。 但是,官司纏繞,引風爭論不休,開發未有定期,一位在開發初期付出辛勤勞動的榆中縣政府工作人員對記者說:如果百姓的犧牲太令他們失望了,那么,政府的誠信就會受到質疑,受到損害! 他更進一步地說:不要說活人,就是那些被遷移的死者的靈魂。如果真的有所謂靈魂,我的直覺告訴我,在冥河的對岸,此時此刻,一定有無數雙幽怨的目光在審視著這個工程———這是一定的。 本報北京5月23日專電 本報記者 郝冬白 廖明 有人預測,官司過后,情況不一定樂觀。大青山開發會出現“帶病延年”,而不是“返老還童”。因為,該開發一開始就有“穿著舊衣裳”之嫌,他的風險機制不健全,訴訟以后,開發中也許會暴露出新問題。 訴訟只能解決合同有效無效,但解決不了融資。 大青山,雖開發多蹇,但精力苦寒后最終是否怒放,未可先知。 問號:“劈山”故事是否繼續? 2004年5月11日,記者來到了大青山。 東出蘭州市,遠遠看到大青山仍然矗立在眼前,除修建高速公路時南麓被刷掉一小快外,再也看不出人工作業的痕跡。這里一片寂靜,三處磚瓦房形成的工程“部落”沒有一臺施工機械,也鮮見人影。沿途,用于上水的管道銹跡斑斑,水管多處接口也脫落,一段段的廢棄管道被隨意棄置草叢中,泵房四周的水管、木料也七零八落地閑置著,當年被削平的山體上和沖刷的溝壑內已經長滿了雜草。上到山頂,朝東俯視,眼前是深不見底的溝壑和隱約可見的機械碾壓的痕跡,再遠處,則是一片平地和還沒有被填平的深溝。 從一間舊房屋里走出一位說著河北話的婦女,說起大青山開發,她似乎對這些詞匯很生疏,她指著幾個在堆積如山的鋼渣上忙碌的民工說:我們是選廢鋼渣賣錢,我們與大青山開發沒有任何關系。記者又驅車來到掛有甘肅蘭州大青山開發公司的一個院子里,大青山開發初期這里曾是指揮部,但現在只有一個本地人在看門,他對記者說:領導到上海談業務去了,他只是看門而已。 從壁立的山崖下伸向溝道邊,黃泥漫流過的地方,裂縫中長滿了荊草和駱駝刺。在推土機鏟出的較為寬闊的地壩上,焊接而成的引水管猶如匍匐在山間的一條條巨龍,管口洞開的地方,便是被水沖刷而成的巨大溝壑。 那里有一些人在搞測繪,記者眼睛一亮:是不是有人再為大青山重新開發做準備?可是,記者過去一打問,原來是某測繪學校的學生在那里搞實習。 隨后,記者又來到掛有甘肅省麗新裝飾有限責任公司牌子的房屋前,該公司的幾個工人正在種樹。他們對記者說:停工好幾年了,到底開不開工,或者什么時候開工,他們是不知道的。 大青山官司打到最高人民法院,據有關法律界人士告訴記者:我國法院是四級兩審制。該案提級審判以后,一審變成甘肅省高級人民法院。按照我國的審判程序,案件二審以后,如果二審法院不將此案發回甘肅省高級人民法院重審,該案就會終審,用老百姓的說法就是,該案的訴訟就會劃上句號。 可是,不管官司的輸贏如何,可令社會關注的是:大青山這個引起全世界關注的開發工程是否繼續? 2004年5月9日,記者來到某大學,找當年“劈山引風論”的專家未果,但有關方面的人士告訴記者:這位專家早已閉門謝客,閉口免談大青山開發的有關問題。 當日,記者又聯系采訪當年大力支持大青山開發工程的榆中縣原縣長,這為昔日的縣長對記者說,他最近要到北京參加一個會議,待回蘭以后再考慮接受不接受采訪事宜。 2004年5月12日,記者撥通了榆中縣政府主要負責人的手機,這位領導對記者的回答令記者很費解,他說:我們最近召開縣政府常委會,決定該案二審在北京的訴訟由縣法制局負責。該案已經進入司法程序,我們不好說什么。開發不開發,要看訴訟結束后開發商的態度。 2004年5月19日,一位曾在榆中縣任職的不愿透露姓名官員接受了記者的采訪。他對記者說:大青山的開發,對蘭州只有好處,沒有壞處,應該盡快啟動開發,不能再耽擱了! 有人分析說:官司劃上句號以后,大青山開發公司、麗新公司對大青山還有沒有繼續開發的意愿不得而知,榆中縣自己開發目前還不具備實力。那么,大青山的開發前景如果,仍然是懸在大青山開發上的一個疑竇。 有人發出疑問?如果由于資金問題,使這個利國利民的項目無疾而終。那么,政府是否可以再將此設為新的項目在蘭洽會期間考慮招商引資,使國內外有實力的集團公司參與竟標?有人認為,這不失為一種選擇。 本報5月23日北京專電 本報記者 郝冬白 廖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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