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浪財經編者按：從11月19日起，新浪財經開辟“與著名經濟學家對話”專題欄目，旨在讓廣大網友通過新浪網平臺，分享國內外著名經濟學家對當前經濟現象、熱點問題的最新思考及研究成果。以作為對2003年的回顧總結及對新的一年經濟大勢的展望。鑒于本期訪談內容廣泛，將以連載方式發布。

　　2003年11月19日，新浪財經記者相龍在北京視野咨詢中心對著名經濟學家鐘朋榮研究 員進行了獨家專訪，以下為訪談實錄。

　　新浪財經：您如何看待當前許多地方的“大學城”開發問題？

　　鐘朋榮：最近我看到這么幾個現象，第一個現象，我們現在到處都在圈地，蓋學校，這個地方三千畝地，那個地方五千畝地，有的地方甚至上萬畝地。大城市有，北京周邊也有，北京很多的周邊地方在建大學城，重慶也在建大學城，杭州浙江大學也在建，這個地方投十個億，那個地方投上百個億，全國有上千個億在投資，蓋房子，這是第一個現象。

　　第二個現象，今年已經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書有數萬個學生念不起學，很困難，后來怎么解決，可能解決了，但是往后會更多，能夠解決嗎？西部有的農民夫妻兩個勞動四十年，而且不吃不喝才能供養一個大學生，這樣的問題往后越來越嚴重，很多的學生考得起讀不起學。

　　新浪財經：這和學�！叭Φ亍庇嘘P系嗎？

　　鐘朋榮：按照傳統的教育方式，教育成本比較高，一個老師只能面向三四十人講課，千里迢迢跑到北京，北京的費用很高，到上海的費用也很高，因此一年花一兩萬才行。這是第二個問題。

　　第三，現在隨著大學的擴招、增加，教師的隊伍總體上有下降的問題，因為大量增加，一下子增加了很多教授、講師，總體素質有下降的問題。

　　第四，我們的教育文憑至上。大家讀書為了搞文憑，從小學開始，就為了考大學搞文憑，文憑成了我們教育的一個最終產品。那么，小學、中學，小學成為搞文憑的產品第一道工序，現在大家都在讀本科，讀四年還不夠，還要讀三年的研究生。研究生還不夠，還要去讀博士，博士不夠還考博士后，很多的書記、縣長、市長、老板都去搞博士、博士后。

　　那么，很多的小孩為了搞文憑，這個文憑學的什么課，這個課有沒有用反而成了次要的問題，結果大量的學物理的出來當記者，學農業的出來搞什么東西，比如說搞商業等等。所以，有時候我非常感慨--“文憑誤國!”。文憑已經成了我們國家的災難。

　　新浪財經：是不是文憑在很多方面起特殊作用，包括晉職。

　　鐘朋榮：我覺得高等教育也要考慮怎么樣用現代信息技術的思維來思考我們的教育。為什么？因為教育的產品最后都是一種信息，老師的演講，老師的板書，圖書館等等都是信息，這些信息都可以應用一種現代的信息技術，比如通過衛星、互聯網等等來進行遠程傳播。

　　所以，我覺得我們能不能考慮不要把上千億蓋房子，這些房子從長遠看來，用發展的眼光來看，用信息時代的眼光來看，也可能成為城市垃圾，我們拿這些錢鋪網，搞村鎮帶寬，村村通衛星，一個窮鄉僻壤也能夠看到北京、上海、香港，甚至美國的優秀的老師演講。

　　這樣的話，政府鋪網，“民間造課”，這樣的話，我們能夠發展眾多的民間的“造課公司”，這樣，有的是投資三百萬就造一門課，專門造一個“數學”課，專門造一個“英文”課，或者專門造一個“企業管理”課，可以每年更新。

　　有的有實力的公司，投資三個億造一個專業，造25門課，這樣同樣一門課，比如一個“企業管理”課程，一個“高等數學”、“微積分”可能有幾十家公司在造，這樣大家競爭，貨比三家，這樣的話，一個小孩可以在家里打開電視、打開電腦，就會收看到這樣一些公司的演講和課程，這樣可以貨比三家，挑最便宜，最好的來買，就沒有必要千里迢迢跑到北京、上海，花費很高，而且聽的不一定是最好的課程，不一定是最好的老師來講。有的老師不負責任，把幾年前的講稿念了。這樣花錢減少，質量也會非常好。這樣整個社會的教育成本會下降，而且質量會比較好，而且把民間的資本吸引到教育領域。我前幾年想提出一個觀點，就是“消滅大學”，就是指消滅傳統意義的教育方式。

　　當然，“消滅大學”也不是所有的大學都不要，也會保留一些大學，北大、清華等等一些大學保留一部分，有的有錢愿意小孩住在這三年、五年，一年花十萬、八萬我愿意，但是我相信，更多的小孩沒有這個必要，他們也沒有支付能力，可以坐在家里面，邊幫媽媽干活種地，邊念書，什么都不耽誤，而且費用很低，教育質量也很高。

　　這樣很多人提出一個問題，我們只有電子信息的遠程交流，沒有直接的交流，這個問題，我想，“車到山前必有路”，比如說寧波有三百個人在學企業管理，馬上有人可以站出來，租一個教室，雇幾個副教授或者助教，每個禮拜兩三次集中討論，不一定到北京來交流，也不一定到上海去交流，他可以收學費。我租一個教室，可以雇幾個老師，你們可以討論，一天不過癮，可以討論幾天，不一定是二十五歲的，也有四十歲的，也有十八歲的，這種交流更好，而且這樣發展的結果，就像很多的產業，“一鄉一品”，“一縣一品”。以后我們教育可以有這樣的區域性、呈塊狀的優勢。

　　新浪財經：這里有一個問題，許多人上大學的目的是希望在他畢業之后，可以到大城市工作，生活，所以上學所在的城市對他們的就業有直接幫助。

　　鐘朋榮：來看看就可以了，不一定要來城市上學。現在的教學模式，可能還需要一些。這樣的話，更多的人會選擇這樣的方式。這樣的話，會形成比如說一個縣，寧波市、臺州市，大家都出來當職業經理、CEO，就像我們一個縣家家搞電器，家家搞領帶，這樣一個縣的小孩可能都希望學企業管理，在有的縣，小孩專門學廚師。這樣的話，就形成一個特征產品，剛好我的縣就有很多老師輔導廚師的。

　　文憑的問題怎么解決，教育部就可以設考點，天天考，學完一門考一門，考完一門給你證書，文憑應該說很沒道理，在現代的社會不能說明一個人，什么叫本科，本科意味著你學了25門課，什么時候學的，1959年學的，現在24課都沒有用了，什么叫本科。還有的是高中文憑，就是沒有上大學，但是他天天學習，學了幾百門課，但是現在文憑還是高中文憑。這樣的話，我們現在真正面臨一個活到老，學到老的時代。

　　新浪財經：所謂“科學家越老越值錢，而科學是越老越不值錢”。

　　鐘朋榮：現在知識的生命周期越來越短，比如說電腦知識，五年前學的，現在沒有用了，完全兩碼事，那個時候學那個文憑有什么用，如果不跟著學的話，完全是電腦盲，所以你還是本科、碩士，因此，我們必須不斷的更新，不斷的學習，活到老學到老，考到老。有可能一個人一輩子學一百個單課，兩百個單課，這樣的話到公司應聘，不是拿本科，不是拿博士，我拿25門課考的成績，我考了38門課，我考了66門課，這是反映我的水平，而且什么時候學的，我的電腦是去年學的，沒有過期，他的電腦是八年以前學的，現在有證書，但是證書已經沒有多大用了。

　　新浪財經：北京大學光華管理學院最近推了一個產品，“知識帳戶”，是成人培訓的系列產品，和你說的有一點相似。

　　鐘朋榮：這樣的話，有的人學一百門，有的學二百門，有的人學15門就夠了，有的小孩家里富，不要干事，高中以后讀八年，學八十門課，一年學十門，學到八十門再找工作。有的小孩家里窮，先工作，邊工作邊學，這樣就很好。不像現在要么學本科學四年，要么就高中畢業。而且單科文憑不一定都是教育部，也有微軟的，也有聯想的。

　　如果按照這種方式，教育投資大量減少。所以，我們要用信息的思維，站在未來考慮現在的教育，規劃現代的教育，不要用現在的思維考慮教育，我們現在的教育思維就是拼命的蓋房子，大量的占用土地。這樣的房子，從未來的發展眼光看，恐怕是城市的垃圾，沒有用的。北京現在這么堵車，北京的人口那么多，污染那么嚴重，周邊蓋那么多大學城有什么用呢。以前北京叫信息中心，互聯網時代信息沒有中心，信息在哪都一樣，在偏遠的地區上網，信息和在北京的一樣，干嗎把小孩送到北京，增加幾十萬人。這涉及到教育發展的問題，也涉及到千家萬戶的問題。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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