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實習記者李翔蘭州報道

　　8月21日早上，蘭州的天空中大雨下個不停。這是入秋的蘭州少有的雨天。四天前蘭州富豪劉恩謙被害的血案此時已經傳遍了蘭州。

　　現在，被殺富豪劉恩謙的葬禮已在籌備之中。長青公司和劉恩謙所居住的長青小區位 于蘭州幾大繁華地區之一的南關什字，這里也是蘭州的市或省政府職能部門集中的區域。記者來到長青小區，看到靈堂已經搭建起來，上書一副對聯“長青啼血悲悼辛勤掌舵人，天空含悲痛失偉業締造者”。

　　在長青小區入口處的門洞兩側，擺滿了花圈。劉恩謙的靈堂就設在小區院內，走進去可以看到院內露天搭起了一個棚子。或許是由于天降大雨，來靈堂內拜祭的人不多。靈堂內跪著幾位身穿麻衣的男男女女，是死者劉恩謙的親戚。從小區入口處到靈堂，幾乎每隔幾米就有一位身穿迷彩服、披著雨衣的保安。

　　靈堂再往前就是長青置業公司總部，進進出出的公司員工都面含悲痛。

　　8月21日下午，記者再次來到靈堂，上了一柱香后有人向記者指點從外面走進來的一位男子，說此人就是劉恩謙之子劉乃暢。記者表達了哀悼之后，要求采訪劉乃暢但被他拒絕。滿含悲傷的劉乃暢只是重復著一句話：“我爸爸沒有仇人。”記者再沒忍心問下去。這位長青公司的繼任者，1975年出生，今年剛剛28歲。

　　長青白日血案

　　同2003年1月23日遇害的山西海鑫鋼鐵集團董事長李海倉一樣，劉恩謙也是被人持槍殺害。但是相比之下，這位蘭州富豪的非正常死亡，顯得更為詭異。尤其是人們普遍認為，劉恩謙之死并非一件孤立的富豪被殺案，而是同蘭州當地一件陳年大案有關。

　　8月17日下午三點左右，從蘭州曹家廳長青大廈中跑出一男一女，據一位到過現場的當地記者描述，中年男子臉上血肉模糊，年輕女子則哭喊著。小區的兩名保安將兩人送上出租車往醫院搶救。信息自此開始傳遞出去：小區居民樓上有人持槍傷人。

　　槍擊案正發生在甘肅省長青置業發展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長青置業)董事長兼總經理劉恩謙5單元7樓的家中。在一男一女兩人逃出之前，劉恩謙本人已經被持槍人打死。兇手手中仍然有兩名人質。處在民警和防暴警察的包圍之中，兇手挾持兩名人質同警方對峙了4個小時。其后戲劇性的一幕發生了，兇手釋放了兩名人質，而后用行兇的手槍自殺。

　　整個兇案中，劉恩謙本人死亡，妻妹一個胳膊被打傷，妻妹夫右眼被打傷。而記者在劉恩謙追悼會現場了解到，劉恩謙的妻子也在醫院接受治療。報道此案件的蘭州媒體，不約而同地使用了一個詞語——“血案”！

　　據到現場的蘭州本地媒體記者介紹，兇手自殺之前，曾經同甘肅省公安廳副廳長兼蘭州市公安局局長姚遠進行了一場對話。由于兇手是單人作案而后自殺身亡，這場對話和現場遺留下的手槍，就成為劉恩謙血案的惟一線索。而警方以案件“正在偵破中”為理由，拒絕向媒體透露此次對話的內容。

　　記者發現，血案現場周圍幾乎都是劉氏長青置業的資產。劉恩謙住所前就是長青置業公司辦公樓，對面即是長青字號的美容店。并且，記者在采訪中注意到，長青大廈斜對面就是蘭州市公安局城關分局和一所法院，向西走200米左右就是蘭州市公安局，往東南方向1000米左右，則是甘肅省公安廳。

　　一位執勤的保安對記者說，長青大廈應該是24小時都有人值班的，一般來客肯定會經過值班保安的詢問才可以進入小區。

　　劉恩謙和長青置業

　　劉恩謙生前的身份是長青置業董事長、總經理和法人代表。

　　劉恩謙以房地產起家，1992年，他擔任蘭州長青房地產開發公司總經理。這家房地產開發公司后來成為長青置業的核心企業。目前的長青置業已經是蘭州一家集房地產、餐飲、物業、教育、汽車為一體的大型集團公司。除核心企業長青房地產之外，還成立了蘭州長青建筑安裝工程公司、蘭州恒偉裝飾工程有限責任公司、蘭州長青物業管理有限公司等房地產配套企業。在餐飲業方面，長青置業同蘭州另外一家知名企業——蘭州民百集團有限公司合作成立了亞歐燒鵝美食世界；汽車業方面，長青置業下有上海大眾甘肅長青汽車銷售有限公司和上海大眾蘭州長青維修站；教育行業，2000年10月，出資2500萬同蘭州外國語學校合作設立蘭州長青外國語中學。2001年4月，投資6000萬同蘭州商學院共同創辦了蘭州商學院長青學院。同時，長青置業還是甘肅當地一家上市公司——祁連山水泥的第三大股東。公司實有資產超過兩億人民幣。劉恩謙作為長青置業的老總，也被當地人視為身價過億的大富豪。

　　記者向長青置業公司前臺工作人員詢問劉恩謙過世之后公司由誰打理，工作人員對記者說：“你也看到了，現在出了這么大的事情，公司上下都很忙碌，公司由誰打理，這幾天還沒有確定。”記者問能否見劉恩謙之子劉乃暢一面，工作人員很警惕地告訴記者，沒有辦法聯系到劉乃暢。追悼會的組織者對記者說，由于天降大雨，劉乃暢也不在追悼會現場。記者詢問公司交由誰打理，他顧左右而言他，一個勁地對記者說，“案子還在偵破之中，我們現在還沒有心思考慮其他問題。”

　　記者在追悼會現場向正在執勤的保安詢問劉恩謙生前為人處事，年輕的保安很動感情地對記者說：“劉總可是個好人啊！他比較豁達，尤其是對待下屬，很寬容，很好。”一家曾經和劉恩謙有過合作的公司的一位高層人士對記者說，劉恩謙做生意比較專注。一位自稱和劉恩謙有生意往來的人對記者說，劉恩謙在生意場上可能得罪了一些人，因為很多曾經和他合作一起賺錢的伙伴，最后都和他分開了。

　　串連國稅局局長命案？

　　8月22日，記者從甘肅省檢察院獲悉，“8·17”案件的兇犯身份已查明。兇犯杜堯峰，1993年以前在甘肅省南部的武都縣檢察院工作。1995年2月，武都縣政府以武政發(1995)8號文件正式決定將杜堯峰調出縣檢察院，分配到縣土地管理局工作。同年3月，武都縣人大常委會決定免去杜堯峰的檢察員職務。后來，杜堯峰就一直混跡于社會。

　　對于任何關于甘肅省公安廳副廳長兼蘭州市公安局局長姚遠在兇手自殺前同兇手對話的內容的詢問，警方都緘默不答，并且對于案件偵破的進展情況嚴密封鎖消息。

　　但據一位當時在現場的人士告訴記者，該兇犯自稱一直沒有告破的甘肅省國稅局局長被殺案也是其所為，從蘭州當地的幾家媒體傳出了這種說法。當地一家報紙披露說，正是兇手自殺前向警方供認自己涉嫌包括國稅局局長血案在內的兩起槍殺案。

　　1998年震驚全國的甘肅國稅局局長血案至今未破，那起血案導致當年四人被殺：甘肅國稅局局長及其夫人、副局長和辦公室主任。兇手行兇完畢即駕車絕塵而去。盡管當時有人聲稱看到兇手在樓下倒車，但是時至今日案子仍然沒有任何突破，成為懸案。蘭州坊間傳說兇手是職業殺手，殺四人只開了五槍。當年沒有任何一家媒體對這個正廳級干部被殺的案件進行報道。記者多方聯系蘭州稅務部門的有關人員，但大家對當年這件案子都閉口不提。

　　蘭州大學一位教授稱五年前的那次血案為“很罕見的重大的新聞事件”。當年沒有媒體對這個正廳級干部被殺的案件進行報道。記者試圖接觸稅務部門的工作人員，但是只要提起這件案子，對方馬上絕口不言。盡管如此，一提起這件案子，很多蘭州人仍然可以對記者滔滔不絕說上許多。

　　血案之后，蘭州市處級以上干部的居所幾乎都安裝了當時還比較先進的聲控防盜門，以此作為防范措施。至于案子幾年沒有結果，流傳于當地的說法更多。

　　一位自稱比較熟悉此事的人對記者說，本來專案組已經撤除了，但是劉恩謙血案后，線索似乎重新出現，不久前，重新成立了專案組。

　　記者聯系了甘肅省公安廳。公安廳宣傳處一位工作人員對記者說：“由于案子正在偵破過程中，因此不便對外發布任何信息，以免信息泄漏對案件的偵破進展不利。”但他對記者說：“這件案子，我們要往深里挖！”

　　在記者發稿前，蘭州一家報社一位多年跑政法口的記者向本報記者透露，與兇犯杜堯峰可能有關的另外一樁血案也許涉及到隴南金礦某礦主被殺事件。隴南地區是中國金礦金含量最高的地區之一，而當地金礦礦主被殺的血案，已經不止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