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嗣江 張原

　　●外匯市場的信息非常龐雜，從事外匯買賣的市場主體只有在獨立產權明晰的前提下，才會為了自身的利益而搜尋信息，以最小的代價取得最大的收益

　　●現行的結售匯制度妨礙企業創匯積極性和外匯風險防范能力，因此需要在結售匯制

度上進行改革，使企業在擁有和使用外匯資產上取得真正的自主權

　　價格的形成和決定問題在新制度經濟學的觀點看來是產權的配置和交易問題。人民幣匯率即貨幣資產價格本質上是一個制度問題。研究人民幣匯率形成機制及其改革的最根本問題是產權的配置和交易。

　　經過20多年的培育和發展，目前人民幣匯率形成主要就是交易中心與外匯銀行(會員)的外匯批發市場，外匯銀行與企業、居民(客戶)間的外匯零售市場上外匯資產擁有雙方的產權交易。但是這種市場結構以及它所體現的匯率形成機制(包括外匯產權的界定、交易方式、效率損失等)還存在著許多問題。

　　制度基礎

　　阿爾欽認為“在一個信息擴散的社會里，要生產專業化的分散協調得以順利進行，人們就必須得到有保障的可轉讓的私有產權，以雙方同意的價格，即用較低的交易成本對生產資源和可交易的產品進行轉讓的權利。”這個觀點說明了市場信息、私有產權界定和主體行為結果之間的關系。

　　外匯市場的信息非常龐雜，外匯供給和需求每時每刻都發生著變化，從事外匯買賣的市場主體只有在獨立產權明晰的前提下，才會為了自身的利益而搜尋信息，以最小的代價取得最大的收益；如果交易雙方都只以外匯產權實際擁有人的代理人身份進行交易，就很可能因為出現委托—代理人利益不一致而使交易效率下降。

　　中國目前絕大部分企業仍實行經常項目強制結售匯。除部分批準可保留部分外匯的企業外，外匯收入須全部賣給外匯指定銀行，需用匯時再向銀行購買，并且存在“強買弱賣”的情況。這種外匯供求在相當大的程度上具有強制性，無法反映零售市場上的外匯供求真實狀況。

　　在批發市場上，由于人民銀行對外匯銀行的限額管理，外匯銀行對超額的結售匯寸頭必須在銀行間外匯市場上拋出，使得銀行間外匯市場的外匯供求也不能充分體現各外匯指定銀行的真實交易意愿，所形成的匯率也非合理的均衡匯率。此外，外匯交易中心會員實行準入制，具有較大的市場進入壁壘。

　　其實，這種帶有較大的管制性的制度安排并非偶然，而是目前企業和銀行的所有權與約束機制狀況下的必要選擇。制度的選擇具有較強的路徑依賴性，一旦走上基本路徑，就會在其他相關制度以及今后的發展中鎖定，只有相關制度和條件的變化才能逐步將其轉入新的運行軌道。

　　制度缺陷

　　從國內經濟發展和加入世界貿易組織兩方面的根本變化來看，現行匯率制度與經濟發展內在要求的矛盾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一、與企業和銀行發展的矛盾。國有企業改革一直向著提高企業自主權利的方向發展，無論是“所有權與經營權相分離”的模式，還是“委托—代理”框架都試圖解決經濟資源法律上的所有權與事實上的所有權不一致的問題，這種探索性的嘗試讓我們看到了國有企業逐步退出競爭性領域的必然性。而民營企業這幾年來的蓬勃發展更說明產權明晰對經濟發展的重要作用。現行的結售匯制度不利于發展企業創匯積極性和外匯風險防范能力，為了使這些企業進一步提高創業能力，接受國際市場的挑戰，就需要在結售匯制度上進行改革，使企業在擁有和使用外匯資產上取得真正的自主權。

　　目前，外匯銀行改革滯后于企業改革，但隨著中國入世，外資銀行的介入，國內銀行的改革也將逐步啟動，從而改變以往產權界定不明的狀態。目前外匯銀行無法根據市場需求進行結售匯活動，自身的風險防御能力較低的情況將成為銀行適應市場競爭的阻礙；中央銀行龐大的外匯儲備和貨幣供給權對匯率生成產生的相當大的管制權，以及目前被動干預外匯市場所帶來的高集中度的外匯風險也將隨著外匯銀行的產權改革而得到解決。

　　二、與政府職能轉變的矛盾。首先，政府使用的主要宏觀調控政策與匯率政策之間存在著矛盾，這使得兩者都無法發揮作用或者效果大打折扣。無論是財政政策還是貨幣政策的發揮都需要有良好的市場運行機制作為基礎，否則宏觀調控仍無法脫離“計劃”。以貨幣政策與匯率政策的沖突為例：由于央行在宏觀調控中處于中心甚至控制地位，它在擁有超越市場的權利時事實上處于一種被動運作的狀態。央行被動的和約行為通過變動儲備實施，導致了被動的貨幣政策，損害了貨幣政策的獨立性。

　　其次，從新制度經濟學對政府管制的研究來看。國家在擁有決定匯率權力的時候，實際上不由自主地受到匯率接受者的影響，這種影響的不良方面體現在它是通過社會利益的損失實現的。國內進出口商為獲得利潤會游說政府使得匯率制定有利于自身利益最大化，外國經濟集團在無法通過市場獲得均衡匯率的情況下，也會向本國政府尋租。國家以獲得租金的方式達到利益均衡，這種均衡并沒有多大的意義，因為尋租活動的支出原來可以提高國家福利，現在卻成為了低效率使用的資本。

　　三、與世貿組織成員身份的矛盾。目前的匯率制度使得中國無法更好地享受WTO組織所帶來的優惠。世界貿易組織的作用在于為成員營造一個公平、公正的自由貿易環境，中國加入的目的就在于獲得穩定的市場和非歧視性的競爭規則。管制給人民幣自身帶來的封閉性使它不易融入WTO組織所營造的國際市場環境，自然也就無法享受成員應有的利益。

　　此外，強制性的匯率政策與人們參與國際市場競爭的要求產生的矛盾將使得資本外逃加劇。任何一項制度都會有漏洞，而當這項制度沒有很好的適應經濟生活的內在要求時，人們就會充分利用這些漏洞進行灰色的經濟活動。“堵漏”與“疏導”這兩種制度設計的方法相比，后者的成本要小得多并且更加行之有效。

　　(作者單位：浙江大學經濟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