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外學者對今年中國GDP增長目標表示樂觀

　　主辦：北京青年報社　北大中國經濟研究中心

　　承辦：北京青年報ynet網站　新浪網

　　對話嘉賓：

　　海聞　北大中國經濟研究中心常務副主任

　　胡鞍鋼　清華大學國情研究中心主任

　　薩克斯　美國哥倫比亞大學地球學會主任

　　學術主持：國資委研究中心趙曉

　　由本報和北大中國經濟研究中心聯合主辦，YNET網站和新浪網共同承辦的“SARS考驗中國，中外學者網絡越洋對話”6月2日晚上8點開幕，隨后進行了首場論壇。北大中國經濟研究中心常務副主任海聞、清華大學國情研究中心主任胡鞍鋼和在紐約哥倫比亞大學的世界衛生組織健康與宏觀經濟委員會主席杰弗里.薩克斯三位中外學者，就“SARS對中國經濟的影響，健康與宏觀經濟，國際經驗與啟示”主題展開觀點碰撞。

　　胡鞍鋼和海聞教授，稱得上是學術界對“SARS帶給中國經濟影響”分析中的兩大代表。胡教授從中國經濟長期快速發展的基本面出發，得出SARS對經濟增長率的影響有0.3到1.0個百分點，對中國經濟影響有限的結論。海教授則運用大量短期內受到影響的許多行業數據，提出SARS本身可能會造成中國經濟GDP下降一到兩個百分點的觀點，而更多學者的結論則處于這兩者之間。兩位專家在對話中不乏正面交鋒，也引得4000網民頻頻發問。雖然中外學者在研究的方式方法上有一些分歧，但是對于今年我國7%以上的經濟增長目標，參與對話的中外學者都信心十足。

　　“三個沒想到”讓SARS對中國經濟影響有限

　　趙曉：現在比較公認的看法是SARS對中國的影響，不僅大于美伊戰爭，而且大于亞洲金融危機。有人認為，SARS對中國經濟有些影響，但也有人認為，2003年中國經濟正好進入黃金增長年，中國經濟還將保持高速增長，請胡鞍鋼教授、海聞教授能否先介紹一下最近的研究成果。

　　胡鞍鋼:我們在一個月前做的預測，當時是三種方案。第一種方案，就是SARS有效遏制，應該在6月底到7月底，現在看來比我們預期的好一點。第二種就是所謂的8月底到9月底。第三種就是到年底。所以說，從現在的分析來看，比我們當初預期的要好。如果是這樣的情況的話，我想對中國的經濟增長影響還是有限的。之所以這么講，是因為我們有三個“意想不到”，在4月初的時候，我們意想不到，今年的一季度增長率之高，是9.9％及出現我們稱之為新一輪經濟增長期的擴張期。第二個想不到就是SARS疫情在廣東雖然有所控制，但是很快擴散到北京和華北地區，因為在3月31日的時候，北京的病例數占全國的病例數只有1.0％，到了4月底，北京及華北地區占了全國總病例數的60％。所以說，它這種蔓延的趨勢是我們意想不到的，而且對中國經濟的沖擊意想不到。第三個意想不到，可能就是SARS疫情在這么有效的相對短的時間內有所遏制，我們也沒有想到。

　　“我們的預測是根據數字計算出來的”

　　海聞:我們在4月20日做了一個報告，提出了SARS本身可能會造成中國經濟GDP下降一到兩個百分點。我現在想說：第一，我認為我們的預測仍然是正確的，其意義不在于幾個百分點，而是第一次從方法論和以前的許多預測有很大區別。前面一些專家或投行，是根據以前的數據，尤其是1到3月份的數據來預測的，這個預測有一種時滯。因為對中國經濟的影響在3月份沒有顯示出來，而是在4月下旬才開始的，而我們當時用的數據是現場調查的，是及時地反映了當時SARS對中國經濟的一個影響。

　　其次，我們在方法上，考慮到在市場經濟里最主要的是總需求影響，我們的分析是從SARS對總需求的幾個方面考慮，然后看對GDP的影響。我們從實在的損失當中計算出來，旅游和旅游相關的產業，包括交通、銀行、鐵路等等，收入會減少，從而引起GDP下降一到兩個百分點。這個不是推測，這是根據實際的數字算出來以后的分析。

　　兩種分析緣何會有分歧

　　趙曉：我們稍稍地回到技術層面。請問兩位教授，如果沒有SARS，也沒有政府額外的宏觀經濟政策的干預，你們估計2003年中國的GDP增長是多少？由于有了SARS，它所造成的影響又是多少？

　　胡鞍鋼:根據我們對中國經濟增長模型的分析認為，2003年，可能是中國過去5到6年經濟增長最高的時期，如果沒有SARS的影響，中國的經濟增長率會在去年的8%的基礎上，提高一兩個百分點，也就是9%-10%，當然有了SARS的影響，會是不同的方案，你是在二季度控制、三季度控制，或者年底控制，會對經濟增長率有0.3到1.0個百分點的影響，如果弄得好的話，我們認為有可能在8%-9%，需要指出的是對中國經濟增長影響雖然有限，但是對就業的影響要比我們估計的多一些。

　　海聞:我不是搞宏觀經濟預測的，我本來沒有預測今年的GDP增長多少，我們只是估計SARS本身對GDP的影響，我們估計是影響一到兩個百分點，我們沒有估計到標準是多少，但是第一季度的9.9%，我認為是一個特殊情況的高。如果看這幾年的宏觀經濟數字，因為是同比，去年的第一季度在全年里面是最低的，所以今年的第一季度和去年比是最高。我們可以看到，往往出現這樣的情況，2001年是第一季度最高，然后第二、第四季度最低，去年是第一季度最低，然后高上去，今年如果在正常情況下，也達不到9.9%。所以，我認為政府原來估計8%，這是可以實現的，我們現在預測的7%也是可能的。

　　植萬祿:兩位國內教授用不同的模型和方法，得出了不太相同的結論，我想請兩位教授分別對對方的分析模型和研究方法作一個評論？

　　海聞:我覺得我們的差別在于，我們分析短期影響，而胡鞍鋼分析的是長期影響。如果我們講中國的經濟增長總趨勢的話，那么這是一個有很多發展的因素，這一點上沒有分歧，但是如果分析當年的GDP的話，講的就是短期影響。所以，這兩個必須要分開。第二個差別，是對短期影響，有長期因素和短期因素，短期因素是SARS，長期因素是中國經濟的基本面。對中國經濟的影響，主要是長期因素在起作用還是短期因素在起作用，我們認為今年GDP的影響是短期因素影響，而不是長期因素影響。這是一個最大的區別。

　　三大措施有利于建立國內公共衛生體系

　　趙曉:我們已經接通了遠在紐約哥倫比亞大學著名的公共危機專家薩克斯教授的電話，請他介紹一下公共衛生和宏觀經濟有什么樣的關系？公共衛生危機導致宏觀經濟危機通常是一個什么樣的機制？

　　薩克斯:去年9月，我來中國參加了“艾滋病對中國經濟的影響”的討論，去年12月，我已經注意到中國在公共衛生領域沒有進行足夠的投資，造成中國公共衛生體系不夠合理。當然那時候我還不知道SARS的情況，但是當時討論的問題顯然都是和SARS有關聯的。我們很清楚地看到，在未來幾年，中國必須在公共衛生領域進行更多投資。

　　趙曉:請問薩克斯教授，在公共衛生的支出方面，我們是應該更多地支出在像艾滋病這種死亡人數更嚴重的疾病，還是像SARS這樣在傳染上具有威脅的疾病上？

　　薩克斯:我想在增加整體的投資之后，會使各個領域的工作得到加強。比如說在控制類似于SARS這樣的流行病方面，可以更好地控制艾滋病的流行。即使在控制瘧疾方面也將卓有成效，另外，還可以給更多的人提供基本的衛生保障。如果中國會在公共衛生領域增加支出，增加的支出占GDP的2%至3％的話，那么我們將有更大的能力防治傳染病。

　　今年GDP增長前景樂觀

　　網友:非典對經濟的影響需要一段時間才會顯示出來，兩位教授如何看待非典的滯后效益，它會持續影響中國經濟的時間有多久？什么時候影響會消失？

　　海聞:這個取決于對SARS的控制程度，如果像現在這樣，最多影響今年的GDP，或者是明年初。但是如果今年控制不好，或者明年SARS再重來，可能還會影響明年的GDP。

　　植萬祿:政府定下的7％的增長目標，會不會因為SARS而受到影響？

　　海聞:政府定的7％的目標，是在沒有SARS的情況下定的，出現SARS一定會受到影響，但是結果仍然可能是7％，政府定的7％，也許沒有SARS可能是8.5％，但是因為SARS可能又回到7％。我覺得7％還是很有可能實現的，如果沒有SARS的話，今年很可能是8%或者8.5％。

　　胡鞍鋼:我的看法就是重申一遍，今年實現政府預定的7％的目標應該是沒有太大的問題。

　　-整理/本報記者　王旭　-攝影/本報記者　程鐵良

　　評論主頁

　　中國經濟在黃金增長年代，不期而遇SARS的考驗，會是一個什么樣的結果？

　　胡鞍鋼教授在討論中強調了SARS的幾個發展階段，意指SARS演變的不同階段其對于經濟的影響是不同的，尤其強調SARS的控制情況將決定其最終對于中國經濟的影響。他的主要結論是SARS對中國經濟影響有限，如果SARS影響嚴重有可能對中國GDP造成影響，不過，今年中國經濟增長7%不成問題。

　　海聞教授通過調查，著重分析的是SARS對于2003年中國經濟的短期影響。他估計，由于SARS的影響，要實現8%的增長很困難，估計今年GDP的增長率在6%至7%之間，比預期低1至2個百分點。

　　經濟學家薩克斯強調指出，傳染病有可能給經濟帶來嚴重的負面影響，政府有必要認識到公共衛生的重要性，而不能聽任于私人部門。

　　我很贊賞海聞教授關于政府不應盲目樂觀，學者分析關鍵在于發現問題，引起警惕的主張。我也很欣賞胡鞍鋼教授的辦法總比困難多，要把SARS當成最好的課堂的看法。對于薩克斯教授“在未來的幾年里，中國必須增加在公共衛生領域的投資，就算SARS得到了控制，也不可放松警惕”的提議，則更是忍不住報以某種會意的微笑。

　　SARS為改革開放以前之前所未有，所以準確地判斷SARS之影響同樣不是易事。不過，中國經濟畢竟正處在歷史上最具活力之時，倘若政策得當，在黃金增長年代守望白銀仍然是伸手可及。這可以說是我從整場討論中得出的總印象。

　　討論區

　　21:05:30網友whylsw:我可以告訴大家的是，SARS對我們的影響，心理因素大大超過了實際的影響。我在醫院工作，每天要接觸很多病人，我自己不怕，而病人反倒一個一個怕得要命。這次大家怕，我覺得心理因素占了大部分。

　　21:52:52網友:我是身在海外的學子，我可以深切感覺到這次事件對中國國家形象的影響力，20多年的改革開放使我們身邊的很多外國朋友對中國的視角發生了改變，是那種積極的，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的“誠信”是真正的財富。

　　21:54:01網友:其實，我覺得我們應該經歷挫折，有困難，我們的生存幸福感才可以不斷升級。

　　22:24:04網友:我住在歐洲，雖然沒有受到SARS的直接危害，但SARS所帶來的影響直接影響著我們這些華僑，餐館的生意一落千丈，甚至有的店關門了。連著帶動許多貿易公司。因此，今天呼吁大家，中國人一定要自強！病毒與災難哪個國家沒有，只要我們團結起來，堅強真實地面對困難，努力到底沒有什么辦不成的。現在SARS一個病毒令全球華人受影響，真心希望我們歷經創傷的祖國早日征服SARS，吸取經驗教訓，重拾起信心繼續前進。

　　-整理/本報記者　張艷麗

　　人物下載

　　海聞

　　北京大學校長助理，北京大學中國經濟研究中心常務副主任，教授，西方經濟學專業博士生導師，美國加利福尼亞大學(戴維斯)經濟學博士。主要研究領域為國際經濟學和發展經濟學，在《美國經濟評論》等國內外權威學術刊物上發表了大量研究成果。近期文章《正視非典負面影響采取積極措施穩定經濟》。

　　胡鞍鋼

　　中國科學院、清華大學國情研究中心主任，中國科學院工學博士。1991年至1993年曾先后在美國耶魯大學和Mur-ry州立大學從事研究工作。2001年在美國哈佛大學肯尼迪政治學院做訪問教授。從1985年開始系統從事中國國情研究，是這一領域的主要開拓者之一，被海內外譽為“新一代經濟學者”。相關文章《SARS對北京經濟增長率的影響只有0.5%》、《“隔離中國”顯得可笑》。

　　薩克斯

　　享譽全球的經濟學家，美國哥倫比亞大學地球學會主任，Quetelet講座可持續發展教授，衛生政策與管理教授，美國國家經濟研究局研究員，聯合國秘書長特別顧問。研究領域包括衛生與發展、經濟地理、全球化、東歐和前蘇聯國家的經濟改革、國際金融市場、國際宏觀政策協調、新興市場、經濟發展和增長、全球競爭力、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的宏觀經濟政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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