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子衡 鄒宏

　　從中國石油安全戰略看，到納霍德卡的管線年輸油量可達5000萬噸，遠高于到大慶管線的2000萬-3000萬噸，這樣，即使通過支線，也能基本滿足中國的需求。這對于解決中國能源進口的“路徑依賴”問題還是具有重要意義

　　近日，圍繞中俄石油管線改道的爭論有了結論。據俄羅斯媒體報道，2月7日，在由俄能源部長伊·優素福夫召開的會議上，與會的大石油公司、國家和俄羅斯石油管道運輸公司的代表作出決定：將安加爾斯克—大慶輸油管道和安加爾斯克—納霍德卡石油管道兩條線合并為一條線，建設一條有支線經外貝加爾斯克通往中國大慶的安加爾斯克—納霍德卡輸油和輸氣干線，到中國的管道線路將優先開工，之后再從中國國境附近的中繼地赤塔轉接遠東的納霍德卡。這一方案被認為是“最大限度地符合國家利益，有利于東西伯利亞和遠東發展以及有利于自然資源的綜合開發。”此方案將提交給政府在預計于3月12日舉行的會議上進行審議。

　　“二并一”方案實際上是對此前爭論不休的“中俄方案”和“遠東方案”的折中，是俄政府在分別支持兩種方案的力量之間作出的一種妥協。

　　俄改變石油管道走向

　　眾所周知，自中俄關系正常化以來，兩國政治關系發展順利，但雙方的經濟往來卻始終不能令人滿意。為改變這一狀況，近兩年來，中俄積極加強經濟聯系，能源合作即是中俄經濟合作最重要的內容之一。

　　經過中俄兩國政府的積極推動并得到雙方最高層領導的大力支持，中國石油天然氣集團公司(CNPC)和俄羅斯尤科斯(Yukos)石油公司、俄羅斯管道運輸公司等三家公司于2001年簽署了原則協議，決定共同開展鋪設北起俄羅斯安加爾斯克、南到中國大慶，總長度為2400公里的跨國石油管道。這即是所謂的“中俄方案”。2002年12月，中俄雙方有關的可行性研究工作已近尾聲，只待兩國政府批準即可轉入設計階段，并在今年初開工。但就在中俄有關單位緊鑼密鼓地進行中俄石油管道前期準備工作的時候，承擔中俄管道技術經濟論證的俄羅斯管道運輸公司卻出人意料地提出了放棄中俄石油管道方案，改修一條從東西伯利亞經過遠東地區到太平洋港口的石油管道的新方案(簡稱“遠東方案”)。

　　據俄羅斯媒體報道，日本首相小泉純一郎1月初訪問俄羅斯，一項重要議題是討論此前中俄計劃修建的從安加爾斯克到中國大慶的石油管道問題。《真理報》同時指出，韓國工商界巨頭也已對這條管道表現出極大的興趣，并建議向俄羅斯提供資金援助，幫助實施通遠東的輸油管道方案。一時間，中俄石油管道改向問題在俄國內引起軒然大波，中國對此也極為關注。

　　輿論普遍認為，俄政府改變石油管道走向的決定中，政治考慮超過了經濟，因為從技術、經濟的角度看，“中俄方案”具有“遠東方案”無法比擬的優勢。

　　第一，修建從安加爾斯克至大慶的管道總長度為2400公里，而且800公里在中國境內，按照協議中俄雙方各自負責本國境內的管道建設，因此這一方案的資金籌措有保障。而“遠東方案”管道的總長度將達到4000多公里，近40億美元的巨額資金難以落實。

　　第二，中俄方案全部完工后的輸油量為每年3000萬噸，而遠東方案的設計輸油量為每年5000萬噸。就目前俄羅斯石油專家對東西伯利亞地區石油儲備的預測，保證中俄石油管道連續輸油20年應該沒有什么問題，但無法保證每年輸油5000萬噸的遠東方案。如果供油滿足不了管道設計能力將造成巨額虧損。

　　第三，中俄方案還有一大優勢，經此管道運輸的石油將全部由中石油采購，中國方面準備以法律的形式作出連續20年采購俄羅斯石油的承諾，這是中俄石油管道能夠按期收回成本的基礎和保障，而俄羅斯管道運輸公司在提出它的遠東方案時，聲稱通過這條管線出口石油的主要對象是日本、韓國，甚至還有美國，但這些國家中還沒有一個明確表示要從俄羅斯遠東港口大量進口石油。

　　無法忽視中國巨大市場

　　但是，對俄羅斯來說，石油出口在國民經濟中畢竟占有特殊地位，俄羅斯之所以能夠度過獨立后最困難的幾年，石油和天然氣立了大功。目前，石油出口在國家外匯收入中占40%，俄財政預算的30%是靠石油出口來支撐。而中國就是俄無法忽視的巨大市場。

　　中國最近20多年的經濟始終持續高速增長的勢頭，對能源的需求也越來越大。目前，中國石油的年產量基本維持在1.5億噸左右，石油進口數量則以每年上千萬噸的速度增加，如今已經達到年進口7000萬噸的水平，估計用不了多長時間，中國年進口石油數量將會超過1億噸。應當說，中俄開展能源合作，建設一條直通中國的輸油管道，為多年徘徊不前的中俄經貿合作注入了新的活力，是符合雙方經濟利益和戰略利益的。更改線路不僅將損害同中國的能源合作，而且將給整個中俄戰略協作伙伴關系帶來極大的負面影響。

　　經過權衡，俄官方最終在“中俄方案”和“遠東方案”之間作出了折中和妥協。對此，堅持“中俄方案”的俄羅斯尤科斯石油公司表示了滿意。該公司經理、石油貿易與運輸部副主任尤里·D·伊萬諾夫說：“中國是一個發達的市場，它已為我們的石油作好了準備。如果政府要延長(中俄石油管道)，那就讓它去干吧。”

　　至于中國，目前尚未發表正式的官方意見。但據筆者看來，如果按照“中俄方案”，中國是惟一輸入國，可以簽署20—25年的長期合同，這樣價格上會有一些優惠，但俄決定修建到納霍得卡的管線后，通過支線進口石油，就不一定能簽署長期合同了，而且中國也將失去俄石油經中國出口到其他國家這一在戰略上有利的過境國地位。但從中國石油安全戰略看，到納霍德卡的管線年輸油量可達5000萬噸，遠高于到大慶管線的2000萬-3000萬噸，這樣，即使通過支線，也能基本滿足中國的需求。這對于解決中國能源進口的“路徑依賴”問題還是具有重要意義。因此，“二并一”方案可能是目前沒有其他更好選擇情況下能夠接受的一個方案。

　　《國際金融報》(2003年02月17日第四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