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案：傾聽富人心

　　——訪中國扶貧基金會的財務主任耿和蓀用

　　文/本刊記者王艷

　　1月10日，經(jīng)過數(shù)天寒流侵襲的北京總于有了難見的好天氣，氣溫的大幅回升讓人感到了一絲春意。在灑滿陽光的辦公室里，中國扶貧基金會的財務主任耿和蓀用財務人員特有的精確、嚴謹接受了本刊采訪。

　　整個采訪由一個捐贈故事談起。耿主任特別向記者提到了扶貧狀元之一的陳亦峰。從1993年到1997年，不計以前，不包括零星捐助，羅定市記錄在案的陳亦峰的捐助款就超過1500萬元，給中國扶貧基金及深圳殘聯(lián)各捐助100萬元，5年之內捐款超過2000萬元。

　　捐贈如此多的善款這與陳亦峰的童年生活有關。那時，他天天提籃拾煤渣，有時到酒廠較早，看門人故意刁難，不給開門，數(shù)九寒冬，他們救災廠門口蜷縮著等待，而看門中的好心人，可憐這些孩子，什么時候到就什么時候開門。陳亦峰幼小的心靈悟出了好心助人受歡迎的道理，這也是他全力幫窮的樸素思想根源。作為深圳冠豐華貿(mào)易有限公司的董事長，陳亦峰個人十分簡樸，直到1997年5月，陳亦峰作為全國助殘先進個人到北京接受江主席的接見時，才第一次做了一套西裝。奢華與他無緣，但為扶貧，他卻舍得一執(zhí)千金，由此他獲得了“扶貧狀元”的稱號。

　　在扶貧基金的個人捐助中，企業(yè)家個人捐贈不是很多，在這些為數(shù)不多的捐助人中，多是像陳亦峰這樣有艱難經(jīng)歷的人，其余人群多是以普通公眾為主。“我們感覺普通公眾更加具有同情心，這也許與‘窮幫窮’的樸素思想意識有關。”

　　在扶貧基金2000年報中，我們可以看到這樣一組統(tǒng)計結果：向基金會提供捐助的主要客戶群是境外企業(yè)，1997年1487.3萬元，1998年1406.3萬元，1999年1446萬元，2000年1787.13萬元，四年境外企業(yè)累計捐助6157萬元，占整個捐助的65.07%，國內組織2270.9萬元，排在第二，境外組織和公眾屬于開發(fā)不充分的客戶類型。

　　從20世紀70年代末開始，政府開始改革農(nóng)村經(jīng)濟體制，并逐步推行市場經(jīng)濟和實施一系列扶貧計劃，按官方標準計算的絕對貧困人口從2.5億左右下降到2000年的3000萬，有效的緩解了農(nóng)村的絕對貧困。但按照世界銀行標準計算，中國農(nóng)村仍有10%左右的人口處于貧困之中，由于經(jīng)濟轉型和體制變革的影響，還出現(xiàn)了新的城市貧困人群，貧困問題依然不容忽視。

　　對于基金會來說，如果有更多的社會富裕人群來投入慈善事業(yè)，將會對基金會的工作帶來事半功倍的效果，這一點無可置疑，但調動不了這些人的積極性也并非一方面的因素所致。“首先可能與人們長期以來的意識有關，多數(shù)人認為，扶貧應當是國家的事情，個人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對于那些掌握財富的企業(yè)家而言，向基金會捐錢并沒有太多的政策傾斜，尤其在稅收政策方面，因此調動不了他們的積極性。還有一點是需要基金會本身所要努力的，就是信任感的建立，有一部分人手中掌握財富，但對慈善機構缺乏信任感，他們擔心自己用于慈善事業(yè)的捐助款到底是否能用到位，所以他們有時寧愿以自己的方式將資金用于慈善。”繼全國人大常委會通過《中華人民共和國公益事業(yè)捐贈法》后，國務院于2000年12月發(fā)布《關于完善城鎮(zhèn)社會保障體系建設試點方案》明確指出，“大力發(fā)展慈善機構、服務于貧困家庭的基金會等非營利機構，”這一方案還規(guī)定了試點地區(qū)“企業(yè)或個人想慈善機構、基金會等非營利機構的公益、救濟性捐贈，可以全額在稅前扣除”的優(yōu)惠政策，但在實施上卻依然存在一些問題。在國外，由于相關法律政策的制約，達到了一種“富人必捐”的狀態(tài)，而對于我國的現(xiàn)狀來說，這個問題的解決還有待時日。

　　為了提高公眾信任感，中國扶貧基金每年都會接受國家統(tǒng)計署的財務審計，并公布審計結果，不僅如此，基金會還建立了自己的項目管理模式(見前文)，希望通過過硬的項目設計和良好的項目管理體現(xiàn)自身價值，最大限度將捐贈人的愛心直接傳遞到弱勢群體中去，也希望基金會的透明化管理能贏得更多富裕的人們?yōu)槿鮿萑后w提供幫助。

　　個案：傾聽“助人心”

　　----訪法國派豐基金中國機構負責人錢向民

　　文/本刊記者黃新河

　　“服務于服務”——說起來是不是有些拗口？沒錯，這是個不太符合中文表達習慣的詞組，它的英文原意是“service of service”。這個詞組雖然拗口，但并不妨礙它成為派豐基金(中國)(Planet Finance China)的活動目標。如果把這個詞組擴展開，則可以寫成“服務于小額信貸的平臺，而小額信貸是服務于窮人的一種形式”。派豐基金(www.pfchina.org)就是這樣一個助人的角色，它為全球的小額信貸提供互聯(lián)網(wǎng)的信息服務，它的總部在巴黎，西非、南非、南亞、墨西哥、阿根廷、東非都有它的分支機構，派豐基金(中國)是它在中國的代表處。

　　這是一個反貧困的國際非政府組織，用通俗的語言，也可以理解為扶貧的慈善志愿者，只是他們選用了服務小額信貸這種形式。因為小額信貸對很多中國人來說還是一種很陌生的慈善捐助方式，所以他們“服務于服務”的宗旨難免更會讓人一頭霧水。

　　服務更多的窮人

　　基金會的首席代表錢向民很樂于向人解釋什么是小額信貸，盡管她是一位來自美國哈弗的年輕華裔姑娘，但她的普通話足以讓人聽懂派豐基金為什么要選擇來到中國，又將如何開展工作。事實上，小額信貸之所以還不被國人廣泛所知，是因為它的機構在國內還屬非法，換句話說，小額信貸的扶貧模式得到了國家的承認，而小額信貸為主業(yè)的機構除非有國家專門批文，否則會被相關法律取締。(例證請看后文“觸法夭折的‘龍水頭’”)

　　不難理解，錢向民之所以選擇聯(lián)系在中國開設代表處除了可以不觸犯中國的法律(國家禁止小額信貸的機構出現(xiàn)，但并不禁止為小額信貸提供服務平臺)、除了自身華裔的情結(當然可以認為她不辭勞苦，不遠萬里、花錢費力來華扶貧是出于對中國的熱愛)外，另一個重要的原因是小額信貸可以良性的服務更多的窮人，錢向民更愿意做幫助窮人自己走上脫貧道路，而不是簡單的只捐錢捐物。

　　錢向民舉了例子，“比如某個農(nóng)村的八位農(nóng)民得到了一筆小額信貸，成立了八個人“委員會”，決定用這筆錢做點生意或是種植農(nóng)產(chǎn)品致富，派豐基金(中國)可以做的事，一是提供技術，通過Planet Finance合作網(wǎng)電腦、建立互聯(lián)網(wǎng)和主機服務來縮小他們和外界的數(shù)字鴻溝。

　　可是很多中國農(nóng)村連電腦都見過，更不用說互聯(lián)網(wǎng)了，于是派豐基金(中國)第二件事是培訓，除了為從業(yè)人員傳授專業(yè)知識外，還和當?shù)卣�府合作，為他們提供電腦掃盲服務。第三是評級或者評估，比如為貸款提供者做出財務效果評定。最后是融資，為小額信貸組織提供日益增長的金融支持服務，當然，派豐法國總部也可以提供融資服務。

　　在派豐的支持下，這個八個人的“委員會”會決定從事哪項脫貧的工作，過程中如果有疑問還可以隨時詢問，如果要再融資，派豐也可以提供幫助。這樣比只捐錢給窮人解一時之困要好的多。”

　　期待富人解囊

　　“但派豐自身不是一個盈利機構，它必須得到其他方面的支持。”錢向民翻開宣傳冊，指著后面各公司的LOGO說，“這是支持我們的公司”，上面列著微軟、康柏、甲骨文名字，“而且在法國，有很多當?shù)氐钠髽I(yè)對我們基金會提供各種支持”。

　　錢向民介紹說：“派豐基金到每一個地區(qū)，都會以本土化為目標之一。在中國，派豐還沒有得到國內企業(yè)的援助。”顯然，從2002年9月正式來到中國后，錢向民更希望迅速了解國情，因為她還不清楚為什么國外企業(yè)和富人對慈善事業(yè)很熱心，而國內卻相反。

　　不過，錢向民并不認為基金不會得到國內企業(yè)和富人的支持，“我知道《福布斯》有個中國富豪排行榜，我希望其中的人能考慮為小額信貸做出點幫助。”

　　鏈接：小額信貸

　　小額信貸是扶貧開發(fā)的一種方式。投入的資金數(shù)額較小，性質為貸款，實行信用放款。為了確保資金有效使用和返還，在操作中，采取直接到戶、小組聯(lián)保、整貸零還、嚴格管理等一系列措施。小額信貸的做法于1976年在孟加拉國首先推行，故也簡稱為“孟模”，近年來得到國際組織認可，并向發(fā)展中國家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