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機客又來了!”
這是11月19日美國《新聞周刊》最新一期封面故事邊欄文章里的第一句話。值此全球看升人民幣、上兆美元對沖基金準備重押人民幣之際,六年前投機客狂襲港元、港股的景象及疑慮再度浮現...
1998年8月的香港上空利空頻傳,華中水災、美股及日圓下挫、俄羅斯盧布不穩,國際炒家8月中旬連續兩個交易日賣出約400
億港元的現貨和遠期外匯,造成銀行利率走高,港股跌到五年來最低水準。香港政府破天荒地動用外匯基金進場護盤,不但壞了香港自由經濟體系的美名,也揭開港府與國際投機客之間所謂的“官鱷大戰”。
這場大戰的戰況激烈不亞于波斯灣戰爭,但說明前非得介紹國際大炒家索羅斯。1997年2月,索羅斯等投機大鱷放空泰銖,逼使泰國央行動用外匯存底,賣美元買泰銖。六月最后幾天,泰國砸下百億美元。最后仍在7月2日放棄實行13年的泰銖與美元一籃貨幣聯系制度,當日泰銖挫跌6%,引爆亞洲一場歷時逾年的金融大疫,馬來西亞、印尼、新加坡、韓國、臺灣,及香港陸續被襲。
不過這只是遭遇戰,決戰延到1998年8月才開始。第一周,香港金管局要接的港元賣盤達20億美元,第二周為42億美元,反觀1997年10月,港府應戰總共才用了30億美元。
港府大敗索羅斯
一輪大戰之后,港府發現炒家手上還有港元!該繼續抵抗嗎?更讓港府擔心的是炒家同時襲擊匯、股市。當時香港特首董建華手下有兩員大將,一是財政司曾蔭權,他是香港154年以來第一位華人財長;另一位是金融管理局局長任志剛,1997年被《歐洲貨幣》雜志評為最佳央行行長。他們對抗的是狙擊英鎊一戰獲利10
億美元的索羅斯。
國際投機客狙擊港元港股的做法是,先在期指市場累積大量空單,然后買遠期美元,放空遠期港元,等到港府為支撐港元大幅提高利率時,造成股市與房市挫低,投機客再加碼大空期指,令期指大崩跌。股市人心惶惶,恐慌性殺盤出現,炒家就可平掉期指空單,飽啖遠飏。換言之,投機客雖在港元匯價上無功而返,甚至小損,在期指市場卻狠撈一票。
8月14日是星期五,接下來三天是連續假期。這一天如果守不住,后果不堪設想。港府決定進場。當天上午9時30分,離開盤還有半小時,曾蔭權通知香港證監會,政府要進場了,任志剛更親赴前線督戰。開盤后只看到中銀、匯豐、恒生等銀行一見銀行股賣單就掃進,完全不問價。和升證券公司不僅掛出買單嚴陣以待四大地產股,更狂買香港電訊。
下午3時,曾蔭權、任志剛聯合召開記者會,號召華商入市,向索羅斯等國際炒家宣戰。接下來三天假期,曾蔭權仍按計劃隨邵逸夫到九寨溝,以示胸有成竹。
兩軍最后一戰在8月28日,這一天雙方已經在比拚內力,看那一方錢多,買者恆買、賣者恆賣,連散戶也乘港府托市之際企圖解套,港府幾乎是唯一買家,當天花費710億港元以上,恒指下跌93點,但力保7,800點。港府前后共動用1,637億港元,相當于香港外匯存底的13%,推升恆生指數1,200點,8月和9月的期指差價成功維持在600點。
事后可知,香港金管局反制之道是,先動用龐大外匯存底吸納港元,二是調高利息並抽緊銀根。一番對攻之后,港股止跌,甚至強彈,主要是有中資及外地資金入場,24家藍籌、紅籌上市公司買回自家股票。在股市強勁反彈之下,港元匯價恢復穩定。至此,這場驚心動魄的港幣保衛戰告一段落,金融局險勝。
曾蔭權率領各主管當局與炒家交戰,還得面對內外的指責。8月30日,他公開寫給弟弟的一封信,表明政府行動為逼不得已,但個人和同事被判破壞自由經濟,“你知道我向來奉行自由經濟...如果這個自由市場受人操控,令利率和資產價格與經濟基調脫軌,更令市民、本地企業和國際投資者終日人心惶惶,擔心港元會因承受不起沖擊壓力而脫軌,這是我們所愿意見的自由經濟嗎?”
香港當時回歸中國大陸一年,官鱷激戰期間傳出,北京集資400億港元,以實際行動支持港府。事后,曾蔭權在三年內先后獲頒金紫荊星章及大紫荊勳章,后者是港府最高等級勳章,獲此殊榮者須為香港永久居民,長期表現杰出,畢生為香港作出重大貢獻。
50多年前毛澤東在北戴河寫下詩句:“蕭瑟秋風今又是,換了人間!比缃袂镲L再起,這次對象不再是港元,而是直朝人民幣吹去;高干之子的人行行長周小川是不是第二個曾蔭權?在國際社會發言份量遠超過六年前的北京當局,是仿效港府,以6,300億美元的外匯存底(中國大陸加香港)與國際大鱷力拚;還是另有高招,能夠不戰而屈人之兵?
萬一人民幣升值,多年來因預期心理而蓄積在中國大陸的資金是否會退潮而去,連帶戳破中國大陸的經濟泡沫?中國經濟退燒、油價高漲,美元一蹶不振,全球經濟危機是否隱然成形?美國空有口惠的強勢美元政策,用意固在迫使人民幣升值,但美國經濟病灶在于多吃少做、寅吃卯糧,靠貶值美元就像美國近年對伊拉克的政策,既是意識形態作祟,也是出自單邊的行動,效果不會太顯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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