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形的城中村還要無形多久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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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hmsebhyy.com 2004年09月30日 11:00 南方都市報 | |
作者:劉洪波 我所在的城市正在割除“城市毒瘤”——解決城中村問題。城中村就是居于鬧市中的農村,農村會在鬧市區里,這乃是中國特色的城鄉二元結構的產物。這些,我想只要不是外國人,都很清楚。但城中村何以被叫做“城市毒瘤”,這我就不明白了。 上網查了一下,發現把城中村叫“城市毒瘤”的,不止我所在的這座城市,發話者的身份也繁雜得很,有市委書記、市長、大學校長、人大代表、時評家等等,可見把城中村叫“城市毒瘤”還算是一種共識。只是“共識”的隊伍里不包括城中村的主人。雖說城中村使得城市觀瞻大受影響,以受害最深最劇而論,還是要數身在其中的村民,但有一次我在一個城中村采訪,發現村民都對“城市毒瘤”的說法憤憤不平。 無論是不是“毒瘤”,城中村是要改造了,而且一些地方已經改造完畢,城中村的居民要融入城市,這總是沒有疑問的。然而,我不能確定,那些居于都市卻被當成鄉村來治理的地方消失了,城中村也就沒有了。我們眼里所見的城中村,不過是有形的城中村而已,而無形的城中村比有形的城中村更加經常地顯現著,但它并不被視為一個問題。 中國的每一座城市,都有著為數眾多的“外來人口”。這個奧妙無窮的稱呼,不能從字面的意思來理解。例如一個投資家,哪怕外的程度到了國家級,都不是外來人口,他們另有稱呼叫“外商”,受人尊崇;一個擁有城市戶籍的外地人,也不在一般人所談論的“外來人口”之中。外來人口,一般意義上單指從城市之外的地方,也就是農村來到城市的人。以城市劃分內外,這一點我們可以說達到了“世界城市大團結”的水平。 外來人口進入了城市,但基本不能叫融入城市。我認識很多從鄉下來到城市的“外來人員”,雖然身在城市,但他們與城市其實處于隔絕狀態。他們有自己的交往人群,這些人多半與他們有老鄉關系,來自同一個地方的人構建了一個個社會交往區。他們有特定的職業屬性,是臟活累活沒面子活的承擔者。他們有自己的生活方式,除了燒柴改成燒煤或用氣,基本保持著原有的生活習慣。他們在城市里保持著鄉村生活狀態,空閑時間不會上商場打轉轉,不會到酒吧里泡。他們與城市的聯系,限于最低程度的生活必需品購買,以及他們在職業中不得不與城市人所打的交道。他們構成了城市中的獨立系統,形成了一個“亞城市”。他們的子女所上的學校,是同屬外來人口所辦的簡易學校;他們購買生活必需品的地方,而另一些外來人口開辦的雜貨店,這些雜貨店傾向于銷售與“外來人口”這個特質相應的貨品——“三無食品”、劣質調料、低價位香煙等等。 對于大多數外來人口,他們從鄉村移居城市,完成的不過是一個地域轉移,而生活圈子和生活品質的改變基本無從說起,他們從一個地區性的生活底層,轉移到一個社會性的生活底層。底層、封閉、隔離,成為他們不知是出于自主還是被迫的選擇。另一方面,當我們談論城市發展的時候,我們不會把這些舉目可見的外來人口當做城市里的一個問題;我們談論的城市發展,是否以人為本的標準,區別在于是否以城市市民為本,不會把外來人口計算在內。除了談論治安不良、環境不優時,一些人感覺到外來人口造成了不便,外來人口的存在不會被視為一個社會整合問題。 這是無形的城中村。可怕的是每一個城市幾乎都沒有看到這個村落的存在,更不會意識到這種城中村的存在將對城市社會構成怎樣的影響。人們已經從心理上習慣了“你是外來人口,我是城市人口”的劃分,所以無形的城中村就似乎要永遠無形地存在下去,社會分離與隔絕就在我們身邊,而我們茫然無知,不知道這“各行其便,相安無事”的狀態會持續到何時,又是否會孕育什么風暴。 更多精彩評論,更多傳媒視點,更多傳媒人風采,盡在新浪財經新評談頻道,歡迎訪問新浪財經新評談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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