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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曉
在互聯網最熱的時候，人們為新經濟而發狂，“網蟲”們紛紛預言“經濟周期”已經死亡。但死亡了的經濟周期已經卷土重來，全球經濟正籠罩在“高科技蕭條”的陰影之中。
由于經濟周期的復活，一些死亡了的“經典問題”也將復活，譬如說世界大戰。
4月22日，在天則所“宏觀中國”論壇上，一季度中國經濟“良好”的指標顯然并沒有帶給在座的經濟學家以樂觀和信心，相反大家談了很多全球經濟的看法，對未來經濟增長的悲觀預期成了主調。末了，北京大學中國經濟研究中心易綱教授輕描淡寫的幾句發言給會議投了一枚重鎊炸彈。易綱教授指出，在21世紀初，全世界可能再度遭遇20初的“經典問題”，即生產過剩，需求不足的問題。這個問題的出現，至少可以舉出10個理由，其中技術進步和計劃經濟消亡是兩項主要的理由。由于技術進步和計劃經濟消亡，在過去的若干年里，全球供給能力大大提高。然而，需求的上升并非同步，需求早已顯現疲態。需求危機是在亞洲金融危機中肆虐了一把，緊接著又在最近的高科技狂潮中表演“高臺跳水”。如果摩根斯坦利的大摩是對的話，“需求休克”將令全球經濟面臨長期衰退。
是不是聳人聽聞？未必。至少，“經典問題”的提出可以提醒我們，對于宏觀經濟的看法不僅要有中短期眼光，即判斷今年以及未來兩、三年的走勢，在政策上作好兩三年世界經濟增速下滑、需求降低的準備，還有必要用更長遠的眼光(譬如10年)來看未來，并作好相應準備。俗話說“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未雨綢繆總比下雨時再找傘要好。
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明白“經典問題”的含意。我想，或許可以小心翼翼地用“全球經濟危機”來概括，危機的實質則是經典的“供給過剩”或者“需求不足”。
手頭有一本《即將到來的互聯網大蕭條》，作者為美國《商業周刊》的邁克爾.曼德爾。曼德爾在書中分析了三個問題：為什么高科技會由盛轉衰；為什么崩潰會比我們想像的嚴重；如何繁榮起來。在我看來，這本書寫得非常糟糕，根本沒法同克魯格曼的《蕭條經濟學的回歸》相提并論。在書中，作者居然荒唐地把人類將陷入大蕭條的原因歸于“相當數量有影響力的政策制定人和經濟學家仍然相信，新經濟是海市蜃樓，90年代并不是繁榮的10年，而是一個投機泡泡。他們歡迎衰退時期的到來――哪怕是深刻的衰退時期――覺得那是對90年代過度發展的自然和必要的回應。”換言之，經濟學家在90年代不理會《商業周刊》對“新經濟”的鼓噪是患了知障，而經濟學家為證明自己正確而不惜眼看著全世界一把火燒掉則是全世界被燒掉的原因。誰信！
不過，曼德爾關于“科技繁榮結束的早期信號”已經出現的論斷我尚能接受。這些早期信號包括：科技股下跌與科技支出減緩同時出現；科技產品價格下降率減緩；風險資本流動率和新股票上市數下降，等等。除了這些信號外，其他的方面也顯示出不詳之兆。《商業周刊》有文章說，“即使從美國的總統大選也可看出高科技的地位下降。在1996年—1998年，美國政府所營造的‘高科技語境’在納斯達克的狂漲中起到了無與倫比的作用。在今年的美國總統大選中，高科技產業和互聯網卻似乎已風光不再。互聯網安全和網上色情業目前不再是政治家大談特談的首選話題，取而代之的是好萊塢、販毒集團和石油價格、老年醫療保險、社會化保障等‘舊經濟問題’。”源于需求銳減、高科技投資減緩、生產力成長減緩而出現的“互聯網蕭條”的確是有可能的。 當供給過剩、需求不足的危機長期持續(譬如說10年)，一切過去死亡了的話題就會隨時復活。我想那天在座的經濟學家中，盛洪先生可能是最敏感的一個，因為易綱的講話之中，他辟面來了句“那么社會改良的思潮將出現？”
其實，何止社會改良的思潮，向別國輸出產品、以鄰為壑的思潮為什么就不會出來，對于個別極端者，通過戰爭來解決問題的思潮，以及通過政府力量重新分配社會財富的思潮為什么就不會出來呢？“倉稟實而知禮節”，當經濟走入末途時，什么樣的想法都是可能往外冒的。
衰退來臨時，世人注定不會象熊彼特所主張的那樣，除了讓“衰退的工作”繼續工作外什么工作也不要做。“經典問題”之后的故事必然是：全球經濟危機導致全球經濟大調整。調整的方式當然有多種，社會改良是調整方式是其中之一(包括計劃經濟的作法和擴張需求的凱恩斯主義)，當然還有另一種更危險的結果，那就是以鄰為壑。
世界走上此途，克魯格曼又將成為先知先覺者，因為早在互聯網泡沫如日中天的時候，他就寫下了堪稱盛世危言的《蕭條經濟學的回歸》――“盡管蕭條沒有來臨，蕭條經濟學，即專門討論30年代世界經濟面臨的問題的經濟學，已經重返舞臺了。”(克魯格曼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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