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con部落的煩惱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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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hmsebhyy.com 2004年08月22日 18:09 中評網 | |||||||||
在遙遠的極北之地,有個部落叫Econ。這里天寒地凍,一年中倒有七、八個月積雪不融。狂風刮過戈壁荒灘,把大大小小的石頭都刮得呼呼啦啦轉圈跑。嚴酷的生存環境讓Econ部落的人磨練出了頑強的意志和健壯的體格。他們吃苦耐勞,在繁重的勞作之余,還堅持鍛煉,每日里忙忙碌碌,打熬身體。Econ部落的人既不會蒔花種草,也不懂吟詩作賦,但是他們也有自己的愛好,他們喜歡搜集一種叫貨幣的古董。在這個部落里,聚斂貨幣幾乎成了一種藝術。在外人看來,Econ部落缺少優雅的舉止、華美的言談,總是給人難以接近的印象,但
Econ部落人丁興旺,有很多家族,但是最為顯赫的有五個:赫父,麥地,吱呀哥,四擔福,貧思頓。Econ的酋長是由這五個望族的族長輪流擔任的,這次,輪到坐莊的是赫父的族長。部落中的大事,往往由五家的族長聯席表決。Econ部落的氣氛很民主,很和諧,即使有時候沒有大事,五家族長也會一起聚一聚,交流交流感情。 這天,五家的族長又聚到了一起。窗外正下著大雪。雖然只是下午,天色已經非常昏暗。屋內燒著一盆炭火,圍坐在火盆邊上的五個族長臉龐都映得通紅通紅。赫父族長在椅子里換了個姿勢,好讓自己坐得更舒服一些。他干咳了一聲,像是說話以前先給自己清清嗓子: “各位老哥,你們還記得嗎,我家有個老妹妹,20年前嫁到了Psychology家。她嫁過去不久就生了個大胖小子。我把他舉起來想看得更仔細,沒想到這小子老實不客氣,一泡尿澆到我的胡子上。如今這小子已經長大,出落得玉樹臨風,當真是個人物,不久前還得了Noble獎,也算給咱爭了口氣”。 赫父族長說到這里,頓了一下,打量各位族長,發現他們個個面色呆板,一言不發。Noble獎本是社交界的最高榮譽,每年只授予最杰出、最有風度的個把精英。獲獎儀式上,這些精英出盡風頭。他們高高坐在金光閃閃的寶座上,聽著合唱團唱著贊頌他們的歌曲,接受大家的獻花和贊美。會后的宴會上,有最精致的食物、最醇的美酒、最艷的女人。像Econ部落這樣的農民,本來是和這種場合無緣的。20多年前,有個和Econ部落私交甚密的大銀行家慷慨解囊,為Econ部落在Noble獎上捐了個長凳,所以每年也會有一個Econ人躬逢盛會。盡管長凳坐著不如寶座舒服,有時候也會受到其他精英的白眼,但是總歸也是件十分露臉的事情了。 五個族長中要數麥地族長最為年輕,也更為氣盛。他看到其他幾位族長均默不出聲,面有不悅,忍不住沖著赫父族長發話了:“Noble獎說好了是給Econ部落的人,雖說你那外甥也是咱們的親戚,但他從來都沒有在Econ部落住過,是個十足的外國人。把這么重要的大獎給外人,我總是想不通。再說了,我最看不慣這小子的狂勁。最近他到處胡說,甚至詆毀我們的寶物‘理性人’眼鏡。這像是Econ人說的話嗎。真正是要長別人志氣,滅自家威風”。 麥地族長嗓門很大,一邊說一邊大搖其頭。其余四家族長都情不自禁地向屋子里朝北墻邊的一張桌子望去。那張桌子上,一個精致的水晶盒子里,擺放著一架眼鏡。這架眼鏡乍看起來很像普通的墨鏡,但是仔細看,就會發現它周身發著幽幽的綠色光芒,顯然是用上乘的玉石雕琢。 Econ部落長年生活在雪地之中,陽光反射之下,雪地格外刺眼。很久以前,Econ部落的祖上發明了這種被稱為“理性人”的眼鏡。戴上“理性人”眼鏡,看到的色彩柔和多了,眼睛頓時會覺得好受。透過這種眼鏡看到的世界基本上只有黑白兩種色彩,但是Econ人已經非常嫻熟地掌握了透過黑白色彩之間的深淺把握復雜的世界面貌。久而久之,戴“理性人”眼鏡的人會產生一種依賴心理,在他們看來,色彩就是要越單純越好,生活就是要越簡單越好。曾經有個到過Econ部落采風的攝影師告訴他們,用黑白兩種色彩拍出來的照片比用彩色膠片拍出來的照片更有味道,這句話深得Econ部落的贊賞。他們的哲學就是要追求最簡單、最有普遍性的概括。“理性人”眼鏡就這樣逐漸成了Econ部落崇拜的圖騰和外人眼里Econ部落的象征。但是,最近不斷有嫉妒Econ部落的人說用“理性人”眼鏡看到的世界是片面和扭曲的。他們嘲笑Econ部落的人們從來沒有見識過彩虹。別人說三道四倒也罷了,但是最近那個剛得到Noble獎的小子也大肆鼓噪,說戴“理性人”眼鏡久了,視力會退化,性欲會減弱,說得Econ部落里也有人惶惶不安,這倒真是件讓人煩惱的事情。 赫父族長苦笑了一下,說道:“麥老弟,這正是最近讓我很煩的一件事情。我們Econ部落一直被外人叫做帝國。周圍的部落過去一直是向我們朝貢的,來的時候一包一包地拎土特產,走的時候還總是神神秘秘地趴到我們的耳朵邊,說能不能兩家結成親家。我們不是過去也議過這件事情嗎,我們當時想的是,自己的女兒嫁過去,將來鄰國的王子不就都是我們Econ部落的骨肉了嗎。誰承想蠻不是這回事,有的女兒嫁過去在婆家受氣,生的兒子也有很多像Psychology家的這小子一樣,梗著脖就是不認舅舅”。 他看看吱呀哥族長,說:“吱呀大哥,聽說你那大女兒嫁到Law部落,最近回娘家也是哭哭啼啼的?” 吱呀哥族長是五個族長里年紀最大的,別人議論紛紛的時候,他一直悶著頭、瞇著眼在抽水煙袋。聽到赫父族長叫他,他從胸腔里吐出了一團煙,這才睜開眼睛,甕聲甕氣地說:“兒女大了不由娘啊。當初我家姑娘嫁到Law家,雖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也是他們兩情相悅。那陣子Law家的小子天天在我家樓下唱歌,把我姑娘的心撩得忽悠忽悠的。我家姑娘大家也知道,人很賢惠,長相卻一般,爹媽也是總為她操心,看到Law家的小伙長得又俊,人有上進,趕緊就幫他們完婚了。剛嫁過去小兩口好得不得了,我那閨女名字都改了,叫老衣氏(law and economics)。可是Law家是個大戶,兄弟姊妹又多,婆媳之間,妯娌之間,矛盾太多了。Law家小伙又是個孝子,聽不得對他媽媽有半句不是。我那閨女有過幾次委屈,跟丈夫一說,丈夫反而暴跳如雷。婆婆從此更是和小姑子、妯娌們合起來排擠她。我實在看不下去,都想勸姑娘離婚了,可我閨女死心眼,說什么等丈夫再成熟些,就會更沉穩。叫我看,根本就不是成熟不成熟的問題,根本就是沒有共同語言嗎。” 四擔福族長插了句話:“吱呀哥,你們家不是還有個小兒子在外面闖蕩嗎,聽說他在女孩中很受歡迎啊,在Sociology部落還被人叫做少女殺手呢。” 吱呀哥族長說:“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一開始大家覺得他特別能侃,總是把小姑娘侃得眼淚汪汪的。但是后來就發現,他太花心了,稍微有點姿色的小姑娘他都要上去套瓷。最后不知道怎么穿幫了,幾個小姑娘到一起一對證,敢情他跟每個姑娘說的都是一套,要么就是成本收益,要么就是供給需求,聽都聽煩了。我那小子就是有這個毛病,他從來都是自說自話,不會聽聽人家小姑娘心里到底想什么,現在也吃不開了,媳婦還沒找到呢。” 貧思頓是五個家族中人數最少的,貧思頓族長等了很多年也沒輪到當酋長,所以他在族里說話特別小心,輕易不表達自己的意思,說話專揀別人愛聽的說。他一臉羨慕地望著麥地族長說:“麥地家這幾年不是總在招贅嗎,那些外國的小伙都心甘情愿到我們Econ部落當女婿,說明我們還是很有吸引力的呀”。 麥地族長正在得意而矜持地微笑。吱呀哥族長就不耐煩地打斷了貧思頓族長的話:“你覺得那是好事呀。我聽說這幾年Math部落的男孩都往Econ部落跑,麥地家的好幾個最漂亮的女兒都叫他們娶了。聽說我們Econ部落的男孩反而倒不受待見了。我們這些年本來就男孩多,女孩少,再這樣下去,不是打光棍的要越來越多了嗎。再說Math部落的那幾個小子,他們要是把我們的女孩帶走,我老人家也就眼不見,心不煩了,現在倒好,入贅了,定居了,天天領著他們花枝招展的太太招搖過市,還在大街上當眾擁抱親吻,像話嗎。” 麥地族長臉紅得像豬肝。他不自覺地搖著頭,說:“老爺子,這都什么年代了,您的頭腦也該解放解放了吧”。 吱呀哥族長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我該解放了,我就是看不慣他們的洋派作風。頭發都染成五顏六色的,有的還剃半個禿瓢,這就是解放了?我尤其看不慣他們做的活。我跟你說吧,我聽過有人反映了,他們中有的家伙干活的時候從來就不戴‘理性人’眼鏡。就會搬弄些什么舶來的玩意。欺負我吱呀哥沒有出過國怎么的,我比你們知道得更多,那些東西在Math部落早都過時了,像垃圾一樣丟在街上沒人揀,只有我們這里才像寶貝一樣供著。把自己的東西都丟掉,去撿別人的垃圾,小麥(資訊 論壇),你說說,這就是思想解放?” 吱呀哥族長的輩份要比麥地族長高一輩。麥地族長見老爺子越說越來氣,也不敢頂嘴,只是十分地不服氣,兀自把頭搖得更快了。赫父和麥地是鄰居,麥地族長也是大家一致推選的下一任酋長候選人。赫父族長想給麥地族長挽回來些面子,這時候不緊不慢地說: “吱呀大哥,我倒是有句不中聽的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我覺得Econ部落現在有些衰敗的氣象,跟您老人家當年的路線有關。想我Econ部落的人都是好打抱不平的,當年Econ部落出了位大俠,江湖上都尊稱他為凱爺,凱爺不僅武藝高強,還愛仗義直言,出謀劃策。您當酋長那陣子,您族里也出了個大俠,人稱弗爺。弗爺專愛挑凱爺學藝不精,他逆煉經脈,居然最后比凱爺的武功更強。可是弗爺從不允許他的弟子行走江湖,只許他們在家里照自己的口訣練功。他老人家自己過癮了,江湖上Econ部落的名聲可是大不如以前了。” 吱呀哥族長擺了擺手:“那些江湖恩怨,現在說他作甚。可你說我們沒有弟子行走江湖,可是冤枉啊。前幾年東歐中亞,南美東亞,不是都有我們吱呀哥小子高居廟堂,指點江山。最近有個四擔福族里的怪人,在江湖上走了兩三年,回來之后竟然性情大變,專門批評Econ部落的同門兄弟。兄弟們,最大的危險不在于外人怎么看我們,最大的危險在于我們自己不團結啊”。 吱呀哥族長說到這里,意味深長地掃了其他四位族長一眼。席間忽然出現了一段令人尷尬的沉默。四擔福族長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欠身而起:“四位大哥,時候不早了,我已經約好今天晚上有個飯局。Politics部落有位長老來和我們談合作辦學的事情。”其他幾位族長也應聲道別。赫父族長慌忙起身,拱手送別各位族長。 出得門來,雪下得仍急。赫父族長踩著吱咯吱咯的雪地回到家里。夫人已經溫好了酒菜等候。赫父族長坐到桌前,拿起筷子又放下,忍不住長嘆一聲。夫人忙問有什么不順心的事情。赫父族長向夫人講了今天聚會的事情。夫人如釋重負:“我當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你們大老爺們,這種事情還拿不起,放不下。天天說分工啦,合作啦。該分工就分工,該合作就合作,愿意嫁過來就過來,愿意出去就出去嗎。都不是小孩子了,過得好是人家自己的事,過不好也用不著你們操心。我就覺得跟外邊有娶有嫁挺好的,麥地家剛生的那幾個混血兒多漂亮啊――唉,聽說你在Psychology家的那個大外甥挺會給人算命的,什么時候跟他說說,讓他也給我算一卦?” 更多精彩評論,更多傳媒視點,更多傳媒人風采,盡在新浪財經新評談頻道,歡迎訪問新浪財經新評談頻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