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多官多孰為禍?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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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hmsebhyy.com 2004年08月20日 11:29 中評網 | |||||||||
士人,類同今之所謂知識分子,是中國古代的一個重要社會階層,此一階層之存在大大相異于歐洲古代社會。然則,中國歷史對士人頗多詬病,不僅有如秦始皇這樣的政治家屠戮士人,也有不少飽學之名士數落士人。與法蘭西皇帝拿破侖在戰爭中刻意保護學者相比,我們的士人倒似乎常常是歷史的替罪羔羊。 批評士人的言論汗牛充棟,但堪為誦讀之作并不多見。清代大文學批評家袁枚作過
袁枚所言差矣!士人別于百姓,飽讀詩書為其要者。既讀書,便不免耳濡目染,潛意識中或許把典籍之教誨奉為圭臬;既讀書,也不免拿古之賢人與今人對比,抨擊時弊遂成習性。但士人之為人,若有大利誘惑,也不免趨之若鶩。至少多數士人無法避開追名逐利之窠臼。此乃人性使然,本無可厚非。問題在于中國歷史上的政治制度有其特殊性。中國本無穩定的貴族階層,而“公卿大夫,非士莫為”,士人又出自百姓,百姓則受惠于中國“有教無類”的傳統,有望通過讀書科舉而出將入相。中國政治傳統又特別地“重農抑商”,而實則是重官抑民,士人惟作官才不罔半生寒窗苦讀。這個傳統不啻對中國社會之進步是一種抑制,對中國士人也是一種災難。他們無法為自己建立一個保持獨立人格的經濟基礎,不得不依附于官僚政治。 袁枚顛倒了一個歷史事實。中國每一個王朝末期,首先是官員大大增多。據葛劍雄的研究,中國傳統社會的人口年增長率一般是千分之七,而官吏和富人的增長率一般是千分之三十以上。這種不平衡增長必然伴隨農民的負擔日益加重。總歸有一天,農民再無力養活他們的“主人”,跟著就是一場農民起義。所以,正確的說法應該是“官多則天下亂,官少則天下治”。誠然,士人在王朝末期的確也大大增加,但這是因為官多了,對士人的需求便大了,而士人的供應則由增加了的達官貴人的子女們補充,自然是少不了的。 士人作官之后往往便不大喜歡那些未作官的士人。如果士人只有作官一途,一旦仕途蹇澀,便“轉生嫉妒,造誹謗,而怨上之不我。上之人見其然也,又以為天下本無士,而視士愈輕,士乃愈困”(袁枚語)。這樣的士人當然不討官人喜歡。更有甚者,“士無思慮之事則不樂”,于是,士人的腦袋對官人來說便成了一種威脅,必欲摘除而后快。但是,說到底,沒有一個王朝是士人推翻的;如果沒有民不聊生的事情發生,士人能奈官人幾何?當然,如果沒有士人,也不會有一個王朝是可以建立起來的。士人能幫助起義領袖少犯錯誤。 袁枚之論算不上正確,但尚未流于膚淺,而當今一些人對知識分子的責難則不僅膚淺之至,更有對官老爺拍馬奉承之嫌。前些年改革有挫折,而近幾年的改革也并不順利,便常常聽人指責是學者們出了餿主意。在社會轉變時期,道德約束力下降本是一切民族在一切時代的必然現象,但卻有人把板子打在一部分學者的屁股上。按照這類高論,改革開放前學者們緊閉嘴巴,卻災禍不斷,浩劫不已,不知該如何論罪? 當今某些人對知識分子的籠統責難與以往對士人的詬病一脈相承,是一種腐臭之論。士人或知識分子從來不是鐵板一塊。歷史上不乏高風亮節的士人,當今也多見如顧準、張聞天這樣剛正不阿的知識分子。如果存在什么知識分子的整體傾向,也恐怕要從社會根基上找原因。在官本位的集權社會,知識分子的獨立人格太容易被扼殺,有一批投上所好的知識分子本不為怪。當年有大人物喜歡放衛星,就有科學家論證植物的光合作用增加若干百分點便可畝產達萬斤。這種情形下的知識分子多也罷,少也罷,并無大礙。當今社會走向多元化,政治家又提倡實事求是,知識分子恐怕是多多益善。真正運行良好的現代社會,大多是官少士多的社會。在這樣的社會里,知識分子在許多不同領域各顯其能,而不致被官僚制度的“黑洞”所湮滅,是為社會之幸,民族之福。 更多精彩評論,更多傳媒視點,更多傳媒人風采,盡在新浪財經新評談頻道,歡迎訪問新浪財經新評談頻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