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農民工有機會進入中產者行列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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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hmsebhyy.com 2005年12月26日 16:42 《中國企業家》雜志 | |||||||||
陸學藝 陳光金 讓農民工有機會進入中產者行列 一些經濟學家、企業家還有政府官員覺得維持現在的低工資制度是有利的,但實際上它對企業的長遠發展是有害的
中國正處在歷史發展的一個關鍵時期,也就是經濟社會結構正在發生更為深刻變化的重要階段。就目前而言,中國的社會發展已經嚴重滯后于經濟發展。所以說,未來20年是著力解決社會發展問題、實現經濟社會協調發展的20年。 研究社會發展問題離不開社會結構的分析。人口結構、家庭結構、城鄉結構,區域結構、階層結構是五個主要方面。目前問題比較突出是在城鄉結構上。如果我們聯系整個工商業的發展來看城鄉結構的話,可以看到中國的城市化和工業化是不同步的。 城市化與工業化不同步的危害 城市化、工業化不同步指的是工業化水平已經很高,從現在GDP的構成看,85%是非農產業,其中工業這一塊占了52%,應該說是到了工業化中期的水平。但是從城市化的水平來看,不過40%左右。我們認為可能40%都不到。因為它在計算的時候沒有考慮到制度上的城鄉結構,把農民工都算成城市人口了,實際上這些人是流動的,不是穩定的城市人口。工業化和城市化不同步,從工業化的初期階段、中期階段,對資本的積累是有好處的。既然是城鄉二元結構,那么就業上也是二元結構,非城市戶籍的農民工的待遇就明顯不如城市工人,企業雇傭的勞動力成本就低了。所以有些經濟學家,包括一些政府官員,都不肯打破這個壁壘,原因就在于此。 從產業工人這一塊看,可以說現在農民工是主體。目前對經濟增長的貢獻,一方面來自企業家,另一方面實際上來自農民工。我們算過一個賬,一個農民工一年創造的GDP是25000元錢,他的工資就算一年拿8000元,貢獻了1.7萬元。全國現在近1.2億的農民工,1.2億乘1.7萬元是2.04萬億元。何況由于農民的權利不到位,比如土地所有權不到位,在土地方面近兩年來的貢獻至少是2萬億。他們拿走的只是一小部分,大部分是為別人、為社會做了貢獻了。 低工資制度表面上對企業是有利的,但從長遠看,是不利的。主要表現在這么幾個方面:第一個方面,用工的短期化。很多企業幾個月換一批人,用的工始終都在試用期,最多也就一年、兩年。這種用工短期化的情況,必然使勞動力的技能、水平得不到提高,現在我國熟練工人嚴重短缺,蓋源于此。如果社會都是以低級勞動力為主體,企業產品的質量和技術要提上去當然就很困難,只能是一個初級產品。附加值就低了,就只能去占據低端市場,就是現在中國作為“世界工廠”的狀況。 另一個方面的制約在需求。市場經濟既是投資拉動,又是需求拉動。隨著中國市場經濟越來越成熟,需求的拉動應該越大。需求拉動取決于有效需求,而不是潛在需求。有效需求很清楚,它需要有一定的收入水平為條件。農民工有限的購買力只能消費低端產品,不可能消費高端產品。還有因為我們的保障跟不上去,農民工在收入很低的情況下,除了滿足基本的生活需求之外,很難有儲蓄以應付未來的風險。所以現在這樣一種城鄉分割結構如果繼續維持下去,將變相制約老百姓的的購買能力和消費需求。 從現代社會看,老百姓的消費能力應該是隨著經濟的發展而水漲船高。市場經濟發展的一個基本邏輯是什么?是不斷地更新、換代,創造出新的產品,同時,也要不斷地創造新的需求。否則的話就難以維繼。從上世紀80年代中后期開始,為什么會有那么多的冰箱、彩電生產線,這里剛上一條,別的地方也馬上上一個,可是賣著賣著就都賣不動了,又得需要新的產品出來了。現在一下子又到處都是高清晰彩電什么的。到現在冰箱、彩電企業不知道垮掉多少。因為每一次更新換代,如果社會的收入水平沒有相應提高,那么有能力消費的社會群體就會進一步縮小。如果工資分配制度不到位,一下子讓人們都去買高清晰電視,是不現實的。中國的農民工工資十多年不增長。這在任何國家都是說不過去的。在這種情況下,企業要升級,要做強做大,是不可持續的。 擴大社會中間階層的政策切入點 現在都講要培育中產階級或者說社會中間階層,以解決消費不足的問題。但是中產階級的壯大要靠什么?要靠一般處在收入層級較低的人群向上流動,從社會結構“金字塔”的下端向上端移移動。現在的工人整天十幾個小時的工作,疲于應付生計,自我充電、自我學習的時間都沒有,怎么可能成為7級工、8級工,怎么可能提高自己的收入水平,怎么可能步入社會中間階層的行列。 所以要提高整個社會的消費能力,必須縮小社會階層結構的底部,擴大中部,形成“紡錘型”的社會結構。我們認為未來20年,有兩個政策切入點必須考慮。第一個切入點就是公共政策。公共政策首先是公共資源的配置,現在國家在教育、衛生、科技、文化等方面投入大少,而且僅有的這點資源配置還不合理。今后,這種配置應向原來被忽視的社會群體傾斜,以使他們能夠往上走。這種傾斜并不等于要停止現在的比較快的發展,而是要在滿足發展需要的同時,如何運用更多的力量去推動人們忽視的這一塊的發展。第二個切入點涉及到我們的勞動用工制度或者說勞資關系的調整。企業主和工人在利益訴求是不一樣的,從理想的意義上說應尋找雙贏機制,企業賺的多了,工人也應該掙得更多,工人掙多了再努力提高技術水平,積極干活,就能夠給企業創造更多財富。但在這種雙贏的局面沒有出現之前,既有的行為模式沒有改變之前,工人和企業主在利益上、訴求上確實存在矛盾和沖突。這個時候工會作為工人的組織,應該跟雇主或者跟雇主的組織形成一種利益上的抗衡關系。但是目前中國的工會組織依賴于國家或者說政府,而政府更多考慮的是GDP增長,所以他更多維護的是企業主的利益,資本的利益,于是就造成了勞資不平衡,工人和企業主權利的不平衡。這種局面一方面是市場經濟穩定發展的隱患,另一方面使社會結構很難產生一個積極的變化。 (作者為中國社科院社會所原所長、中國社科院社會所副研究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