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夢/文

　　經濟學家，2007年3月13日因病逝世，終年56歲

　　相信每個讀過《市場演進的故事》這本書的人，都會記住約翰·麥克米蘭(John McMillan)的名字。這位斯坦福商學院的經濟學教授天生有著一種說故事的能力，復雜的市場設計理論，在他的筆下深入淺出，化身為荷蘭阿斯米爾每日壯觀的鮮花拍賣、印度的駱駝貿易、日本東京的筑地海產市場等一個個鮮活的故事。

　　這本書出版當年便成為《紐約時報書評》推薦的年度圖書，麥克米蘭也被美國著名經濟記者戴維·沃什譽為自喬治施蒂格勒以來文筆最優美的、能夠使“經濟學躍然紙上”的經濟學家。

　　麥克米蘭出生在新西蘭基督堂市，1978年在

澳大利亞新南威爾士大學(UNSW)獲得經濟學博士學位。然后，他在加拿大西安大略大學獲得了第一份教職，在那里結識了現在加州理工大學任教的普雷斯頓·麥卡菲(Preston McAfee)教授，并開始了長達20多年的合作。麥卡菲是壟斷和拍賣領域的著名學者，在20世紀80-90年代，他們兩人就政府如何使采購成本最小化、如何有效地出售諸如通訊頻段和油田之類的資產，發表了許多研究論文，還共同參與了美國聯邦通訊委員會(FCC)通訊頻段拍賣規則的設計。

　　1987年，麥克米蘭來到加州大學圣迭戈分校任教。在那里，他和其他四位教授成立了國際關系和太平洋研究學院(Graduate School of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and Pacific Studies)。時任院長皮特·格雷弗席(Peter Gourevitch)回憶道，麥克米蘭在學院的創立中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最重要的是，他在這里帶出了一批年輕學者。

　　在東亞和東歐的社會主義國家經濟轉軌時期，麥克米蘭開始致力于研究轉軌經濟體的經濟改革和市場機制。他試圖理解，究竟什么樣的機制設計會讓市場有效或失靈？他這一時期的同事，現在普林斯頓大學麥克·羅斯柴爾德(Michael Rothschild)回憶說：“約翰總是認為，如果經濟學家對如何建立市場經濟沒什么有用的可說，卻總是在不斷地提供建議，那會是一件很糟糕的事。”麥克米蘭親自走訪中國和越南，懷著好奇心，試圖尋找社會主義國家企業家動力的根源。

　　在1989年到1995年期間，麥克米蘭發表了一系列有關中國經濟轉軌的研究論文，例如《中國經濟改革對農業生產率增長的影響》(1989年)、《如何改革計劃經濟：來自中國的經驗》(1992年)、《中國國有企業的自主權和激勵》(1994)、《中國經理人市場的演變》(1995年)，以及《不循規范的中國改革》(1995年)等。他認為，相比于東歐和前蘇聯的“大爆炸式改革”，中國分步進行的“零敲碎打”式的改革更為成功。而在許多“視市場為里所當然”的西方學者眼里，中國的改革是不規范的、離經叛道式的改革。中國的成功經驗，將迫使他們開始重新思考有關市場運行的理論。

　　1999年，麥克米蘭被斯坦福商學院聘為教授。在斯坦福這一時期，也是麥克米蘭相當多產的時期。他的大量論文涉及轉軌國家和發展中國家的經濟、管理乃至政治問題。比如《避免自負：改革者的教訓》，對各轉軌經濟國家改革進行了總結、比較和分析，這對中國的經濟改革者來說，是一份重要的文獻。

　　他還曾向中國學者自薦過一篇討論拉美民主政治失敗案例的文章《如何顛覆民主：蒙特西諾斯在秘魯》。媒體的角色在這篇文章中有著生動體現：在現代民主政治的各種制約機制中，公正獨立的新聞媒體的監督作用，也許比立法、司法等傳統的分權機制更為重要；同時，如果走到反面，媒體也可以是腐敗政客為虎作倀的工具。

　　在治學方面，麥克米蘭的最大特點是學以致用。斯坦福商學院院長羅伯特·瓊斯(Robert L. Joss)說，麥克米蘭“是一位才華橫溢的學者。他對微觀經濟學理論做出了重要的貢獻，但是他的特長是將理論應用于實際問題。”麥克米蘭不僅是斯坦福大學商學院經濟學講座教授，也是知名的經濟顧問公司——市場設計公司(Market Design Inc.)的董事。他曾在日本、印度、荷蘭、法國、加拿大等國執教。他還排除重重政治困難，為墨西哥設計了通訊頻段的拍賣，使之成為世界上第一個自由的通訊頻段市場。這個市場為墨西哥政府帶來了十多億美元的收入。

　　麥克米蘭熱愛生活，經歷豐富。無論獨自去越南調查有組織犯罪的市場影響，還是到墨西哥攀登瑪雅文化金字塔，他樂于嘗試體驗不同文化和不同的生活方式。在新西蘭的年輕時代，麥克米蘭就是一個爬山積極分子和一個出色的橄欖球運動員。當教授后，他依然差不多每年都組織一次去加州內華達山脈的五天的登山活動。他的摯友麥卡菲教授說，“他是一個有著充沛熱情的旅行者”。-

　　作者為《比較》雜志執行主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