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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者表示中國改革經濟學家非但無罪反而有功


http://whmsebhyy.com 2006年02月09日 17:24 南方周末

  對話青年學者陳伯君、新望

  編者按:從暫停國企改革管理層收購到質疑整個國企改革的合法性,從斷定醫改失敗到否定教改、房改,從悲憫弱勢群體到譴責“主流經濟學家”,有關“不負責任的改革”和“不能不負責任地批評改革”的爭論一度空前激烈。雖然改革大勢不可逆轉,但不能不承認,叫緩改革、質疑“主流經濟學家”所提出的問題有一定的事實基礎和群眾基礎,應予重視
并予解答,才能解開人們的心結。

  為此,記者分別專訪了《中國改革》雜志主編新望和成都市社會科學院院長陳伯君。

  □本報記者 笑蜀

  不能放大改革中的問題    

  記者:特困群體的存在,是矛盾凸現期的一種突出現象。這似乎為質疑改革提供了事實依據。你怎么看待這個問題?

  陳伯君:特困群體的確是當下的一個嚴重問題。2003年,政府公布的絕對貧困人數,年收入600元以下的有3000萬人。這個特困群體主要包括城市低收入工人,如下崗或待業工人、進城務工的部分農民工和遠離中心城市、自然條件差的農民。2005年,中國富翁前400名擁有資產6000億元,占2004年GDP的4%。兩組數據說明兩極分化正在加速。2005年國家勞動和社會保障部研究所完成的調研報告結論是:中國的基尼系數已達到0.46,處在第二個黃燈警戒期,照此發展,突破0.50這個紅燈警戒線不需幾年。

  但這只是問題的一個方面。我們還應看到問題的另一個方面:改革之初的1978年,在只有10億人口的情況下,絕對貧困人數就有2.5億,占當時中國人口的1/4。如今中國人口已增長到13億,3000萬絕對貧困人數僅占總人口的1/40。這兩組數據告訴我們,改革20多年來,一邊是人口年均增長1.05%,一邊是絕對貧困人數年均下降8.1%。這一增一減,表明改革不僅沒有增加貧困人口的基數和比例,而且在消除貧困方面成效顯著。

  記者:但有些人不僅不承認改革有助于消除貧困,甚而斷言,改革以來,工人農民的經濟生活和政治地位急劇下降,說明改革存在嚴重的方向性錯誤。真相到底如何?

  陳伯君:這當然不是實事求是的說法。就經濟生活而言,工人農民在計劃經濟時代也是貧困群體,而且問題遠比今天嚴重。我母親在一家集體企業工作,凌晨6點上班,晚上11點后下班,月工資才20元,買定量供應的糧油就得花去15元,余下5元供全家5口人的日常開支。我插隊所在的鄉村,貧困的農民比比皆是。說工人農民的經濟生活水平與現在比是“急劇下降”,真不知立論依據在哪里。

  計劃經濟時期,農民地位尤其卑微。比如,對城市人的懲罰之一,就是注銷他的城市戶口,發配到農村勞動。那時任何一個農民,只要有機會成為城市人,跳出“農”門,方圓十里、百里的農民都會欣羨不已;任何一個城里人,如果要解決家庭成員的“農轉非”問題,都必須經過艱苦的努力,付出高昂的代價。

  計劃體制時代,貧困是普遍現象。這是改革的起點。改革開放以來,雖然工人農民不是受益最大的群體,但普遍受益則是不爭的事實。之所以在貧富分化嚴重、基尼系數處于警戒期的今天,社會仍然能在總體上保持穩定,個中原委就在這里。總之,決不能放大改革中的問題。對改革中的問題要有歷史觀。歷史觀就是比較,就是總體權衡。兩利之比取其大,兩害之比取其輕。改革不可能沒有成本。只要成就大于成本,改革就是成功的。

  走改革開放的路子,才是“窮人的經濟學”的不二法門  

  記者:但無論如何,特困群體大量存在的確不容回避。這個問題到底應如何解決?

  新望:1990年代以來,兩極分化的確加速了。對這個問題,我認為,只能用進一步完善市場經濟體制的辦法來解決。我在東部的一些農村做過調研,東部的多數農村原來是非常窮的,可能比當時的中西部地區還窮,恰恰是市場化和民營化使他們脫貧,使他們富裕,這對我們應該不無教益。

  因為城鄉差別,因為貧富懸殊,就有了“窮人經濟學”。對“窮人經濟學”的范疇,溫總理的概括非常好,就是研究中國占人口絕大多數的農民問題、農業問題、農村問題,這些問題的確值得研究。但某些人說的“窮人經濟學”不是這種“窮人經濟學”,而是把所有富人的財產直接拿過來分給窮人的“窮人經濟學”。這種所謂的“窮人經濟學”,我寧可稱之為破壞的經濟學,它對發展與穩定是不利的。

  經濟學之所以有存在的理由,就因為它是讓人富而不是讓人窮。事實上,改革以來的中國是世界上“窮人經濟學”搞得最好的國家,實現了世界反貧困的奇跡。世界貧困人口從二十多年前的4.2億,到現在只剩1.8億,脫貧人口達2.4億,其中中國脫貧人口就超過了2個億。這是中國市場經濟的成績,是中國改革開放的成績。歷史證明,搞市場經濟、走改革開放的路子,才是“窮人的經濟學”的不二法門。

  “改革經濟學家”非但無罪,反而有功  

  記者:對改革的評價有分歧,對中國經濟學家的評價也有分歧。有人把中國經濟學家分成主流經濟學家、非主流經濟學家,對“主流經濟學家”頗多譴責,認為他們要對改革中的問題負主要責任。你同意這種評價嗎?

  新望:我當然不能茍同。中國的經濟學家根本不能用主流、非主流這些詞來度量。截至目前,中國經濟學家只有一類,那就是中國特色的經濟學,即改革經濟學家。

  我所說的改革經濟學家不是今天才有,而是早就有了。1950年代最杰出的是北京的孫冶方,廣東的卓炯,20世紀六七十年代最杰出的是顧準,他們都在探索中國自己的發展道路,反對照搬蘇聯模式。1970年代末迄今的30年中,中國經濟學家對經濟轉型的探索更是引人注目。他們于中國改革非但無罪,反而有功。功勞主要體現在以下三個方面。

  一是關于經濟運行機制的變革。

  1992年小平南方講話之前,國內和海外一些經濟學家,對改革我國的經濟運行體制提出了很多很好的建議。比如1985年“巴山”輪會議期間,匈牙利經濟學家科爾奈就提出,中國的經濟體制改革目標有兩大類四種模式可以選擇:A類即計劃模式,B類即市場模式。A類又分A1和A2兩種。A1就是計劃指令型的計劃經濟,A2就是有彈性或有指導性的計劃經濟;B類也分兩種,B1為自由競爭的市場經濟,B2為政府宏觀調控下的競爭體制。經過七天封閉討論,大家認為中國經濟體制改革的目標模式是B2模式,即政府宏觀調控下的市場經濟。這個建議對經濟改革進程影響很大。

  從計劃到市場,一步一步,直到確立經濟體制改革的目標,這個過程中,經濟學家們做了很多工作,甚至可以說,沒有經濟學家的參與是無法想象的。

  中國經濟學家的第二個功勞是確立了多種所有制共同發展這個共識。正是在這個共識的推動下,1988年出臺了《中華人民共和國私營企業暫行條例》,民營經濟從此浮出水面。這之前連私營企業的提法都是禁忌,只敢提個體戶、專業戶。而且個體戶、專業戶的發展規模都受到限制。當時有個經濟學家叫林子力,他從馬克思《資本論》的一個算式里找到例子,推論出“八個人以下就叫做幫手,八個人以上就叫雇工,八人以下不算剝削”。中央文件便據此規定,家庭專業戶、個體經營戶雇工不能超過八個。這個規定在那個時候,它的確為個體私營經濟的合法生存爭取到了一個政策環境。

  再如薛暮橋。薛老最早主張自謀職業,返城知青可以搞長途販運,這在1980年代是很不簡單的事。再如董輔秖先生,他對我國的所有制改革貢獻最大,理論上說得最透徹。他的“八寶飯”理論(編者注:即以“八寶飯”比喻混合經濟的社會主義所有制結構)很有名。另外還有高尚全、馬洪、厲以寧、王玨、曉亮等,也一直為民營經濟鼓與呼。其他領域的學者則對鄉鎮經濟和農村多種經營做出了重大貢獻,比如費孝通、陸學藝、吳象。尤其是1980年代初連續發出了五個“一號文件”,都是杜潤生帶著一幫非常活躍的中青年經濟學家起草的,起了一般經濟學家起不到的作用。

  耗費中國經濟學家腦汁最多、直到現在還沒有取得滿意答案的是國企改革。這是中國經濟學家對中國改革做出貢獻的第三個領域。

  國企改革走了很多彎路,時間最長的彎路是承包制,當初一些人提出承包是國企改革的根本出路,使產權改革延遲了十多年。現在不得不趕著改,但趕得太急,弄成了運動式改革、政績式改革。國企改革主要有兩個問題,一是“內部人主導”,“自己定秤自己做買賣”,很不公平;二是改革不配套。砸了“鐵飯碗”,沒有“大鍋飯”墊底,即社會保障沒有及時跟上。但造成這種局面的因素很復雜,難以歸咎于主張產權改革的經濟學家。

  其實,中國經濟學家的貢獻何止這三個方面。設置深圳特區、海南建特區省、加入國際大循環、

資本市場的設立和規范、電信分拆、西部開發、浦東綜合改革實驗區的問世等等,很多重要關頭都能看到經濟學家的身影。

  中國經濟學家獨有的幸運  

  記者:經濟學家在改革過程中的確起到了很突出的作用。但現在流行一種推斷,說經濟學的顯學時代正在終結,經濟學正走向衰微。所以經濟學家的空間會越來越小。這個說法有道理嗎?

  新望:這種說法看似有道理,實際上也是有問題的。隨著

科學發展觀的逐步落實,社會發展的提速,其他學科如法學、社會學、政治學的作用和地位會越來越強化,經濟學一枝獨秀的局面的確將不復存在。但這不等于經濟學的衰微。因為經濟發展是基礎。更重要的是,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還有許多工作要做,任務還很重。所以經濟學家在中國改革中仍會扮演很重要的角色,怎么能說他們的空間越來越小呢?

  總的來說,中國經濟學家對中國改革的貢獻是不容爭辯的。但也必須看到,這些貢獻跟中國的經濟實踐相比是不對稱的。中國是世界上最大的經濟轉型實驗場,有著這樣的實驗做研究基礎,是中國經濟學家獨有的幸運。有著這樣的幸運,中國經濟學家本來可以做出更多貢獻。這是其一。其二,隨著全球化進程的加快,中國經濟越來越融入世界體系,“中國發展模式”引起了世界范圍的關注,因此需要把中國改革的經驗納入全球經濟學的話語體系中,這件事,中國的經濟學家還遠遠沒有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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