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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琪瑛:股市對貨幣需求影響幾何http://www.sina.com.cn 2008年01月11日 17:31 《當代金融家》
文/金琪瑛 股市與貨幣需求的相關性,是理論界和金融界都熱衷研究的問題,但其結論卻不完全一致。如國內謝富勝的研究認為,中國股市與貨幣需求呈正相關性,M1、M2和準貨幣需求對股市市值的彈性分別為0.088、0.063、0.046;但筆者的實證分析結果是,國內股市與貨幣需求負相關,股市與M2的需求的負相關系數為0.5097。 貨幣供應量作為外生變量,是貨幣政策的重要操作目標;而貨幣需求量作為源于市場運行的內生變量,提供貨幣總量的現實邊界。中央銀行的職責就是不斷探尋貨幣供求的均衡點,創造長期穩定的金融環境。因此,澄清股市對貨幣需求的影響,對貨幣政策實施具有重要意義。 經濟學大師眼中的貨幣需求 貨幣本身不過是價值符號,不具有使用價值。在經濟學家凱恩斯看來,人們持有貨幣的動機有3個:交易動機、謹慎動機和投機動機。由于交易目的的行為是消費,而消費主要受制于收入水平,因此對貨幣的交易需求是收入的函數。與此相反,貨幣的流動性需求植根于以保值和增值為目的的金融資產選擇需要,具有投資或投機性質,因而主要受利率的影響,是利率的函數。 因此,凱恩斯將貨幣需求函數表述為: L=L1(y)+L2(r) 其中,L是貨幣需求,y是收入,r是利率。 1956年,貨幣學派創始人弗里德曼提出了新的貨幣需求方程,即: M=f(y,p,r) 弗里德曼認為貨幣需求不僅取決于收入和利率,也取決于價格水平,因而增加了價格P這一新的變量。他認為,影響貨幣需求的是恒久收入和預期利率,而不是當期收入和利率水平,這同凱恩斯的貨幣需求函數有著微妙的差異。盡管如此,兩位經濟學大師的貨幣需求學說無疑揭示了一條深刻道理:貨幣需求源于貨幣的兩個最本質職能,即流通手段和價值手段。若沒有這兩種職能,貨幣將沒有任何存在的意義。 股市影響的兩重性 從凱恩斯和弗里德曼的貨幣需求函數都可以推論出,利率與貨幣需求正相關,與股票等證券則負相關。因為在利率趨降和存在資本市場的條件下,人們將尋求新的投資領域和對象,以獲取較高的貨幣收益。貨幣劃分為M1和準貨幣,兩者分別對應于凱恩斯所說的對貨幣的交易需求和流動性需求。 一般而言,利率對充當交易媒介的M1的影響較小,而對準貨幣的影響較大,因此股市的影響主要表現在對準貨幣的需求。投資股市意味著放棄貨幣而追逐股票,即股票與貨幣具有替代關系,兩者是負相關,而不是正相關。在不存在證券市場的情況下,貨幣是可供選擇的唯一的金融資產,就收益性而言持有貨幣的機會成本等于或趨近于零,利率的升降只能促使人們在貨幣與消費之間進行選擇。股票等有價證券的出現,提高了持有貨幣的機會成本,同時由于金融創新和服務效率的提高,股票與貨幣的替代更加容易,轉換費用越來越低,促使人們將部分貨幣轉化為股票等金融資產。這種對高收益、高風險資產的偏好,以及部分貨幣資產向股票資產的轉移,同收入水平的提高、資產組合理論的普及、金融投資意識的增強是同步進行的。 如果僅僅如此答案就簡單了。問題是,股市對貨幣需求的影響是復雜的,在負相關性同時,又具有正相關性。股市對貨幣需求的正相關性表現在2個方面: 首先,股市的發展意味著交易品種的增加和交易總量的擴大。投資股市作為資產交易同樣需要以貨幣為媒介,因此股市的發展和資產交易的增加,將增大對貨幣的需求,這在股價上揚之際表現尤為明顯; 其次,股市上揚將增加投資者的收入并刺激消費,即通過股市的財富效應擴大消費,進而增大對貨幣的交易需求。然而,股市財富效應的強弱又取決于兩個基本條件,即股票收益的長期穩定性與其在總收入中所占比重。如果股票收益在總收入中的比重較小,且尚未形成穩定的收入來源,其財富效應將十分有限。而且,股市蓬勃則刺激消費,股價跌落則抑制消費,因此從長期而言財富效應具有一定的自我抵銷傾向。 那么,股市對貨幣需求的總體影響究竟如何?經過進一步的分析可以發現,股市對貨幣的正相關性主要表現在對M1的需求上,而負相關性著重反映在對準貨幣(M2-M1)的需求上。即股市的發展增大M1的需求,同時減弱準貨幣需求。充當交易媒介的M1具有即時性,而準貨幣則具有價值儲藏和財富積累作用。隨著收入水平的提高,邊際消費傾向的下降,對準貨幣需求將相對增大,即人們對準貨幣的需求大于M1的需求。不僅如此,準貨幣對利率比較敏感,因而更多地受到股市勃興的誘惑。貨幣持有成本的提高和金融資產轉換費用的下降,也會促使部分準貨幣轉向股票資產,而這種作用是頑強和持久的。與此相反,股市增大資產交易以及刺激消費的財富效應是有條件的,且具有一定的自我抵銷傾向。這就決定了股市擴大M1需求的作用小于降低準貨幣需求的作用。因此就整體而言,股市對貨幣需求的負相關性大于正相關性,進而導致貨幣需求量總體下降,即股市發展具有減弱貨幣需求的長期趨勢。 中國實證與分析 上述分析是否成立,還需要用事實和數據來檢驗。 股市相關指標可列舉市值、成交額、融資額等,前兩個變量對貨幣需求的影響是短期的,而股市融資額是從金融市場實際吸納的貨幣,它對貨幣需求的影響是長期和穩定的。一些人士之所以得出股市與貨幣需求正相關結論,可能是因為側重市值的結果。如果我們把分析的焦點放在股市融資額,將得出不同的結論。需求特別指出的是,從現象而言,股票市值與M2總量均同向增大,似乎正相關(關系數為0.811058)。但如果沒有股市等資本市場的發展,貨幣需求將會進一步擴大。因此筆者將股市融資額與M2 增長率作為股市與貨幣需求相關性分析的核心指標。 結果表明,1991~2006年,中國股市融資額與M2 增長率呈負相關關系,其相關系數為-0.5097。1990年代中期以來,中國的貨幣增長率大幅下降,而股市融資額卻逐年擴大。1990年代上半期,中國廣義貨幣M2年均增長率高達25%左右,而進入1990年代下半期直至2006年,M2年均增長率大體穩定在17%左右,與1990年代上半期相比下降約8個百分點,貨幣與股市的負相關性得到進一步驗證。 股市規模的擴大不僅影響貨幣總量,而且也改變貨幣結構。自1995年以來中國M1增長平穩,而準貨幣增長率卻逐年下降,這同股市的擴容與部分準貨幣流入直接金融市場的大趨勢基本吻合。這同時也表明,股市對準貨幣的負相關性大于對M1的正相關性。由于M2涵蓋了準貨幣,股市對M2的影響亦大于對M1的影響。換言之,股市對不同層次貨幣的作用并非均等,進而會引起貨幣結構的變化。因此股市發展既影響貨幣總量,也影響貨幣結構。而貨幣總量與結構的變化勢必影響貨幣政策傳導機制。 關于股票市場價格對不同層次的貨幣供應量的影響,武漢理工大學經濟學院肖才林的分析顯示,即股票市場價格對貨幣供應量的變動有影響,但對不同層次的貨幣供應量的影響效果是不同的;對M2的影響最大,對M1的影響次之,而對M0的影響最小。在7.73%的顯著性水平上股市價格是M2的變動原因,在10.44%的顯著性水平上M2是股市價格的變動原因。M1與股市價格的關系則相對不夠顯著,M0與股市價格的關系最不顯著。 眾所周知,中國的貨幣總量遠遠大于GDP規模,2006年中國M2/GDP比值已達165%,并呈持續上升趨勢。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的M2增長率始終大于經濟增長率與通脹率之和。M2是社會購買力的總和,而且貨幣的流動性高于證券的流動性。從這個意義上說,M2/GDP比值的不斷上升,意味著社會整體支付風險的增大和中長期通脹壓力的積累。那么,M2/GDP比值不斷上升的原因何在?其升勢還將持續多久?是否存在可能的邊界即上限? 為了尋覓答案,筆者查閱了30個國家近年的相關數據。結果表明,M2/GDP比值超過100%的只有包括中國內地在內的8個國家和地區(其余為瑞士、日本、泰國、馬來西亞、新加坡、臺灣、香港),且大都集中在東南亞,而其余22個國家的M2/GDP比值大體在60~70%之間。中國M2/GDP比值居高不下的原因,可能包括貨幣指標統計口徑、貨幣運轉效率以及對貨幣的偏好等多種因素,但金融工具單一、證券市場欠發達是一個重要原因。以銀行為媒介的間接融資一直是中國的金融主渠道,金融工具單一,金融創新落后,直接融資不發達。與此相對應,股票等有價證券在金融資產總額中所占比重較小。這是中國的貨幣總量在超過GDP規模后仍以兩位數的速度超常增長的重要原因之一。隨著股市的不斷發展,中國的貨幣總量將相對減少,貨幣結構也會出現新的變化,進而導致貨幣政策傳遞機制的變化,這對中央銀行的貨幣政策運營提出了新的挑戰。 綜上所述,中國股市的發展對貨幣需求開始表現出負相關性,而正相關性還十分微弱,進而決定在總體上減弱貨幣需求。因此央行的貨幣供應目標也應相應調低。股市融資額是從金融市場實際吸納的貨幣,這部分貨幣已轉化為實業投資,并形成新一輪GDP。因此,股市實際成交額與平均換手率的比值以及股市融資額,是影響貨幣需求的關鍵指標,應成為中央銀行制定貨幣供應目標的重要參照指標。 貨幣供應量與實體經濟變量的相關性是中央銀行決策的理論依據,而貨幣供應量作為中介目標的可測性與可控性,是保證貨幣政策有效性的技術前提。股市發展在總體上減弱貨幣需求,貨幣總量作為中央銀行調控的籌碼在縮小,股市對貨幣的量的制約也并非十分規則。而且,通過經驗數據推導出來的計量模型,能在多大程度上擬合現實和預測未來,也有待于進一步驗證。所有這些都表明貨幣供應量作為中介目標的可測性與可控性下降,貨幣政策效果趨于減弱,貨幣政策傳導機制更加復雜。一些西方國家相繼放棄貨幣供應量中介目標的原因即在于此。因此,在股市不斷發展的大趨勢下,中央銀行應系統地研究股市對貨幣供求的影響,積極尋求包括利率在內的多元操作目標,以提高貨幣政策的實效性。 (作者單位:中國人民銀行長春中支金融研究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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