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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天勇:宏觀調控 總量性的貨幣政策有用嗎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5月17日 23:38 中國經濟時報
周天勇 目前,隨著央行存款準備金率的輪番上調,貨幣政策的討論又趨于熱烈。我覺得,我們不能簡單地以為按照經濟學教科書上描述的,用總量的貨幣政策,就能緩解中國目前的流動性過剩,就能抑制資產泡沫劇增而導致的通貨膨脹發生。經濟學教科書上關于貨幣理論、政策和調節實踐的描述,首先基于暗含的假定是,存在著一個既定和合理的符合市場經濟規則的金融體制。我們需要認清這樣一個邏輯:即“貨幣總量變動—金融體系—資金流入或者流出資金需求處或者提供處”,也就是說,如果將整個金融體系看成是水的供應和需求系統,利率、準備金率變動,包括公開業務操作等總量性的調節,要通過金融體系(資金流動系統)發生作用。而目前中國的金融體制,包括金融監管是一個導致投資與消費比例失調、資金往資產市場沖擊過大、資金主要流向資本密集型大企業和政府建設項目的系統。因此,用總量貨幣政策來調節資產泡沫和內需不足等問題,從治本角度看,是沒有用的。 我們先來看一下中國居民、政府和企業收入和投資的流程及其問題。一般來說,居民收入分為消費和投資兩部分,而投資的部分在合理的情況下,主要分流到四大渠道:資本房產市場,銀行存款,投資辦企業,保險。而中國居民收入投資支出部分流向的重大缺陷是:資金主要集中沖向資本或者房地產市場,而基本上不流入投資辦個體、微型和中小企業,流向保險領域的流量也非常小。政府收入也分為投資與消費,政府投資與消費的比例,及其對教育、衛生、社保等等的支出比例,間接影響居民投資與消費的比例,進而影響整個國家投資與消費的比例。但是,缺陷是,政府支出流向項目建設多,流向教育、衛生和社保少。企業收入在國家、職工和企業之間的分配如何,包括企業的再投資部分,是投資在資本密集程度高的領域,還是投資勞動密集程度高的領域,也會影響到整個國家投資與消費的比例。從目前企業投資的流向看,總體上資本密集領域流量大,勞動密集領域流量特別小,這已經是一個眾所周知的格局。 金融體系在集中和分流收入形成的資金方面起著重要的作用。那么,金融體系怎么樣才是合理的呢?我認為,它既要有主干渠、干渠,也要有分渠和小渠;它既要有條條性的銀行,也要有區域性的銀行;既要有規模較大的銀行,也要有小型和微型銀行;既要有向企業資本權益部分注資的股票市場,也要有向企業負債資產部分注資的債券和信貸市場;既要有向居民提供消費信貸的部分,也要有向企業和居民提供創業和經營貸款的部分。這樣的格局下,金融體系中的資金才能在企業資本權益與負債、居民投資與消費、資本密集領域與勞動密集領域等重大比例關系上合理地進行分配。 但是,如果我們比較一下發現,中國的銀行體系中,只有主干渠和大渠道,沒有小渠道和毛細渠道;貸款流向中,建設和投資貸款比例非常大,而消費貸款比例非常非常小;只有全國性的條條銀行和大銀行,塊塊銀行不發達,并且區域性銀行也在做大做強,向省以下條條銀行發展,而微型和小銀行幾乎沒有,特別是沒有鄉村銀行、集鎮銀行和城市社區銀行。德國1999年時,8000多萬人口,有400多家銀行;美國2004年不到3億人口,有4萬家銀行;連尼泊爾這樣一個發展中的小國,其尤努斯因創辦和發展鄉村銀行和小額信貸幫助窮人、幫助農民、幫助擴大就業而獲諾貝爾獎;而中國13億人口的這樣一個大國,又有多少銀行呢,可能幾十家? 一個例外是,中國浙江、廣東和福建等東南沿海地區,地下民間借貸發達,加上這里的各級政府沒有聽有關監管部門的話,對此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才使這些“非法”地下借貸起到了給這里的勞動密集程度較高的個體、微型和中小型企業融資的功能,才使這里的經濟吸收了以億萬計的大量的勞動力就業。試想,如果這些地方的各級政府老老實實聽有關金融監管部門的話,對其趕盡殺絕,那么后果是什么呢?后果將是以億萬計的勞動力失業,農村剩余勞動力規模將更大,全國總體上農民收入增長將更慢,勞動在國民收入中的分配能力更為下降,投資與消費的比例更為失衡!!我們要寬容和支持的的是服務于生產和經營的地下金融和民間借貸,要嚴厲打擊的是進行販毒、賭博、洗錢、詐騙等犯罪的地下金融活動。 在上述中國特殊的金融體系中,其資金流的流動及其后果是:被全國性條條銀行和大塊塊金融體系所集中的資金(雖然這些條條和大塊塊銀行也有發達的毛細網點,但他們絕大部分只是用來吸收資金的,而沒有向外放款的功能),絕大部分流向大企業和政府建設項目,而幾乎流不到個體、微型和中小企業;絕大部分流向資本密集型企業,而很少流向勞動密集程度高的企業;絕大部分流向生產建設領域,幾乎不流向消費領域;絕大部分流向城市,幾乎不流向農村和小城鎮。我們是不是可以這樣總結呢?中國正規體制金融體系的特征是:積極服務于大資本增長,而不怎么服務于勞動就業增加;積極服務于政府建設項目,而不情愿給民間借貸;積極服務于大企業,而不情愿服務于個體、微型和小企業;積極服務于城市,而不太愿意服務于農村和農民;積極服務于富人,而不愿意幫助窮人謀生、增收和致富。這就在收入流程扭曲的情況下,更加導致了資產市場需求壓力大,資本密集領域發展快,勞動密集領域發展慢,高增長與高失業并存,居民收入相對增長慢,國內消費需求相對不足,于是資產泡沫膨脹與生產潛伏過剩并存。 實際上,當央行實施提高存款準備金率的政策時,各商業銀行由于資金緊缺,于是要保重點,保大企業,保大項目,保資本密集型企業,這樣,個體、微型和中小企業,勞動密集型企業,則更是貸不到資金,宏觀金融調控導致的保大壓小、保重壓輕、保資壓勞,使就業會更加困難,使消費會更加低迷,使投資與消費的比例會更加失調。于是宏觀調控和國民經濟在“膨脹—控制—低落—放松—膨脹”的怪圈中惡性循環。總之,目前的金融體制、貨幣政策和金融監管,對國民經濟嚴重失調,某種程度上,起了推波助瀾的負作用。 分析到這里,我們不得不對金融體系、貨幣政策、金融監管等等進行反思:如凡是銀行,要上規模,才能有效益、才能抗風險,對嗎?貨幣政策的目的,除了促進發展、穩定貨幣、防范風險外,考慮中國這樣的實際,擴大就業,是不是其很重要的目標呢?當然,全國的銀行都合并成一家條條性的大銀行時,金融監管可能最為方便和最為省力,金融風險也可能最小,但是,如果能容納80%勞動力就業的個體、微型和中小企業,勞動密集企業,都得不到貸款,高增長和高失業、低消費并存,資產泡沫和生產過剩并存,假如繼續下去,發生更大的金融風險和經濟危機,其責任應該由誰來負呢? 需要特別指出的是,結構決定功能。由于條條和大型金融機構與微型和小型金融機構在信息對稱性、分攤成本、風險性質方面的不同,其貸款的對象也是決然不同的。全國性條條銀行和區域性塊塊大銀行,因為信息不對稱,調查評估等成本較高,風險較為分散而不易集中控制,它們基本上不會給個體、微型和中小企業貸款,這是由內在的經濟準則所決定,而不依人的意志為轉移。只有產權明晰的微型和中小型金融機構,由于小范圍的信息較為對稱,其固定成本和其他分攤成本較低,風險控制較為直接,它們才能對應地向個體、微型和中小企業貸款。從孟加拉和其他國家的實踐看,范圍較小和人際關系較熟悉的地區,只要金融機構的產權是明晰的,其信貸的壞賬率很低。 綜上所述,可能比總量性的貨幣政策更關鍵的是,需要更加寬容和支持民間借貸的發育和成長,在農村大力發展鄉村銀行,在縣域大力發展集鎮銀行,在城市發展互相獨立的社區小銀行,打通社會資金向個體、微型和中小企業流動的金融系統毛細渠道,這樣,無論在怎樣的宏觀調控格局下,資金都能流動到能增加就業的領域,分流集中沖向股票和房地等資產領域的資金,使得增長與就業、資本與勞動、投資與消費等等之間相互協調,走出高增長與高失業、投資強勁與消費低迷、資產膨脹與潛伏生產過剩等并存的兩難困境,使國民經濟步入良性循環和發展的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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