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要想加快發展服務業，最重要的是加快政府改革，以政府自身的改革來換得市場的發展空間

　　-趙曉

　　今年3月27日，國務院下發了《關于加快發展服務業的若干意見》，引起全社會關注。非常碰巧的是，第二天銀行股“漲聲”一片。為什么要發展服務業，發展服務業的關鍵是什么，放開服務業對國企意味著什么？讓我們來簡單探討一下這些問題。

　　服務業帶動效應顯著

　　通常而言，服務業是指利用設備、工具、場所、知識、信息等為國民經濟各行各業提供服務的產業。服務業的領域和范圍很廣，包括交通運輸、倉儲、郵電通信、商業、貿易、金融、餐飲、旅館等眾多行業。在以市場為基礎的經濟形態中，服務業發揮著提供不同層次的服務性產品、中介市場購買需要、產品交換平臺等作用。

　　服務業是非常重要的。國務院下發的《關于加快發展服務業的若干意見》指出：“服務業是國民經濟的重要組成部分，服務業的發展水平是衡量現代社會經濟發達程度的重要標志。”

　　服務業的重要性突出體現在帶動就業上，這可以說遠勝于重工業，也要勝于輕工業。經驗數據表明，每100萬元投資帶來的就業，服務業通常可以達到輕工業的1.4倍和重工業的2.5倍。另有統計資料顯示，截至2004年底，中國服務業就業人員達到2.3億人，是1992年的1.8倍，平均每年凈增826萬人，占全國平均每年凈增就業人員總數的109%。服務業的另外一個重要性是它可以推動“內需”的增長，減弱對“外需”的依賴，使中國經濟從過分注重“外需”的道路上平穩轉移。此外，服務業的發展也將推動制造業發展。服務業構成制造業的“交易成本”，服務創新成為制造業創新的一大關鍵。因此，沒有一流的服務業，就不可能有一流的制造業。

　　深層障礙束縛服務業發展

　　盡管服務業非常重要，但事實上無論是比重、水平還是國際競爭力，中國服務業都較為遜色，其發展長期滯后于制造業。2005年，中國服務業占GDP比重僅為40.2%，遠不及世界服務業產值占GDP比重67%以上的平均水平，甚至低于中低收入國家43%的平均水平。中國服務業發展相對滯后有許多原因，其中一個深層次原因是中國的城市化相對滯后。服務業的發展與城市化水平有高度相關關系。中國的城市化率長期低于中國的工業化程度。不僅城市人口就業比例低，而且城市規模普遍偏小，大大制約了中國服務業的發展。顯然，如果不能廢除戶籍制度，不能加速城市化進程，今后大力發展服務業仍然非常困難。

　　中國服務業相對滯后的另外一個重要原因是體制障礙。可以說，服務業領域的進入障礙遠遠超過了一般競爭性領域。政府在服務業準入上的門檻很多，進入后的限制與干預也很多。不僅金融、保險、證券這些現代服務業部門對民營企業開放不足，導致民間金融等現代服務業發展不起來；咨詢、文化、軟件等相關的服務業發展也在實踐中面臨著諸多阻礙，導致服務業難以像競爭性領域的制造業那樣順利發展。一位從事酒店點播(VOD)系統服務的人士最近告訴我，在許多地方尤其是經濟欠發達地區，他通常都會受到新聞出版、技術監督等部門的一些不正當阻撓，使一個個很有前景的項目難以順利發展。現在，他甚至想退出這個本來很有前景的領域。

　　這個現象并不意外，因為許多曾經發展方興未艾的服務業項目都在所謂“政府管制”的帽子下死掉了。某個縣城的領導甚至明令全縣網吧關閉，真不知今天他該如何面對國務院《關于加快發展服務業的若干意見》！行政干預之手讓這些領域無利可圖，讓投資者垂頭喪氣，最后只能關門大吉，中國的服務業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中又怎么能大力發展呢？

　　政府改革是關鍵

　　導致服務業發展不足還與中國的“財政聯邦主義體制”有關。財政聯邦主義體制的一個核心是地方經濟競爭，但這種競爭是跛足的，因為它缺乏對于權力的制約與民眾的制衡。地方政府在經濟競爭中往往“抄近路”，不擇手段，從而導致中國經濟的不平衡，其中也包括服務業發展與制造業發展的不平衡。

　　近期一個值得注意的現象就是，伴隨著中國制造業的升級，中國許多地區出現了偏好發展重工業，忽視服務業的問題。原因很簡單，發展服務業涉及到多方面的工作，細致而煩瑣，并且服務業多是中小企業，不容易顯現業績。相比之下，重工業的投資巨大，見效很快，所以各地理所當然地忽視服務業的發展，轉而重復性地發展重工業，從而進一步造成了中國產業結構的扭曲。這種現象導致近年來服務業的貢獻份額不進反退，給政府大張旗鼓的

　　對此，國務院文件毫不避諱地指出：“當前在服務業發展中還存在不容忽視的問題，特別是一些地方過于看重發展工業尤其是重工業，對發展服務業重視不夠。中國服務業總體上供給不足，結構不合理，服務水平低，競爭力不強，對國民經濟發展的貢獻率不高，與經濟社會加快發展、產業結構調整升級不相適應，與全面建設小康社會和構建社會主義

　　綜上所述，在中國要想加快發展服務業，不僅要有良好的愿望和政府明確的導向，還要在體制改革等許多方面做文章。我認為，最重要的是加快政府改革，以政府自身的改革來換得市場的發展空間。

　　一是中央政府要想辦法消除一切阻礙城市化發展的障礙，大力促進中國的城市化進程。二是要想辦法改進地方政府的政績考核辦法，讓地方政府有積極性發展服務業。第三是要想辦法改革在體制上對服務業形成阻礙的制度桎梏、行政干預。只有政府的平臺搭好了，市場的手才能充分發揮作用，中國的服務業也才會進入到大發展的春天。

　　從這點上看，盡管國務院此次發文有許多亮點，如國務院文件中強調了服務業的結構，強調了服務業與制造業的融合，強調了農村服務業的發展，強調了外貿服務業的發展，顯示出報告全面性和前瞻性。但最大的亮點無疑是特別強調對服務業領域改革，顯示出要以改革來促進服務業發展的精神。

　　中國改革與發展的經驗一再表明，改革是發展的動力，沒有改革就不會有大發展，這在服務業領域同樣如此。如果在服務業領域沒有深刻的改革，不改變目前服務業領域存在著的諸多阻礙，服務業的加快發展將會成為一紙空文。

　　國務院文件為此強調：“建立公開、平等、規范的服務業準入制度。鼓勵社會資金投入服務業，大力發展非公有制服務企業，提高非公有制經濟在服務業中的比重。凡是法律法規沒有明令禁入的服務領域，都要向社會資本開放；凡是向外資開放的領域，都要向內資開放。”

　　這意味著政府將深化電信、鐵路、民航等服務行業改革，放寬市場準入，引入競爭機制，推進國有資產重組，實現投資主體多元化。而非公資本當然也就可以順理成章地進入這些領域了，在這些領域的國有企業今后也就將面臨來自民營企業的更加激烈的競爭。當然，光有當前的文件所指示的方向還是不夠的，問題是如何落實。所以，接下來各個地方、各個部門的更加具體的、可操作的實施細則更加重要，值得密切關注。

　　(作者為北京科技大學管理學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