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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25日第七屆北大光華新年論壇在北京大學百周年紀念講堂舉行，新浪財經作全程現場直播。以下為北京大學光華管理學院厲以寧教授演講實錄。
主持人：最后我們以熱烈的掌聲邀請北京大學光華管理學院厲以寧教授做報告。他報告的題目是科技進步與中產階級的壯大。
厲以寧：我們理想的分配模式應該是中間大，兩頭小的模式。中間大，就意味著中產者隊伍的擴大，現在的模式不理想，因為現在的是金字塔型的模式，就是大多數基層的仍然是窮困的，倒金字塔的模式是不現實的，是不可能的，就幾個人窮，那么多人富，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們理想的模式是中間大，兩頭小的模式。大家現在就要問了怎么才能夠使中間隊伍不斷的壯大呢？怎么來使我們國家真正能成為一個中產者占主要位置的國家呢？有一種說法，說在西方國家，北歐一些國家主要是靠高額的個人所得稅、高額的遺產稅，把富人往下拉，讓他們變成中產者，所以社會上就沒有太富的人。我到了北歐去考察過，專門來研究，認為這種說法是不對的，不符合北歐的情況，而且也不符合經濟學的原理。要讓中產者隊伍擴大，主要是靠把低收入者往上提，而不是把高收入者往下壓。高收入者為了做到社會的收入分配更協調、更合理，可以采取一些個人所得稅累進制的辦法，遺產稅累進制的辦法，這主要是目的是為了協調收入分配，但并不能通過這個辦法來使社會中產者隊伍的擴大。中產者隊伍擴大就是怎么把低收入者往上提，現在擺在中國的問題，我們怎么把廣大的農村人口，農民，讓他們的收入能夠提高，解決中產者的社會地位的話，關鍵就是把大量的低收入者能夠提升上來，這個主要靠什么呢？當然我們說科技創新是提高低收入者的收入一個途徑。
我來談幾個情況，是最近一段我在幾個省考察的結果，現在在農村中正在出現一些新的形勢，前兩天我在會上也談過，第一個形勢，就是新的農業合作化正在開展，新的農業合作化和好的農業合作化是不一樣的，過去的合作化是行政命令的，強迫的，那是計劃經濟下。現在不是了，現在是農民自發的組織，農民為什么會自發組成新型合作組織呢，首先要把名字搞清楚，它不叫一般的，它不叫合作社，它是合作組織，它主要叫專業協會，叫經濟共同體，或者干脆有些就起著一個農工商公司之類的名字，當然也有個別地方叫合作社，但是我看了幾個省多數都叫專業協會。專業協會是農民自發組織，因為過去的情況之下，它是單個農民跟公司打交道，公司下訂單給它，你按照我的訂單進行生產，然后你的產品，我來給你收購。這是訂單農業。但是根據現在各地的情況，訂單農業中有一個問題，就是農民是單個的，是弱勢者，而公司是強者，弱勢者和公司打交道，這樣的話農民處在不利的位置上。比如我對你的產品，卡等級，卡價格。反正你根據訂單的價格，公司如果經濟怎樣不靈的時候，可能這么說，最近拿不出錢來給你打白條，我們自發的組成起來，成立的專業學會，我看到，種馬鈴薯的馬鈴薯協會，種花的花的協會，各種各有的協會，由協會作為一個大家利益的代表，是農村自發組成的。協會下面再管這么多的農戶，這樣的話是強者，公司是向著，協會也是強者，農民的利益受到了保護，協會也起到了另一個作用，他搞營銷的，他可能自己拿到市場上銷售去，他的力量少，協會組成以后，就專門了解市場情況，這樣的話，就那農民的產品那到市場說去銷，另外這個專業協會，在很多地方，還是推廣新技術的一個基地，因為，一種新的品種責備用，單個不會，他要通過學習，我爺爺就是這么做的，我不會，所以他就觀望，協會把技術組織起來，大家一回來學習，這樣技術很快就上去了。
農民起的另外一個變化，就是科技特派員制度，科技特派員制度是科技部下面推廣出來的，在搞，它跟過去的派一個科技副縣長不一樣，科技特派員是農業院所的有專長的，是一些人自愿報名參加，在有些地方是這樣的，你報名參加了這個隊伍以后，那就是停薪留職，你的職位可以保留，工資就停了，你直接根據你的專長下到每一個鄉村去，跟農民組織了利益共同體，跟農民組織利益共同體，你把你的專長拿出來，農民收入都提高了，這樣你的收益也增加了。比如有一個地方，科技部經常介紹，生產葡萄，葡萄質量是不好的，葡萄生產質量不好，大小不一樣，又不甜，怎么賣呢？它有一套重栽葡萄的技術，然后根據我這個技術，葡萄種出來又大，又甜，怎么賣，裝成紙盒子賣，三塊錢一盒，質量很好，于是公司來收購，農民每賣一盒葡萄，科技人員拿一毛錢，這個農業收入就增加了，科技方面的收入也增加了，這樣兩方面就是利益共同體。農民說這個科技人員真有用，他們的收入都提高了，再也不能讓他們走了。還有一個地方，過去的棉田里面，生產的棉秸稈，棉秸稈有的沒有用，就在大田里面燒掉了，大氣污染。科技人員有他的技術，他能夠使棉秸稈里面的毒素排掉，然后粉碎以后就做飼料，飼料就能夠喂牛，這個技術一推廣不得了，這個棉秸稈過去是廢物，現在粉碎了以后，喂牛，三畝棉田的棉秸稈就可以做一頭牛的飼料，在新疆就推廣這個，新疆的棉田是五千萬畝，三畝田就能供養一頭牛，五千萬畝的棉田秸稈可以養一千七百萬頭牛，現在新新增了牛是五百萬頭了，可以說這樣的話，農民人員收入提高了，科技人員的收入也提高了，這樣就表明了要把廣大農民變成中等收入的階層，主要要靠技術創新，現在在農村很強調技術培訓，在貴州也是這樣的。在貴州畢節地區的剩余勞動力，過去是最窮的一個地方，現在是比較窮的地方。七百萬人口的一個地區，它的剩余勞動力農村的是150萬，150萬，如果不能提高收入，這個地方的扶貧你怎么扶貧也沒法起來了，還要進入小康社會，那都是很大的距離了。所以就要搞技術培訓，技術培訓關鍵是什么呢，要輸出多少員工，在輸出之前對他進行技術培訓，我覺得這個是必要的，但這是不夠的，你能都讓他們出去嗎，一百五十萬人的剩余勞動力，你讓他們都出去嗎，一年能出去幾十萬人就可以了，所以說出去培訓的，留在家里也要培訓，要就地培訓，讓他們有一種本領能夠脫貧致富。他們有地，貴州畢節地就三千多畝地，修渠修到山頂上了，你怎么辦呢？我的糧食也不行，渠道都修到山頂上面去了，農民怎么脫貧致富呢，我就說了你得想辦法，土地是不能夠從外面輸入的，飼料可以從外面輸入，你到河南去買輸入，這樣你的閑置勞動力就養豬，養雞，土地不能輸入，飼料可以輸入，你不就有活干了。再科學養雞，科學養豬，收入馬上就提高了。養豬難，養雞難，你得學，那養狗你會吧，需要吃狗肉的，他需要狗，那你可以有一個專門的基地在農村養狗。比如說貴陽市的副市長陳石是咱們光華管理學院的畢業生了，我說你趕快到畢節去扶一下貧去，怎么扶貧，就是去收購狗，那里的農民如果養狗，家里養幾條狗，你收幾條狗，這樣他的家庭收入就改善了。我們如果是這么來想辦法，就是一定讓當地的農民不出來的，讓他懂得科學技術，懂得科學技術，他就能夠來致富了。
技術創新的問題，實際是關系到我們能不能把廣大的農村人口變成中等收入者進入中產者的行業里面去。
(MBAGhone共稿) 大家都知道最近我去了一個地方，就是甘肅的定西，甘肅的定西幾乎和貴州的畢節一樣，都是最窮的。貴州畢節人羨慕甘肅的定西，甘肅定西的人又羨慕貴州的畢節，怎么羨慕呢？貴州畢節我沒有地，甘肅有大批大批的地，我要有那么多地就好了，可是甘肅定西的人羨慕貴州畢節，說貴州老下雨，而甘肅定西一年下雨非常少，這兩個地方都各有不同之處，但是我現在到了貴州的畢節去，就不一樣了，他開了一個121工程，第一個1是每家有一個一百平方米的水泥的庭院，第二個2是每家有兩個水窖，一個水窖有五米深，然后靠天上下的雨，通過水泥的庭院，由溝直接通到這兩個水窖，一個水窖放點明礬進去，讓水清一點，這是可以吃的，另外一個水窖比較混一點的，喂牲口的，水就有了。第三個1，就是每家建一個沼氣池，這121工程一建，接著配套的就是上山的退耕還林，從美國引進的那種紫花苜蓿，這種苜草多年生的，抗旱，山上種草了，把草割下來了，回家養牛，養羊，養牛、養羊要飼料，然后就下來牛糞，羊糞，然后就下沼氣池，沼氣池里面的肥料把村子邊上的田施上有機肥，產量就增加了。然后牛羊又可以賣掉，收入就增加了，整個這樣一來情況就變了。所以我們說在中國的農村中，讓廣大農民能夠真正的提高收入，一定要走科技創新的道路，我在甘肅走了好幾個市，從蘭州坐汽車到定西，然后坐汽車又到平陽，又坐汽車到慶陽，一直這么走，公路兩邊墻上都刷著大標語，叫做“開展雙培工程”，雙培是什么意思呢？后來到了平陽，他們把甘肅省的文件給我拿來看，原來是這個意思。第一個培是培養，把農村中的黨員培養成脫貧致富的典型，第二個培把農村的能人培養成黨員，雙培開展以后，整個農村農民的情緒提上來了，農民也穩定了。我去的幾個村剛選完村長，現在農村選村長叫做核選，核選就是上面不提名，你們農民自己放上去，誰好，大家村民投票選。
我去了一家農民的家里，是養牛的，他說會養牛，大家比較羨慕他，他就不干，因為別人都信得過他，左說右說，他說我就當吧，當上村長就是教全村養牛，因為他會養牛，他讓全村的村民都學我，他也知道門路，然后都養牛，然后和外面定和頭，賣牛肉，直接運到蘭州、西安，蘭州牛肉拉面，還有賣皮鞋，整個村就富了。這個村是養牛村。還有一個選誰做村長呢？那個會養花，就請選他，這個人倒比較好，選養花的人做村長也行，可以，但是我教大家種什么花就得種什么花，你得聽我的安排，說行，整個就組成了一個花卉公司了，村長就是花卉公司的老總，全村的人都養花，而且花有不同季節的，這家養什么花，這家養什么花，安排得非常好，然后就致富了。
這個例子告訴我們一定要走能人經濟這樣的道路，整個中國經濟中，我們講經濟學里實際上有三個最基本的原理一定要記住，第一句話叫做就業是靠就業擴大的，第二句話，富裕是靠富裕帶動的，第三句話繁榮是靠繁榮支撐的。
第一句話就業靠就業擴大的，一批人就業就會有收入，收入就花掉，別人就也就業了，別人就業了再有收入就花掉，然后又有就業了，我們要讓整個經濟發展起來，讓農村的人口不斷的支付，還有農村的不斷侵入城市，你不要怕，就業是靠就業擴大的，這樣的話，科技創新是創造市場，它是提高購買力的，它是創造就業機會的，所以說科技創新的結果在擴大市場，是在增加就業是完全能夠落實到的，哪個地方科技發展得好，就是這一點，剛才溫州的同志講到了，我也到溫州去過，我在溫州沒聽說過有什么下崗的，沒有這個概念，你在那個地方沒有工作，沒有工作再找，都靠自己找，什么都是就業，我幫人家扛貨，擺個地攤，送盒飯，推車都就業。所以就業是靠就業擴大的。
第二句話富�？扛辉樱慌烁辉Ａ�，它是一個樣板，別人看這樣就富裕，他還幫助別人富裕，所以富裕是靠富裕帶動，整個一個地區就富裕起來了。
繁榮靠繁榮支撐的，一個地方的經濟繁榮了，消費就增加了，投資就增加了，這樣為下一個繁榮就準備了基礎了。所以我牢牢記住這三句話，中國的中產者將在這個過程中不斷的壯大。
最后一段話，我把稿子給大家念一下，作為結尾。稿子上是這么寫的，當人們都害怕成為中產者的時候，中產者隊伍不可能壯大，只有當人們想成為中產者的時候，或者只有當人們對中產者的概念感到無所謂，不去計較的時候，中產者隊伍才有可能壯大起來，也許可以換一個說法，當社會上沒有什么人注意誰是中產者，誰不是中產者的時候，這個社會已經是中產者在居民中占多數的社會。根據其他一些國家的經驗，中產者隊伍是在經濟和社會發展過程中自然而然的形成擴大的，既不需要故意渲染，也不需要刻意回避，一個居民是不是進入中產者的行列，不是靠家庭訪問能得出正確答案的，更不可能在馬路上隨便攔住一個人問到“你是不是中產者，你中產了嗎”這也問不出可信的答案，中產者隊伍的壯大，不需要大張旗鼓早逝，宣傳，只要政策對路，中產者的隊伍將在經濟增長的過程中，自然的形成，不知不覺的形成。謝謝大家。
主持人：今天上午的大會到此結束，歡迎大家繼續參加今天下午在光華樓的分論壇會議，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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