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2010年二季度,中國GDP超過日本。國際媒體相當關注這一個里程碑事件。相反,國內媒體并沒有過多報道。中國現在的輿論焦點是自然災害、環境惡化和房產泡沫,而非GDP數字上的變化。
2010年二季度,中國GDP超過日本。國際媒體相當關注這一個里程碑事件。相反,國內媒體并沒有過多報道。中國現在的輿論焦點是自然災害、環境惡化和房產泡沫,而非G D P數字上的變化。另外,中國的人口是日本的10.5倍,即使G D P相同,中國的人均收入仍比日本的1/10還要少,F在還不是慶祝的時候。
中國擁有大量勞動力,這比任何其他因素更能促進中國經濟發展。近五年間,勞動生產率每年增長近10%,總計全要素生產力每年遞增超過4%。盡管如此,中國以美元計算的名義工資實際上十幾年沒有任何變化。中國的勞動生產率增強,意味著其產品對西方消費者來說越來越便宜,跨國公司的盈利增加,中國政府稅收增加。這就是為什么越多的跨國公司來到中國生產,中國當地政府就會越多地投入基礎設施建設,吸引跨國公司。
中國的快速發展恰巧趕上美元疲軟。2002年,美元指數達到峰值,后來下滑了1/3。上世紀80年代中期和90年代中期,亞洲四小龍和東南亞國家高速發展,但當時美元也疲軟。1985年,《廣場協議》簽訂之后,美元從此一蹶不振。上世紀90年代,銀行業危機又使美元遭受重創。2000年,高科技泡沫破滅引發美元貶值,減緩資本流入美國。前不久的金融危機使得美元持續低迷。
新興經濟體高增長期過后,一般都會出現危機。人們總是將危機歸咎于增長緩慢。實際上,罪魁禍首不是它。高速發展期間不斷累積的問題導致發展緩慢,同樣誘發危機。高速增長掩蓋了問題。因此,決策者們傾向于盡可能延長高速增長期,希望通過增長解決問題。
目前,中國的經濟發展面臨的問題,以及很多人提出的對策,都與其他經濟體在高速增長期間的情況差不多。歷史告訴我們,問題不會因為成長而消失。增長持續的時間越長,問題就越難解決。希望通過增長來消除問題,必將導致貨幣泛濫。短期看來,美元疲軟將加劇貨幣過量,因為限制增發鈔票的外部壓力較弱,這樣會導致泡沫。資產升值成為利潤來源,從而進一步鼓勵投資,經濟將有崩潰的危險。
2002年中到2010年中,中國的貨幣供應翻了兩番,年增長19%。如果將金融機構資產負債表之外的擴張,以及地下金融活動計算在內,實際上,“貨幣供應”年增長率為22%。同時,名義G D P的年增長率為18.5%。如果比較官方G D P數據和貨幣數據,好像無需擔憂,因為兩者基本一致。問題是:一、名義G D P確實因為房產而膨脹,而現在房產市場出現泡沫,因此,貨幣快速增加可能也是泡沫;二、實際貨幣增長率可能更高。
2002-2010年,中國的電力消耗每年增加13%。從歷史上看,中國的實際G D P增長快于電力消耗。電力消耗的增速和G D P增速之比,可作為一個彈性系數。上世紀90年代,彈性系數為0.8。在新一輪的經濟增長期間,重工業發展領先,經濟發展更加依賴電力,因此,彈性系數將會加大。
我估計,彈性系數不會超過1.0.因此,有理由猜測,過去八年中,中國的實際GDP每年遞增13%.GDP平減指數高達4.5%。
目前,通脹主要發生在地產和大宗商品市場。自2002年來,地價上漲了10倍,部分熱點海濱城市上漲了30倍,一些投機地區的地價上漲了100多倍。例如,在浙江的大部分農村,地價達到了每畝1000萬元,是十年前的100倍。即使土地被納入城市規劃,這樣的地價無論如何也不正常。這個地價幾乎是英國城市地價的10倍。在所有的發達經濟體中,英國的城市地價最高。有理由相信,中國的地價是現在所有主要經濟體中最高的,盡管中國的平均工資僅有發達國家的1/10.
利潤驅動投資,投資增加就業,就業提升消費。如果利潤來源于資產升值,卻不可持續,將會導致危機。長期繁榮經常孕育大規模泡沫。因為人們不再關注危機,而過量地要求風險資產。這就會產生資產泡沫,使得繁榮超過正常的周期時間。周期拖得越長,泡沫破滅之后調整的難度越大。
可能中國一半的銀行貸款都發放給了與房產相關的行業,或是抵押土地的地方政府。盡管目前的繁榮推動中國超過日本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我們必須牢記在這個周期中的過度做法,還有盡快調整的必要性。將銀行業暴露在基于土地升值的不可持續的經濟活動中,最能揭示出其脆弱的方面。中國應當主動實施必要的經濟調整。(本文原載8月30日出版的《新世紀》周刊,作者謝國忠,系知名經濟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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