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則柯/文

　　前些時候到山東走了一趟。因為沒有火車可以直達，于是就乘飛機。正好這些天廣州各機票代售站展開促銷活動，拼命爭取顧客，廣州飛濟南經濟艙票價750元的廣告滿天飛。可是一打聽回程票，卻不能打折扣，一律報價1420元。我以為只有在出發地買票，才能夠打折扣，就買了單程從廣州往濟南的飛機票。當時我估計，在濟南買回程票，哪怕便宜不到750元，總不至于要掏1420元，因為很難想象來回票價可以相差九成。

　　從廣州到濟南，飛機爆滿

　　上了飛機，沒有一個座位是空的。看得出來，乘客中有不少是旅游團人士，因為他們都戴著一樣的旅游團帽。我是經濟學的教授，很關心消費市場的興旺，自然注意民航市場和旅游市場。現在看到飛機爆滿，看到市民興致勃勃乘飛機外出旅游，能不高興？我身旁的乘客，就參加了“三地四飛旅游團”，從廣州到濟南/泰山、上海、大連旅游，走的都是好地方。

　　我出門坐飛機，只要可能，就選擇南方航空[微博]。當然，前提是票價不能比別的航空公司貴很多。選擇南方航空，倒不是出于地方主義，而是因為原來以為南方航空從基地廣州出發，正點率會比較高。另外，南方航空似乎全是波音飛機，也是一個小小的因素，蘇聯飛機起飛和降落不那么平穩，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開頭用慣了南方航空，很快就形成“路徑依賴”，使得以后多半還是選南方。憑良心說，我絕對沒有敢歧視國際和東方的意思。

　　這次飛往濟南，午餐的質量仿佛沒有以前的那么好。好在我即使生病，胃口也總是壞不下來，所以并無大礙。后來又發現飛機上貴州的標志比較多：手巾、飲料、午餐、撲克牌，以及航空讀物。到這個時候，我才判斷出來，這是南方航空貴州基地的飛機。飛機上的民航刊物，正以彩頁報道中原航空并入南方航空的消息，原中原航空的飛機，被重新打抹，涂上南方航空的色彩和徽記。我想，現在乘坐的可能也是什么航空公司并入南方航空以后的飛機，基地肯定不在廣州。

　　民航重組要珍惜品牌

　　到了濟南，我到處打聽返程票，首先是發現濟南的民航售票處少得可憐，其次是認識到所有售票處的價錢都是上面提到過的1420元。雖然出乎意料，也只好買下，因為坐火車多費許多時間不算，還要面臨許多周折，徒然增加不確定性。

　　回程上了飛機，卻發現機艙很空，許多人像我一樣，一個人享受一排三個座位。想象即使經常這樣寬敞地長途飛行十幾個鐘頭，也不會患什么“經濟艙綜合癥”。和去途成為鮮明對照的是，看不到像是參加旅游團的人。粗略算算，回程票價貴了九成，乘客卻只有四成，對于航空公司來說，飛這一趟的收入，比去的那一趟可能要少一些。

　　最不好的，是飛機清潔工作做得比較差。原來，從廣州飛濟南的3509航班在午前到達濟南以后，過35分鐘就執行3510航班飛回廣州。我在的三個座位，至少兩個上面清楚地掉有不少飯粒。中間座位前面的小兜里，一口氣插了一把清潔袋在那里，少說也有十個。至于所有座位上的舊報紙都沒有清理，更不在話下了。我問乘務員是不是沒有打掃，答案是打掃過的，我指出許多飯粒和一疊清潔袋，他們還說是打掃過的，像是有統一口徑。快到廣州的時候，機組通知說，“繼續前往貴陽的旅客請留在機上休息，我們停留50分鐘以后，將繼續飛行”。看來，這是清早從貴陽到廣州，轉濟南，中午返廣州，再回貴陽的飛行。

　　寫到這里，我愿意向我一向選擇的南方航空進言：在民航重組的過程中，千萬不要壞了南方航空的招牌。那是你們很可寶貴的無形資產。如果有一天乘客在選擇南方航空的時候，還一定堅持要南方航空某某基地的航班，或者堅持不要南方航空某某基地的航班，那一定是你們的損失。

　　票價差異值得回味

　　從廣州飛濟南，票價750元。這樣的票價，一定還有得賺。不然的話，售票處何苦熱火競爭。回過頭來，從濟南到廣州那1420元的價錢，讓我們知道壟斷的價格是怎么一回事。壟斷的價格可以那么高，怪不得壟斷著的總是不肯自行放棄。

　　如果說往程輕易買到750元的機票返程卻只有1420元的機票，反映兩地的票務代理商不同的價格策略，毋寧說市場的制度環境決定著票務代理商的行為。

　　為什么我們的航空公司，不能主動地實施差異價格呢？實行差異價格，消費者各得其所，航空公司的利潤也會上升。

　　發達國家的航空公司，在實施合理的價格差異方面，做法最為老練，優惠票價常常只合正常票價的三分之一甚至四分之一。然而，即使是價格大戰，航空公司也不愿意讓出公差的旅客從價格大戰中得到便宜。但是，當旅客去買飛機票的時候，他臉上并沒有貼著是出公差還是私人旅行的標記。那么，航空公司如何區分乘客呢？

　　原來，購買優惠票總有一些條件。例如規定要在兩個星期以前訂票，又規定必須在目的地度過一個甚至兩個周末，等等。老板叫你出公差，往往都比較急，很少有在兩個多星期以前就計劃好了的國內旅行。這就避免了一部分出公差的旅客取得優惠。最厲害的一著，是一定要在目的地度過周末的條件。老板派你出公差，當然要讓你住較好的旅館，還要付給你出差補助。度一個周末，至少多住兩天，兩個周末更不得了。這筆開支，肯定比享受優惠票價所能節省的多得多，更何況，度完周末才回來，你在公司上班的日子又少了好幾天。精明的老板才不會為了那眼前的優惠而貪小便宜吃很大的虧。

　　就是這樣，在條件面前人人平等，這些優惠條件就把公差者排除得八九不離十。明明是價格歧視，又讓你看不到“歧視”。發達國家的航空公司實在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