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 程勝
北京萬森文化有限責任公司董事長、中國百老匯雜志社發行人----蘇越
他們出沒在藝員的身前身后,有時像保姆,有時像經理,有時像保鏢。這是一個全新的行當———演藝經紀人。在明星們的光環下,這個職業似乎也變得撲朔迷離起來。
其實,經紀人,就是在買賣雙方之間介紹交易以獲取傭金的中間商人。中國兩千多年前就出現了經紀活動。在西漢,經紀人被稱為“駒儈”;唐代,稱經紀人為牙人、牙郎;明清時期,經紀人稱“牙人”。解放初,我國對經紀人采取限制、取締政策。1980年以后,經紀活動開始復蘇。1985年后,經紀人由“地下”走到地上,以公開、合法的身份從事經紀活動。1992年以來,經紀人處在逐步發展階段,國家對經紀人采取“支持、管理、引導”的方針,使經紀活動逐步走上了正軌。北京萬森文化有限責任公司董事長、中國百老匯雜志社發行人蘇越,八十年代赴日本深造及工作學習電子音樂、音樂制作及教育。90年代歸國后首次將國外藝員的制度帶入歌壇。在國內大力推動新型培養歌手及演藝員制作模式,成功地培養了一批如楚奇、楚童、高楓、黃格選、謝東、酒井法子、酒井美子、張恒等歌手。
今天我們與這位中國最早的現代意義的文化藝術經紀人(文化藝術經紀人的服務對象是文化藝術界的人)對話,為您揭開演藝經紀人的神秘光環。
《前景》:中國什么時候有的文藝經紀人?
蘇越:經紀人這個行當,在國外早就有了。我在日本,看到早稻田大學演技博物館一個材料,200年前日本不管是演員還是政治家,都有自己的經紀人了。
不算解放前那一段,過去中國演藝界沒有真正的經紀人。我出國前,那時候做蔡國慶呀、孫國慶呀、屠洪綱呀,都不算真正的經紀人,都是他們個人拿個小樣來問———你聽怎么樣?幫我出個唱片?大家一湊,給誰出個專輯什么的。那時候是間接捧人,不是直接捧人。從我1990年回國,才算是有了真正的(文體)經紀人。其實當時也是跟海外的合作,小虎隊的經理人陳淑芬曾跟我合作,在大陸尋找培養演員的路子。我們那時沒有經紀人的材料,很多現在的大牌經紀人都是偶然入行的。像王金花,是搞攝像的。我愛人說,你到我們公司來做吧,給你找個新職業———帶倆歌手。現在也成大腕兒經紀人了。
《前景》:當時你當經紀人的業績如何?
蘇越:很成功。我們給楚奇、楚童做,那是中國大陸第一個包裝出來的組合。他們原名陳春聲、陳春旺,是父母劃著船送過來的。他們的名字都是我們起的,湖北來的嘛!所以叫楚奇楚童,楚之奇童嘛。那時是1990年底,音樂市場很淡,可這個組合還是迅速走紅了。我是幾起幾落都趕上了。最早大家偷偷唱鄧麗君的時候,我們給第一個歌手蘇小明做唱片,然后是趕上西北風。那時北京就刮黃土,人們都說是西北風的歌兒給唱得。90年代初,我們剛回來,好像除了《轆轤·女人和井》就沒什么歌。市場上沒有什么內地歌手,全是港臺的,小虎隊是不可一世!
我們就想,干脆做個青春組合,對抗小虎隊。就這樣選的兄弟倆。當時真是一夜之間走紅,光是北京的歌迷會就有上千人。而且那時的媒體,還沒有給歌星寫什么文章的呢。
《前景》:你能給下一個比較簡單明了的定義嗎?
蘇越:這個行當,其實首先經紀的是個產品,經紀人第一必須保護你的產品,第二必須讓產品升值。這是經紀人的責任。所以好的經紀人就是演員的老板,不好的經紀人就是演員的跟包。
《前景》:當年開拓經紀人這個全新的市場容易嗎?
蘇越:總的來講,早期我們做演員經紀人市場遇到過很多困難。經紀人一出去,外地演出主辦單位變著法兒地繞過經紀人和演員直接談。我們遇過這么件事,幫一個演員在一地兒簽了8場演出。到的第一天演員就住院了,我們還派人去看看。住院也是沒辦法的事,就讓先住著吧!經紀人就先回來了。過了幾天主辦單位老板見了我,張嘴就是謝謝蘇老師。我心說怎么了,演出不沒成嗎?再一聽:演出的8場挺不錯。鬧了半天演員直接和演出單位談條件了:你們不出8千嗎?我收5千就行。演員就是這么病了,打發了經紀人,自己演出點錢去了。
值得自豪的是,這個圈子的一些規范和制度,比如經紀人和企劃和宣傳,是我們帶出來的。其實最重要的是,我們帶進來一套三位一體的制度,一個藝員至少要有企劃人、制作人和經紀人三個人來捧他(她)。經紀人首先是要讓人們知道你的簽約藝員,其次一定要讓人們喜歡你的藝員。光知道不行,還不能讓人罵他(她)。
《前景》:當時你的北京影音出版社在經紀人市場上的地位如何?
蘇越:非常高!黃格選、謝東、酒井法子、酒井美子、張恒……我們推出了一大批人。光是張恒的那首《天堂里有沒有車來車往》,就收到7000多封來信。
當時我們簽謝東,原本是要買他的《笑臉》,一問那首歌也是別人的。聽說我要買這歌,謝東真是熱淚盈眶———千萬別,我身家性命賭在這上頭了,我把家里房子抵押出去借了6萬塊錢做這個專輯。這首歌買走,我就完了。
我挺感動,就問他有什么想法。謝東說干脆您連我一塊簽了完了。當時還有和另一家公司較勁兒的因素。謝東的女朋友簽了另一家公司。那時好像有很多人都為謝東的女友打抱不平,認為謝東外形太有特點。我們就想,我們簽了謝東,讓他紅起來,他的女友外形條件好得多,沒紅,不是能顯示我們的水平嗎?就簽了謝東,而且成功了。所以那陣兒社會上都傳,我們是一統北方,歌手、藝員只要找到我們,基本上就能紅。
在此之前,黃格選為了和我們簽約,退出了成績很好的英皇杯大賽。我們三下五除二,三個月就把黃格選做成了傷心王子。兩首歌一上榜就是12周。
當時我們好幾個經紀人都被別的公司高薪挖走了,連我的司機都被挖走了。后來我遇上他們的頭就說你干嗎啊?他就我們一個司機干不了什么。結果人家說你那里是人才工廠,司機我也要。
《前景》:做經紀人需要什么特別的條件嗎?
蘇越:關鍵是要熱愛演藝事業。我們的很多企劃、文案和經紀人都是半路出家。像現在挺有名的張軼倩,原來是亞洲大酒店的出納。有的經紀人原來是國際飯店的前臺服務員,到我們這兒成了打字員,后來人不夠,就教他這些圈里的事,現在到別的公司都是副經理了。因為經紀人是個全新的行業。北京影音的確為經紀人市場的發展培養了一批人才。
文藝經紀人不好當,因為任何一種商品沒有比人更復雜的了,你必須通人情。香港一個大牌明星,跟經紀人鬧意見,新加坡6萬張票賣完了,明星一“病”,經紀人賠大發了。所以一個優秀的經紀人,必須具備老板的素質。
《前景》:從1996年開始,你好像退出江湖了?
蘇越:市場太沒有規則了。1996年,北京音樂圈發起,所有音樂制作人和唱片公司達成協議,誰都不要互挖墻腳。結果第二天兩家公司為爭歌手,就打起來了。根本管不了。
當時我發現有三個膨脹。
一是歌手自我膨脹。我們有個演員,在大連演出,和國家足球隊的朋友玩,在卡拉OK唱歌。別人都唱,就我們的演員不唱。大家覺得這人怎么這么不合群。我去勸,演員跟我說:3個月以前,我到處給人磕頭,我是孫子。現在所有人拎著包拎著錢求著我。我能不膨脹嗎?說得冠冕堂皇。那時歌手一紅立刻甩公司,不管你花多少錢培養我,只要我一有名,見著錢了,憑什么讓你掙我錢的心理就出來了。
二是制作公司膨脹。1994年前后,出了一批制作公司,跟藝員發生矛盾,不是坐下來商量解決問題的方法,動不動就聲稱封殺某某。最后誰封殺得了誰呀?無非是個兩敗俱傷,打官司解約了事。
三是媒體自我膨脹。我們在南京和媒體曾經合作得挺好。后來這批歌手紅了,媒體也牛了。再出去作宣傳,媒體打架殃及經紀人。上來就說:告你!我這邊辦你的新聞發布,不準誰誰誰來,來,我們就毀你。居然讓我們3天之內帶演員做72檔節目。
所以我們決定,演藝經紀人這條路,我們得看一看再走了。
我們給蘇小明做唱片,一張賣5.5元,1996年是10塊錢,盜版批發價兩三塊。我們在贊嘆科技進步的同時,成本核算卻不合算了。我們給蘇小明做唱片什么成本———一張專輯18000塊,1996年呢?錄一張唱片要50多萬。作曲成本也高,過去我們作曲是十五的月亮十六元,現在有給1萬不寫的。盜版也沒人打擊,唱片根本不賺錢。最后一筆,我們花100多萬演員居然沒做起來。這種情況使我就覺得這事不能干了。
《前景》:可最近聽說你又開始大規模簽演員了?
蘇越:對,最近我們又開始簽演員了,而且一簽可能又是四五十個,一定要有規模。做事要么做小,5萬塊的規模,一月掙5000都有賺;要么就幾千萬,轉得起來。最怕三四百萬規模,一兩百萬扔進去,連聲音都沒有。
我們現在把公司組成文化系統鏈條。就不止是經紀人了。一是中國這么大,教應用藝術的太少。電臺電視臺有兩萬家,每個臺至少得有10個欄目吧?每個欄目總得有一個主持人吧?可廣院一年只有幾十個畢業生。我們第一個鏈條是教育,正在辦北京國際時裝藝術學院。
第二個是開放媒體演藝中心。前期要簽40至50位演員,收購一些媒體和公司。接著準備做一個后期制作基地。
第三個是銷售鏈條。我們要進入WTO了,據說天上有25顆衛星,就等著入關后資訊開放節目落地了。我們要先跑馬占地,在國內建立一個連鎖銷售網。這500家連鎖店是既能喝咖啡又能上網還能買書報唱片的休閑綜合店。最后把這套網絡賣給想進入中國市場的外國公司。現在一家美國大公司已經有意以1.8億美金購買連鎖店48%的股份。
經紀人、經紀人,在演藝圈經紀的是人。今后我們要經紀的是產業。現在經紀人市場只能說是有了,不能說是好了。記得當年我反復強調音樂界要團結,結果香港的黃說了一句:香港音樂圈從來沒有團結過,可是很有秩序。所以,內地的經紀人市場要想進入良性循環,必須要有制度和游戲規則。國內的音樂市場將面臨入世后在音樂市場與國際接軌的過程中,孕育著巨大的商機,F在唱片賣10塊,利潤大約一塊多。如果唱片價格與國際市場接軌過程中,價格漲一倍,利潤就漲了11倍。如此巨大的利潤必將引來實力雄厚的外資大公司的劇烈沖擊。所以急需中國的文化形成產業,急需中國的經紀人有產業意識和運作模式的規律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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