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傳奇首富蔡萬霖去世 留46億美元身后事

　　本報記者 邱偉 見習記者 王瀟梵 北京報道

　　9月27日晚上6時49分，臺灣首富蔡萬霖沒能等到中秋節。他因心肌梗塞引發多重器官衰竭，在他一手創建的國泰綜合醫院中去世。

　　其實早在6年之前，蔡萬霖就發現患有心臟病，他把旗下最重要公司國泰人壽保險交給 他的二兒子蔡宏圖打點，一心治病。盡管有著最先進的醫療，并曾赴美國救治，但蔡萬霖病情卻不斷惡化，只能依靠呼吸器以及不斷地洗腎來維持生命，在做完氣切手術后，蔡萬霖已經不能言語。后來，他又被查出感染肝癌，并已經多處轉移。

　　蔡萬霖的生命最終定格在81歲留在他身后的，則是高達46億美元的巨額財產。

　　跟隨

　　46億美元是2004年《福布斯》雜志的最新統計數據，在這個最新的全球富豪排行榜上，蔡萬霖被排在第94位。而在前幾年，在蔡氏股票沒有下跌前，蔡萬霖的排名甚至更高。在1995年，蔡萬霖以傲人的85億美元位居全球第6位。

　　為掙得這些財富，蔡萬霖窮其一生。如果硬要給他的人生分階段的話，1979年無疑是一個轉折點。在此之前，蔡萬霖主要是跟著他的兄長蔡萬春做生意，當時蔡萬霖的心比較細，蔡氏家族整個帳務基本上都由他來管理；1979年之后，整個蔡氏企業被“一分為六”，而蔡萬霖依靠分到他手中的4家大企業用力打拼，迅速躥升到臺灣首富的位置。

　　蔡萬霖于1924年11月10日出生在臺灣省苗栗縣竹南鎮，排行第三，小他二兄長蔡萬春8歲。1932年，蔡萬霖跟隨蔡萬春來到臺北，一邊四處打工一邊完成他沒有真正系統接受教育的小學和中學學業。

　　蔡萬春無疑是一個商業天才，他在1938年便開始帶領全家生產醬油，并租賃了臺北一個小門鋪賣雜貨，至1945年，蔡家已經積累60萬臺幣的積蓄，這在當時可不是一個小數目，成為家族事業的起點。

　　依靠這60萬，蔡萬春先后投資商場、旅社、日化、玩具、鋼鐵等行業，財富迅速擴張。

　　1957年，是蔡家事業真正的起跑點。這一年，蔡萬春拿下了臺北第十信用合作社(簡稱“十信”)，當時臺灣有73家信用合作社，十信業務排名第61位。在蔡萬春的領導下，三年后，十信一躍而成為臺灣第二名。爾后，蔡氏兄弟開創一元開戶的“幸福存款”儲蓄運動，這一著獲得蔣介石的贊賞，蔣親自到十信開戶，鼓勵民眾節儉儲蓄，一時間十信名聲大震，業務發展十分迅速，一躍成為臺灣最大的信用合作社。

　　1960年，蔡萬春聯合紅頂商人林頂立，創建國泰保險，兩年后，蔡氏兄弟再拓展保險業務，開創國泰人壽保險。1964年，蔡氏兄弟進入地產業，隨后，又進入海運界，同時運作的，還有國泰塑膠這樣的行業。

　　1971年，蔡氏兄弟成立國泰信托投資公司，1973年運作石油化工公司；到這時，以蔡氏家族為核心的國泰集團的主要關系企業已有9家。到1970年代末，國泰集團的實力迅速壯大，經營的事業涉及金融、保險、交通運輸、建筑、廣告、塑膠、租賃、紡織、食品飲料、電器電子、工程等眾多行業，已是臺灣第一大企業集團。

　　在長達40余年的創業歷程中，蔡萬霖跟隨兄長蔡萬春，積累了眾多難得的商業經驗，并形成了一套自己的商業哲學。

　　分家

　　蔡萬霖后來曾對自己的商業哲學有所概括，那就是：生活嚴謹，自奉節儉，理財有方。他常對外講自己的經營理念有4條，包括：經營腳踏實地，工作精益求精；注重商業道德，講究職業良心；重視保護權益，負起社會責任；加強員工福利，兼顧股東權益。

　　正是依靠這樣的理念，蔡萬霖才能在1979年的“分家”之后繼續財富大擴張的道路。

　　1979年，蔡萬春因中風患病，難以再繼續掌舵，決定將財富分家，在他的3個弟弟和5個兒子間分成六個部分，蔡萬霖分得國泰人壽、國泰建設、三進工程與國泰汽車工業等4家公司。蔡萬霖以國泰人壽保險公司為核心組成一個新的集團，當初稱國泰人壽集團，后來改為霖園集團。

　　霖園集團中，以國泰人壽最為強大，蔡萬霖接手后，更是將人身保險業務推廣到臺灣的各個角落，遠及澎湖列島。國泰人壽還擁有大量的不動產，100多棟大樓分布在全省各地，除供自己的企業使用外，其余出租，年租金就達數十億元。1985年起，該公司一直是臺灣第一大民間企業。

　　1980年代中期以前，臺灣只有少數幾家人壽保險公司，國泰人壽公司也具有壟斷性質。1987年，臺灣對島外保險公司開放，人壽保險公司迅速增至30多家，競爭十分激烈，國泰人壽也面臨巨大壓力。其市場占有率逐年下降，從最高峰60%降為1995年的42.7%，但仍不影響國泰人壽的龍頭地位。目前，國泰人壽仍是臺灣市值最大的上市公司。

　　而蔡萬霖善于利用的，是國泰人壽的滾滾現金流。據粗略統計，國泰人壽每天都有上百億臺幣的營業額，蔡萬霖對于公司巨額營業額，采取分散經營方式，以降低風險，他將所得資金的三分之一用于貸款，賺取利息；三分之一投入股票市場，并憑他高超的股市操作技術，賺取可觀利潤；三分之一投入房地產。

　　依靠蔡萬霖的苦心經營，在不到10年時間里，霖園集團便發展成為臺灣第一大財團。

　　人們注意到，蔡萬霖對保險資金的三分之一都傾注到了房地產上，這多少有點“惡炒”的嫌疑。1980年代底以來，臺灣房地產價格暴漲，民眾反抗財團炒作土地的呼聲更高。一些人將其歸咎于蔡萬霖等這些富豪的不斷炒買炒賣，更有人指名道姓批評他從事保險業是“高保險、低理賠”，將所賺之錢投資于房地產，坐享暴利。

　　霖園集團社會形象一度不好。

　　名聲

　　除了在房地產業上的“惡名”，困擾蔡萬霖的，還有一度讓蔡家聲名幾近毀于一旦的“十信風暴”和“國信事件”。

　　1979分家之時，蔡萬春的長子蔡辰男分得了國泰信托投資公司，次子蔡辰洲則分得了十信，同時，還有國泰塑膠這樣的公司。

　　然而，國泰塑膠是虧損企業，在蔡辰洲時代，他因為盲目投資不斷兼并虧損企業，這種虧損越發厲害，在高息融資承擔不起巨額利息后，蔡辰洲便利用掌控十信的便利，將大筆的銀行存款放貸給自己的家族關系企業。1980年起，就不時發生十信員工向政府有關部門密告蔡辰洲挪用資金的事情，蔡辰洲利用蔡氏家族在政治上的強大影響力，將諸多檢查“大事化小”。

　　然而，到了1985年，蔡辰洲終于扛不住了。當年，通過專項清查，十信被發現貸款總額已經超過存款總額，無法繼續經營。消息公布后，十信發生嚴重的擠兌事件，受十信影響，蔡辰男掌控的國泰信托投資也開始出現擠兌與退票，這形成臺灣歷史最大的“金融暴動”之一。

　　當時，蔡辰洲的債權人打著“蔡家債，蔡家還”的口號，曾要求蔡辰洲的叔叔蔡萬霖出面代還債務，然而，蔡萬霖發表了一篇“情、理、法”的聲明，表示霖園集團與十信、國泰信托沒有關系，不承擔蔡辰洲與蔡辰男兩人的債務，但出于親情，蔡萬霖還是拿出3億元以救滴水之急。

　　在臺灣當局向十信和國泰信托大輸血平息擠兌之后，蔡辰洲共被判入獄600多年，由于患有輕微的小兒麻痹癥，蔡辰洲在獄中很快不慎摔死；而蔡辰男則把整個國泰信托投資集團交予政府后，換得免罪遠遁他鄉；而蔡萬春的其他三個兒子的企業，也在此事后經受重創，一批批倒閉。唯有蔡萬霖和蔡萬才兩人的企業存留了下來。

　　蔡萬霖就此變得異常低調，他從不接受媒體專訪，甚至能不出面參加公眾活動的便不出面。在生病前，他獨自一人占據國泰人壽保險公司大廈頂層1500平方米的大空間，跟隨他身邊的，只有一群保鏢，他缺少娛樂活動，除了工作之外，他消遣方式就是每周一次的高爾夫球及平時的太極拳。

　　但蔡萬霖受的負面影響仍十分巨大。1990年代初，臺灣放開民營銀行，蔡萬霖也申請成立匯通銀行，但卻未獲通過。當時，共計申請的19家銀行中，有15家獲得通過，只有4家未獲批準，匯通銀行就是其中之一，蔡萬霖深受打擊，可見當年的金融事件影響之巨大。

　　也許是為了縫合蔡氏不好的社會形象，蔡萬霖生前一直熱衷于公益事業，每年進行多項捐贈。國泰綜合醫院、國泰人壽慈善基金會與國泰建設文教基金會便是他的三大公益事業平臺。

　　在很大程度上，霖園集團依靠這么多年的穩健經營，一改公眾對“十信風暴”后對蔡氏的負面印象。

　　繼承

　　市場普遍認為，蔡萬霖去世后，將由其第二子、現任國泰人壽董事長的蔡宏圖接班。因為蔡萬霖的長子蔡政達健康狀況不好，雖然位居霖園集團董事長之職，但他很少上班，整個集團的大部分決策都由蔡宏圖來進行，蔡宏圖早在14年前就接手了國泰人壽的具體經營管理。

　　蔡宏圖今年52歲，在臺灣大學法律系畢業后，又獲得美國達拉斯南美以美大學法學博士學位，與陳水扁是大學同班同學。

　　輿論大多認為蔡萬霖去世后，其子女很難出現爭權奪利的現象，因為一則蔡宏圖在家里的地位早已經確立，二是蔡萬霖身前對子女管教甚嚴，遇事“長兄為尊”的倫理深入人心，三是蔡萬霖設計出了一套股票相互保管的體制，使家庭成員之間爭奪財產的可能性降到最低，而且，在股份持有上，四兄弟加起來才是大股東，分散開來，任何一個都不是大股東。

　　蔡萬霖一生共娶有兩房妻子，育有四男三女，其中大房周寶琴育有三男二女，二房蘇秀美育有一男一女。在蔡萬霖生前，他就一直在有計劃地將公司股權部分向子女轉移，但是，市場仍在關注蔡家如何申報遺產稅，畢竟，對蔡萬霖這樣的大富豪，遺產稅高達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