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斯達克全球版圖中的一方諸侯黃華國回顧七年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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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hmsebhyy.com 2004年06月04日 08:06 人民網-國際金融報 | ||||||||||
●國際金融報記者 黃宇 賈南 發自上海 對于黃華國的此番離職和納斯達克的撤離在華機構,眼下似乎有兩種說法。一種是出自駐倫敦的納斯達克國際市場高級董事總經理PeterYandle,他稱納斯達克將擴大在中國的業務,公司很快將宣布任命新的管理人員負責亞洲業務。
另一種說法則出自公司總裁兼CEO羅伯特.格里菲爾德,他在5月19日美國RedHerring雜志組織的一次會議上宣布,納斯達克在接下來3年時間內將不走全球化的路子。 黃華國說,我們當然應該聽CEO的。他拒絕對納斯達克的這一重大戰略調整作出任何置評,原因可能僅僅因為這已和成就了自己7年燦爛金融生涯的納斯達克不無干系。 位于上海商城4樓的納斯達克中國代表處(籌)辦公室乍看上去略顯潦草且凌亂,但墻上的兩幅照片頗引人注目,分別是時任中國國家主席江澤民和時任中國國務院總理朱基參觀納斯達克美國總部和會見納斯達克主席的留影。 事實上,3年來,它的“籌”字樣標牌一直沒有改換,現在也正準備就以這樣的身份淡出。 5月22日,黃華國在北京科博會上的發言語驚四座,不僅是他本人的突然離職擔綱6年之久的中國首代,更因為由此彰顯的納斯達克這一全球創業板經典的艱難戰略轉變。此前,就算有納斯達克先后關閉日本及歐洲市場的先例,人們仍然一廂情愿地認為,膨脹的中國市場將是它最難以割舍的樂土。 質疑和猜測都是難免的。黃華國不愿意對之作何評論。但記者注意到公司現任總裁兼首席執行官近日的一次發言,羅伯特.格里菲爾德其時是這么說的:“納斯達克沒必要逡巡于世界找尋機會。在今后3年時間,我們都不走國際化的路子。”這也許也是黃華國愿意給出的理由———他的離職和納斯達克中國代表處(籌)撤離的理由。 所以,問題應該指向格里菲爾德;而答案的尋求應該指向投資銀行或某些政府部門。說這話時,黃華國臉上有一絲捉摸不透的笑容。他的話不多,總是垂著眼瞼,聲音略帶沙啞,不時燃一支煙。就像他說“在過去7年中,我做了我應該做的事”一樣,兩個小時里,他說了“應該說的話”。 從機械到金融 1998年1月1日被派駐中國任納斯達克中國首席代表,成為“納斯達克全球版圖中舉足輕重的一方諸侯” 說起這些往事的時候,黃華國頗為得意,自得之情溢于言表。他說,以工科背景進入資本市場,我認為自己是個專才 納斯達克找人才,要找有技術背景的,因為納斯達克就是一個有很高技術含量的市場 黃華國是江蘇無錫人,一見面開口便是吳語,在北京工作生活過多年,用他的話說在西城一帶連哪兒有雜貨店哪兒沒有都了如指掌。 1968年畢業于華東航空工程學院機械工程系,1980年上海交通大學機械系統隨機振動專業研究生畢業,1981年及1985至1986年間前往丹麥Bruel&Kjaer,Naerum接受聲學工程培訓,工程技術背景可謂深厚。 1987年至1990年間,黃華國以訪問學者身份在加州州立大學商學院進修國際商業MBA,而1990年至1992年間,他在斯坦福大學及圣塔克勒拉大學攻讀的仍然是機械工程。現在,黃華國也是美國電力電子工程師研究所及美國機械工程協會成員。 除了上述的教育背景,黃華國的從業經歷也和一般人大相徑庭。1983年前,他在中國航天工業部808所工作,他特別提到自己參與了中國第一顆同步衛星的發射以及衛星發射的故障分析。 隨后,他開始轉向貿易。1983年黃華國被調到對外經貿部中儀進出口總公司,他說這一段的工作經驗是日后納斯達克的高層頗為看重的,因為作為一個拓荒者,人脈關系不能不說是一個重要的因素。 1987年黃華國完成在加州州立大學商學院的學習后,開始從事美中貿易標準合同條款的研究工作,他的全家也在這時候移民美國,1990年后他出任加州州立大學舊金山分校商學院美中貿易研究所所長助理,所長是前美國駐華大使館商務參贊。 之后一段時間,他似乎又回歸到本行,1990至1994年在美國BMI公司及LSTI公司首席工程師及可靠度測試工程師。他說自己其實喜歡定量,而不是定性的東西,這一點上,工科和金融學倒是相通的。 黃華國開始向金融業轉移始于1994年,他出任北歐斯堪的納維亞投資咨詢公司顧問。而他的金融職業生涯在1997年迎來了小小的高潮,這可能連他自己都沒有料想到,以致于時至今日他也只能這樣感嘆:“一個人的職業選擇往往是非常偶然的”。 這一年他獲邀加入納斯達克,1998年1月1日更被派駐中國任納斯達克中國首席代表,成為“納斯達克全球版圖中舉足輕重的一方諸侯”。 說起這些往事的時候,黃華國頗為得意,自得之情溢于言表。他說,以工科背景進入資本市場,我認為自己是個專才。當時從機械學科轉向金融業,我認為這太容易了。當時,納斯達克主席飛到舊金山來請我,我就去了。而且在去之初,就基本說定,要來中國開拓業務。納斯達克找人才,要找有技術背景的,因為納斯達克就是一個有很高技術含量的市場。 在中國開拓市場需要很好的政府關系,這一點,黃華國直言不諱。“沒有通過獵頭,納斯達克直接找到我。我接受了。納斯達克的主席知道我有能力,問我愿不愿意為之開拓中國業務,我覺得自己是有把握的”。 據他說,總部最早的目標只是希望中國了解納斯達克。上海的這間辦事處(籌)還是在2001年朱基訪問過納斯達克之后,才建立起來的。之前的3年,黃華國往返于兩國之間,平均一年要在北京住8個月的酒店。 從普及到上市 因為在眾多中國公司中,符合在納斯達克上市要求的公司為數不少,可挑選的余地非常大 特別是中國有1萬多家在海外注冊的公司,黃華國認為這些都是在海外上市的潛在力量,而且要上市的話,它們可能主要會去納斯達克,部分則會選擇紐交所 最初來中國時,黃華國的主要工作是普及納斯達克知識。他和中央電視臺2套合作,在一檔節目中轉播納斯達克指數,每天早上納斯達克閉市后,給節目發傳真,內容是納斯達克的各種數據信息,每天都得準時送到。 另外一項重要的工作職責是溝通和中國相關政府部門的關系。黃華國需要跟中國證監會接觸,獲得中國證監會的支持,向他們介紹納斯達克,說明到納斯達克上市的優點與缺點,并力圖通過正常渠道,為中國企業創造機會,讓他們到納斯達克上市。 期間,黃華國聯絡并促成了數次納斯達克高層與中國政府高層及各部門的交流。他回憶道,1999年時任國家主席江澤民訪美期間曾會見當時的納斯達克主席薩博,后者提出應促進資本市場之間的流動,“以聯合取代競爭”;此外,2001年,中國證監會曾就中國創業板的設立征詢納斯達克方面的意見,后者認為因為中國證券市場以個人投資者為主的特殊性,需要更有力的監管規避風險等等。 在越來越高和越來越廣的范疇內達成一些共識后,納斯達克也開始對一些中國的官員進行全方位的培訓,中國證監會、上交所、深交所都有官員前往納斯達克總部,受訓3個月至1年。 從以上幾點來看,黃華國在中國的工作應該是無可挑剔的。短短幾年之后,從人們對納斯達克的幾乎一無所知,到納斯達克成為差不多整個中國新興創業族群的夢想彼岸,黃華國功不可沒。 他讓人們了解到,作為全球最大的資本市場,納斯達克在美國以及全球經濟,尤其是在新經濟領域發揮著舉足輕重的作用。32年的歷史,納斯達克整個的發展是隨著美國的電子行業、美國硅谷的發展而發展的。從1971年到2001年,到今天,它的交易股數和交易量達到了全球第一位,雖然市值比紐約交易所要小。 “事實上,美國傳統行業失業者中的50%都是被納斯達克上新上市的公司所吸收,美國每6個新的工作機會當中,就有一個是納斯達克上的上市公司所創造,而全球差不多95%的風險基金的出路也在納斯達克”。 至于推薦更多的中國公司到納斯達克上市,黃華國說這是他作為中國首代工作的最后一條。也正是這一條,是黃華國眼下頗遭非議和詬病的地方。 中國公司登陸納斯達克是從1999年開始的,中華網,然后是亞信、UT斯達康、新浪、網易、搜狐、僑興、靈通,再加上今年的攜程,湯姆在線和盛大,黃華國認為這些公司在市場上的表現是非常優秀的而且是成功的,盡管在2000年泡沫的情況下,網易、搜狐隨著整個經濟的影響而被影響,差不多到1美元以下,但是隨著經濟的恢復,這些公司又能回到他們理想的增值價值上來。 黃華國認為納斯達克同樣在中國獲得了很多東西,來自中國的上市公司給納斯達克帶來了可觀稅收,而2002年最成功的中國公司是網易。由于它的良好表現,一度把中國公司的美國存托憑證地位在2003提升到了前5位。 讓人玩味的是,當被問及如果繼續留任中國首代,主要想做些什么的時候,黃華國毫不遲疑地說,是介紹更多的公司到納斯達克上市。也就是說該是推進具體業務的時候了,他認為現在到納斯達克上市的公司數量不夠多,它的數量應該逐年增長。 因為在眾多中國公司中,符合在納斯達克上市要求的公司為數不少,可挑選的余地非常大。特別是中國有1萬多家在海外注冊的公司,黃華國認為這些都是在海外上市的潛在力量,而且要上市的話,它們可能主要會去納斯達克,部分則會選擇紐交所。 黃華國說,納斯達克曾經產生過很大的泡沫,但是這不是市場的問題,是整個經濟產生了泡沫,反映到市場上的。市場本身不能創造經濟,但能反映經濟趨勢。 在納斯達克泡沫的時候,人們開始懷疑納斯達克,但黃華國常告訴人們,鷹有時比雞飛得低,但雞永遠也飛不了鷹那么高。納斯達克起碼是只鷹。30年,納斯達克超過了紐約交易所200年的歷史,1994年的交易量超過紐約交易所,1999年,美元交易超過紐約交易所,這都說明,納斯達克是一個非常具有活力的市場。看一個市場的市值不重要,關鍵要看它的流動性。 同時也讓人們認識到,中國應該有公司到納斯達克去嘗試一下,特別是在泡沫之后,黃華國說,應該說所有的中國上市公司在納斯達克很成功。有的盡管股價不高,但這是在一種理性的狀態下。只有在摘牌的情況下,才能說上市不成功。 中小企業板的明天 至于說中小企業板塊的設立是否和納斯達克的撤離中國辦事處(籌)有關,是否將對納斯達克構成競爭 黃華國認為,每個國家都有自己的資本市場,它會對本國的企業有更積極的作用,不同的公司總是會“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不同類型的公司會選擇去不同的市場,這是顯而易見的 對于中國剛剛設立的中小企業板,黃華國是大聲叫好的。除了上文中提到的納斯達克曾經給出的意見,業界也普遍認為,正是黃華國等幾年來共同營造的納斯達克創業板經典,孕育和催生了今天的深圳中小企業板塊。 黃華國認為,中小企業板肯定會成功,除非出現非正常的情況。因為它的誕生有一些歷史背景,中國需要這樣一個板塊,中國的中小企業需要錢,中國也有錢,但是沒有適應中小企業的市場。而這個市場正好建立了錢、投資者和上市公司之間的平臺,完全是在充分條件下,建立了這樣一個系統。 至于說中小企業板塊的設立是否和納斯達克的撤離中國辦事處(籌)有關,是否將對納斯達克構成競爭。黃華國認為,每個國家都有自己的資本市場,它會對本國的企業有更積極的作用,不同的公司總是會“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不同類型的公司會選擇去不同的市場,這是顯而易見的。有些公司上市,去了它不該去的市場,那么結果就有可能是失敗,它的價值不能被投資者充分認識,每年都會出現這種狀況,這就是市場選擇上的錯誤。 雖說兩者沒有必然的聯系,但也不能說一點關系都沒有。而依據正來自于黃華國的一項研究,根據他對一個長達20年的統計數據分析顯示,美國紐約交易所和納斯達克的交易股數和美元的數量值上的交易曲線是非常對稱的正相交曲線,這說明資本市場的資本量是一定的,不是在這個市場上、就是在那個市場上。 他曾在不同的場合反復強調這一點,而這也是黃華國對深圳中小企業板設立的忠告,他說,中國開放新的市場,一定要考慮資本量,這樣可以避免出現一些不必要的問題。 黃華國以自己的經驗和信息推斷,中國會在兩年后推出真正的創業板,到那時,納斯達克的機會在哪里?是延續過去七年的思路,還是像日本那樣與當地的創業板合并交易? 黃華國只說,資本是一個流,在美國上市并不代表著一家公司能夠在全球融資。因為目前美國的整個經濟活動還只占到全球經濟活動的1/3,遠不能代表全世界;另外2/3,一個是新興的亞洲、一個是歐盟,如果能把這兩個經濟區域與美國連接在一起,這個市場就完整了,同時也就會為納斯達克的上市企業和投資者帶來另外的投資和財富。“是不是采取合并交易,你們自己去想吧”。 “我這七年” 回顧自己在納斯達克的7年,黃華國認為,這至少是成功的工作經歷,而且非常成功 他說,記得剛來的時候,納斯達克一無所有,中國對它完全不了解。現在起碼中國人解了納斯達克,了解了它對于美國,對于全球經濟的貢獻 納斯達克的撤離中國在一般人看來著實意外,但據說,事實上公司內部早就開始討論了,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起碼在兩年前就有始爭論,反反復復。但黃華國說,我一直堅持納斯達克在中國應該有個機構,然而情況又有變化。他說,最后這個決定當然不是我能夠左右的。 而對于黃華國的此番離職和納斯達克的撤離在華機構,眼下似乎有兩種說法。一種是出自駐倫敦的納斯達克國際市場高級董事總經理PeterYandle的,他日前接受《華爾街日報》采訪時說,納斯達克將擴大在中國的業務,盡管公司長期駐華的首席代表黃華國已經離職,目前其辦公室暫時無人駐守。納斯達克一位官員也稱,黃華國是在“納斯達克對中國業務進行評估后離職的”。 PeterYandle說,納斯達克很快將宣布任命新的管理人員負責亞洲業務,此人的工作地點是紐約,他將“牽頭對中國的人員安排以及駐華辦事處的最佳地點進行評估”。Yandle說,中國辦事處自1998年開設以來一直由黃華國負責,其運營相對較為獨立,但它現在的目標是促成大量中國公司去納斯達克上市。 另一種說法則出自公司總裁兼運行長羅伯特.格里菲爾德,他在5月19日美國RedHerring雜志組織的一次會議上宣布,納斯達克在接下來3年時間內將不走全球化的路子。 黃華國說,我們當然應該聽CEO的。但他拒絕對納斯達克的這一重大戰略調整作出任何置評,原因可能僅僅因為已和成就了自己七年燦爛金融生涯的納斯達克不無干系。 黃華國說,我只能說,我離開納斯達克,沒有人通知我,我的繼任者是誰。要想很好的做一個市場,不可能說人不在了,都沒有了,還能做好。應該有一個正常的銜接。他用這樣的表述回答記者關于“納斯達克是否降低了對中國市場的關注度”的質詢。 回顧自己在納斯達克的七年,黃華國認為,這至少是成功的工作經歷,而且非常成功。他說,記得剛來的時候,納斯達克一無所有,中國對它完全不了解。現在起碼中國人了解納斯達克,了解了它對于美國,對于全球經濟的貢獻。“我做了我所應該做的事情”。 對于今后的職業發展,黃華國只說,自己仍然會留在這個行業里。離開中國的行期初步定在6月中旬,他說自己有計劃把自己在納斯達克的七年著述成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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