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讀

　　我們網民誰在乎鮑岳橋是幾段的水平？他一百年不進步，或者一步登到棋圣的高度，跟我們又有什么關系？但如果沒有他創立的聯眾網，可能很多牌迷棋迷會悶死，沒有對手，或者找不到同等水平的對手，每一個自命不凡的民間高手都會寂寞而死的。

　　鮑岳橋：小游戲賺大錢

　　采寫：何南

　　我們網民誰在乎鮑岳橋是幾段的水平？他一百年不進步，或者一步登到棋圣的高度，跟我們又有什么關系？但如果沒有他創立的聯眾網，可能很多牌迷棋迷會悶死，沒有對手，或者找不到同等水平的對手，每一個自命不凡的民間高手都會寂寞而死的。

　　——記者題記

　　采訪手記

　　(2002年11月3日)

　　能夠把游戲網站做到全球第一的人，一定也是蠻有趣的一個人。鮑岳橋沒有讓我失望。

　　雖然第一次見面，他不是很愛說話，但說出話來蠻可愛，而且擅于自嘲，是一個內心熱烈但外表規矩的男人。

　　這次西湖論劍，在幾個江湖大俠的舞刀弄劍中，他獲得的笑聲是最多的。他說自己酷愛圍棋，但一直原地踏步，所以他未來五年最想的事就是輕輕松松下圍棋，然后年底有花紅可以拿。但老鄉馬曉春用恨鐵不成鋼的口氣跟他說，不是我不教你，實在是你的臭棋已經深深印在腦子里了。

　　但是我們網民誰在乎鮑岳橋是幾段的水平？他一百年不進步，或者一步登到棋圣的高度，跟我們又有什么關系？但如果沒有他創立的聯眾網，可能很多牌迷棋迷會悶死，沒有對手，或者找不到同等水平的對手，每一個自命不凡的民間高手都會寂寞而死的。

　　于是，聯眾網站，成了我們年紀大一點的人叱咤風云的地方。因為我們不愛運動，熱愛智力，反應慢，聯眾就像為我們量身定做，我們逐漸就沉靜下來，吃完晚飯，嘴一擦，泡一壺熱熱的龍井，點開已經在桌面上的聯眾快捷通道，直接就進入另一個世界，那里也有自己的老朋友，甚至下輸了棋，不服氣，也可以破口大罵一氣，只不過有一點，你的打字速度一定要快過對方。

　　鮑岳橋的頭發已經退到了“關外”，前面有很長一段充滿智慧的光腦門，整個就是一個技術員的造型。確實，他是天生搞技術的人才，不是學的電腦，卻把電腦玩得風車斗轉，不是學的管理，最終卻把一家公司做到了全球第一，不是很愛說話，但偶爾幽默一句，就可以撂倒一大片聽眾。

　　說實話，鮑岳橋真不像一個總裁。做IT的領袖人物，一直沖擊著我們的傳統模式，像張朝陽、丁磊、馬化騰，好像都不像一個正兒八經的總裁，而鮑岳橋一臉喜劇效果，更是登峰造極。但這些人，對我們生活方式和思維方式的改變，卻是致命的，超過了任何一家傳統企業。

　　我們就坐著這樣閑聊，不覺中就坐過了兩個小時，聯眾我是熟悉的，因為會經常去他們那里會會高手。但聽鮑岳橋講出來又不太熟悉，畢竟我們是享受成果的，作為開拓者一方，很多的故事都是我們無法想象的。鮑岳橋就這樣輕描淡寫地說，其實我知道，在最初的幾個月里，還是驚濤駭浪的。但他是自信的，堅信自己選擇的這條路是一定會成功的，所以他達到了自己的目的。

　　當然，他的自信并不能阻止他的不掉頭發。

　　鮑岳橋簡歷

　　��1967年出生于浙江余姚；

　　��1989年畢業于杭州大學數學系，分配至杭州橡膠廠；

　　�：蟮奖本┲嘘P村從事電腦中文軟件開發；

　　��1998年，與簡晶、王建華創辦的“聯眾世界”，成為最負盛名的棋牌類網站；

　　�Ｔ�被評為“中國科學院跨世紀青年科學家”。

　　訪談

　　上：興趣成就事業

　　記者(以下簡稱“記”)：什么時候開始接觸IT這個行業？

　　鮑岳橋(以下簡稱“鮑”)：我是1989年畢業的，分在杭州，一個比較大的國營企業杭州橡膠廠，生產“朝陽牌”輪胎的，廠里呆了四年，1993年，跑到北京去的。

　　記：是不是辭職走的？

　　鮑：也不是辭職，當時情況比較特別，我當時在單位里也在搞電腦，有一陣子我利用業余時間就搞了一些軟件，讓北京的希望公司幫我賣，九三年我去希望發現如果我不在北京，軟件就不可能賣得好，這種情況下，我認為我人必須在那里，所以就在單位上請了大約一年的長假，就一直呆在希望沒回去，后來過了兩年吧，就從廠里邊出來了。

　　記：你大學念的專業就跟計算機有關嗎？

　　鮑：我念的是數學系，跟電腦關系不是太大，我大學一、二年級的時候都在下圍棋，三年級開始迷上了電腦，大學后兩年時間，一直把精力投入在電腦這方面。

　　記：不過我覺得那時候我國電腦不是很普及，學的好像是BASIC語言一類的？

　　鮑：那時候學校教的話可能就教得比較簡單，但像我，個人對電腦很愛好，光編程語言自己就學了很多種，一大堆語言自己很感興趣，而且什么都想學一點，空閑時間也比較多，自己搞一些喜歡的東西。

　　記：沒想到興趣最后變成了自己的職業？

　　鮑：電腦這個東西，我覺得實在是非常吸引人，不像其它很多東西都是死的，它變化無窮，可以通過你的手變，去主觀控制這些東西，這樣就可以吸引很多人，所以像我們學校很多系的，最后都對電腦發生了很大的興趣。據我所知，后來在電腦方面比較有成就的，很多都是從興趣開始，一步一步地，即使不是科班出身，像計算機的很多課我們都沒有學過，都是憑自己的愛好，看很多很多書，寫很多很多的東西，自己慢慢摸索出來。

　　記：愛好和興趣應該是最重要的，以前學計算機的，不一定最后還在搞計算機，反而有很多是自學成才的，現在這種情況應該更多了，以前編程專業化強，滿枯燥的，現在網絡深入人心，很容易就專注了。

　　鮑：對，很容易就把自己的興趣愛好跟電腦結合起來了，所以我說現在的人很幸福啊，學東西也比以前方便多了。我記得在念大學的時候，想買一本書，四塊錢，我就經常去看，但又下不了決心買，要花四塊錢，哎呀每次過去就看一看、看一看，愛不釋手的，電腦書都是很貴的，不是正式出版的，資料一樣的東西，后來咬了咬牙，還是把它買下來了。

　　記：學數學的就是這點好，因為理論性比較強，所以出來后可以做這樣，也可以做那樣，很容易就把實踐跟理論結合起來了。

　　鮑：數學本身會培養你比較嚴密的邏輯思維能力，在處理各種事情時，你會很自然地用上一些數學的方法。

　　中：創業不能腳踏兩只船

　　記：你從單位出來后，還是做你的軟件嗎？

　　鮑：那時候我做DOS中文系統，WINDOWS還不很普及，最初是九二年我在杭州開發的一套中文系統，可以讓你的DOS有中文，以前它都是英文的，國內有很多軟件企業都是靠做這個東西活下來的，我們公司的另一位創始人簡晶的中國龍、王志東早期做的中文之星等，那時候都非常流行，我自己也喜歡看各式各樣的東西。當時，我的單位需要用漢字系統來開發一些企業內部管理的工具，漢字系統金山的也有，希望的也有，但都有一些問題，自己很想把它做好一點，當時就經常去看他們的那些程序，有什么錯的地方就改一改，有一天在我的同事提醒下，我就想既然我對那些東西那么熟，是不是可以針對它寫一本書，那是在九一年，我想寫一本書。大約花了一個月的時間，就寫了一本書，回到杭州之后，就考慮自己寫一個中文系統。反正寫了這本書之后，自己對這些漢字系統相關技術都有了一個全面的理解，幫助很大。

　　記：后來回杭州就做了一個中文平臺？

　　鮑：是的，然后就跑到北京去，跟希望公司合作，它本來也做了一個中文平臺，但沒有及時地跟上，我的相當于一個換代產品，就在希望一直做這個，做了有四年多，從九三年一直做到九七年底九八年初。

　　記：然后就離開了希望？還有兩個人一起出來的？

　　鮑：對，簡晶和王建華，我們三個人一起出來的。出來的時候并沒考慮清楚究竟要做什么，人家都說你們怎么這么傻，別人出來都是把事情已經做得差不多了，才出來的。但我是這樣一個人，如果我覺得要做其它東西了，就必須得出來，不能說我在這邊做一件事，然后私下里再做另一件事。

　　記：腳踏兩只船那種。

　　鮑：這樣我兩邊都不會做好，心里就會特別難受，所以還是決定出來，也是想不可能找不到做的東西，我們做中文平臺在業界當時是很有影響的，三個人的自信心都很強，就成立了聯眾公司。我們三個人的特長都是技術方面的，肯定還是要繼續做軟件這一行，希望找一個能夠有很長發展前景的新的事業，我在1996年開始上網，我們都覺得網絡這個東西以后一定會改變人的整個生活，我們自己都已經被改變了，像我喜歡下棋，當時也經常在網上下。

　　記：當時網上也有下棋這種游戲嗎？

　　鮑：有，只不過不太普及。首先我們決定做一家跟網絡有關的企業，但是做什么還是想了很長時間，九八年互聯網做門戶的特別多，但這些都不是單純靠技術就能解決的東西，有資金的問題，有背景的問題，有一天靈感突然就來了，當時我們正在討論公司應該做什么的時候，自己正在網上下圍棋，就想到了一個棋牌類的網站，然后去查了一下，發現國內還沒有這樣的網站，思路一打開，就太令人激動了，像我們這一代人，下棋打牌都搞過。

　　記：對，我覺得大家都有圍棋的情結，以前讀大學的時候人人都下圍棋。

　　鮑：這樣一想，中國傳統的東西就很多了，那時候互聯網并沒有走入家庭，只是一些知識分子在用，我們認為，互聯網真正要走入家庭的話，必須從娛樂開始，當時也經常做調查，反應最大的就是互聯網上沒什么東西，上網沒什么意思，我們就覺得從這塊著手，一定會吸引很多的人群，因為都是休閑娛樂大眾化的東西，門檻也很低，誰上來都會玩，以前就一直在玩的。

　　記：當時互聯網都還沒有想到賺錢這一說，是嗎？

　　鮑：我們想了，就是收會員費，當時可能天真了一些，國外也有類似的網站，不過我們始終堅信在網上做這樣的服務是有價值的，到茶館去喝茶得付錢，到棋館下棋也得付錢，而且一次就可能付很多錢，所以上聯眾也是一種精神需求，我們一直認為這樣的東西是可以收費的。而且當時互聯網沒有那么熱，免費的浪潮也沒有那么高，我們網站1998年6月18日正式開通的時候，在網站上寫的都是前三個月免費。以為三個月以后就可以收費了，但即使是收費也不可能贏利，所以我們決定做一些短平快的軟件產品，拿這一部分收入來維持網站。

　　記：就像那是一棵樹，還沒有長大成熟，用其它的水來澆灌它。當時都有些什么收入？

　　鮑：有一次一家外國公司找到我，設計一個軟件，我一看很簡單的，一天時間就可以搞定的，當然不能這樣說，于是我寫了一份計劃書，需要兩個月的時間，后來他們支付了5000美金。

　　記：這樣的事情多嗎？

　　鮑：當然不多。我們考慮到如果做很多事情的話會極大地分散注意力。聯眾之所以有今天，我只做了一件事情這是非常重要的，也就是說，一個人在做一件事情的時候，可以百分之一百地投入進去，如果你做的是兩件事情，那么你兩邊分別投入了30%，加起來是60%，另外40%就沒有了，就消失了，消失在什么地方呢？就是你做了兩件事情的原因。所以專注非常重要，于是我們就及時調整我們的想法，開了幾次會，明確我們究竟要做什么東西，明確之后怎么發展呢？我們三個人的資金很有限，那時候有一個好處就是費用很低，有朋友幫忙，很多服務器的托管都是免費的，員工只有一個，三個創始人加一個員工只有四個人，我們只需要給那一個人開工資就可以了。我們先不拿工資，把公司做起來，也是靠我們非常強的自信心支撐，我們不會去考慮失敗怎么樣，既然朝這個方向做，肯定能成功，也能有收入。到了九八年十一月，這時互聯網開始熱起來了，我們意識到，網站需要迅速成長，如果不投入，就靠我們自有資金滾動的話，很容易就被另一家投入巨大的網站擠垮。所以就想融資，當時找了很多公司，但他們不太認同我們這個概念，后來跟海虹一拍即合，他們比較認同，1999年4月份吧，海虹就投資了。

　　記：是出售股份嗎？

　　鮑：主要是增資擴股，海虹現在是聯眾的大股東，當時的報紙也認為我們跟海虹的合作是成功的，我們的價值被認同了，我們只做了一年就取得這樣的成果大家覺得非常的了不起，后來熱起來馬上又覺得我們是不是賣便宜了。其實有些做IT的非�；嫉没际В�我覺得這不好，應該先把事情做起來，不能老想我這個東西能夠賣多少錢。實際上我們跟海虹合作之后網站發展非常非�？�，后來我們就做到了華人中的第一。今年MSN的一個副總來北京，聽說我們有三十萬人同時在線，還問別人是不是真的，都不敢相信，他說他們一般也就十幾萬人在線�，F在做到這一步，還是非常有自豪感的。以前做中文軟件，住酒店時看見在用我們的中文系統，就很有自豪感，現在是走到哪里都有我們的用戶，同樣很有成就感。

　　記：海虹對網站絕對控股之后你們的感覺跟以前相比有什么變化呢？

　　鮑：海虹實際上沒有管聯眾這邊的發展，基本上公司還是由我們在做。海虹也沒有提出不切實際的要求，我們的合作還是非常愉快的。后來專門請了一個CEO，錢中華，他來做管理。

　　下：觀念轉變帶來互聯網蓬勃發展

　　記：以前你是做技術出身的，現在做管理，是不是還是有一定的局限性？

　　鮑：管理也是一門非常大的學問，做技術可以非常專注，很清晰的，通就是通，不通就是不通，管理很多就是模糊的概念，牽涉的因素非常廣泛，這也是你對個人要有定位，我以前是做技術的，就我個人來說我也愿意向管理方面轉變，也是不得不要向管理轉變。聯眾可能跟其它網站不同之處就是我們技術非常重要，主要提供的就是技術服務。

　　記：我知道很有一些人上網就直奔聯眾，現在網絡游戲出來了，像傳奇一類的，吸引了更多的人群，曾經創造了六十萬人同時在線的記錄，會不會給你們造成沖擊？

　　鮑：網吧經歷過幾個階段，聊天，玩聯眾，打傳奇。我覺得上聯眾的人學生相對較少，基本上都是有工作的人，但是對網絡化一些的游戲有很多人可能不太適應，這兩種游戲是可以并存的，一起得到發展，棋牌類用戶就有棋牌類的特點，小孩子喜歡打動感強的，年齡大了之后他興趣愛好可能會改變，像我們小時候喜歡看動畫片一樣，我想年齡層次不同的人追求喜歡的東西都是不一樣的。

　　其實我倒覺得現在這些新的游戲給互聯網的發展又帶來一次生機，以前我們過河的時候石頭都摸不到，現在的企業摸到石頭了，可以走到對岸了。以前大家覺得互聯網是免費午餐，現在網絡游戲出來都收費了，收費也都是傳統渠道，沒多大的改變，所以互聯網你的內容真的吸引人，是絕對能夠收到費的。用戶也慢慢在認同，企業用戶的觀念也在變化，所以，我覺得這種觀念的轉變能夠帶來互聯網蓬勃地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