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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承德:五大道的記憶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9月07日 00:32 《小康》雜志
人文篇 五大道是近代中國中西文化沖突又融合的一個典型的載體,是天津都市文化開放性的一個象征,也是近代天津發展史一個琳瑯滿目的博物館。 每一個來天津旅游的人,“五大道”都是被推薦的“必去之地”。可是等到他們來到這盛名在外的建筑群時,多半還是會有些失望的。不熟悉“五大道”歷史的人,面對著這些的舊居陳宅,并看不出更多的內容。這里的樓群雖然帶著些許“洋氣”,可是大多都缺乏基本的維護和修繕,有些還十分明顯的顯露出破敗感。到了夜幕降臨時,這沒有任何燈光裝飾的建筑群就以一片陰影的方式完全沉寂在天津的夜色中,以至于如果不是司機提醒,驅車路過的我們根本不會察覺它的存在。 從相關的記載上了解,“五大道”地區其實是天津名居名宅最為集中的地區,這里匯聚著英、法、意、德、西班牙等國各式風貌建筑230多幢,名人名宅50余座,被譽為“萬國建筑博覽會”,因小洋樓多、保存完整、建筑風格多樣以及體現出的中西文化的沖突、交融而著名。天津作為聞名世界的近代化的城市,也就是在上個世紀20、30年短短幾十年間驟然形成的。如果把這個歷史內容抽去或刪掉,天津剩下的恐怕更多的是平民化的市井生活了。從文化視角看,五大道是近代中國中西文化沖突又融合的一個典型的載體,是天津都市文化開放性的一個象征,也是近代天津發展史一個琳瑯滿目的博物館。 對于天津人來說,它不再被視做過了時的昔時遺物,相反漸漸成了此地的一種城市標志,甚至升華為一種驕傲了。就在這樣一群祭奠往日輝煌時光的歷史建筑里,我們居然還能遇到一輩子都生活在這里的老居民邵承德,實在是奇遇。他和他的老伴就住在這片古舊的小洋樓群之間臨時搭建的簡易小平房里,周圍的老鄰居、街坊大多都因為城市危樓拆遷規劃而選擇搬離了,只有他因為高額的房價、不多的養老金,只能夠在這片擁擠的住所,靜靜地等待著生命的終結。 邵承德1934年出生在杭州,父親是舊時官吏,他就自然而然地成為了所謂的老八旗。1937年因為父親的調任到天津,他也隨著父母離開江南小鎮來到天津,并在五大道這里度過了整個人生的大部分光陰。 “打我小的時候就是在五大道這一片住,那時是解放前,這里屬于英租界的地方,后頭這些房子還沒有,記憶中這里周圍是一片草地,所以這涼快極了。”回憶起童年,邵大爺變得十分健談,“冬天就太冷了,雖然自己燒了暖氣但還是冷,所以就到別的地方住去了。夏天涼快就上這邊住來了。那兩個樹蔭一搭,兩邊都種著槐樹,你一走,整條街都是彌漫著槐花的香。” 當年的五大道并不是一個歷史稱呼,這個地處原英租界的住宅區,從無“五大道”之稱。六十年代以來,城管部門為了對這片十分集中的西方住宅建筑便于稱呼,才稱之為五大道。若言大道,應是六條(成都道、重慶道、常德道,大理道、睦南道和馬場道),而非五條;但相說久了,約定俗成,五大道反成了一種“官稱”,它東起小白樓,西至九十中學, 南抵馬場道,北達南京路。舊時租界里的人談房子,一提“耀華橋下”(南京路以北)便是指較低層次的洋房。五大道全是高級住宅。英租界那個時候一般住的是高級職員、政府官吏。天津人曾俗稱老城內外為“上邊”,五大道一帶為“下邊”。這上下兩個地域也是兩個世界,不僅很少往來,連說話語調也截然不同。五大道的居民只說國語,不說天津話。 “那個時候一般住的是高級、政府官吏。有幾座是東北的,以前是張學良的部下,還有盧木齋,做過市長,是大資本家。南開大學現在有個木齋堂,就是盧木齋修的。” 當時五大道的一大特色,是建筑的私密性構成的深遂和幽靜的氛圍。這里的住戶——無論是寓公式的軍政要人,還是成功的實業家們,在當時吉兇難卜的社會背景下,全都希圖安逸,不事張揚。這種心理必然性地外化在五大道的環境形象上。這里的房屋尺度宜人,傾向低矮,沒有高樓;隔院臨街,院中花木掩住里邊的樓窗,雖然精致但絕不張揚。院墻全是實墻,很少使用欄桿。最巧妙的是民園大樓的方孔式圍墻,它采用百頁窗的原理,看似透孔透光,實際上從外邊根本不可能對院內一覽無余,這就適應了房主人深居與私秘的心理,自然也構成了五大道獨有的幽雅沉靜又穩定溫馨的氛圍。 “30、40年代的天津很時尚,好多北京人趕到天津來,買吃的東西買鞋買穿的都上這邊來。從前天津好多好的大廚師,沒有在飯館里做,都是在家庭里做。一般應酬都講究在家吃。那時候我們家光廚師就有三個。一個西餐廚師,兩個中餐廚師。一斤兩個頭的大蝦,在天津不算什么的,窮人和富人都吃對蝦。就是有錢人在早晨買,八點之前買,沒錢的人在下午五點買。當時有身份的人都不能聽相聲,那些都是下等的市民的愛好。解放后的相聲跟以前的相聲不可同日而語,提高了很多。現在的相聲干凈極了。”作為官吏子弟的邵大爺在當時過的是衣食無憂的日子。 “后來解放,我也從原來的一棟樓房換到了一層樓房,又從一層樓搬到了半層樓,最后住到這個小院里,一直到現在。” 邵大爺所說的小院其實就是臨時搭建的小平房,窄窄的兩間屋子,外墻上還有當年地震后加固的痕跡。 “現在這的模樣跟過去的模樣變化太大了。但這些變化都是慢慢的,一時一刻也許你不會察覺,但突然有一天你會發現,小時候爬過的樹都砍了。以前每座樓房和每座樓房的墻都被拆了,還有旁邊的車房都拆了,你們看到的那些高高的房子,墻也給拆了,就為了讓它透綠。透綠了讓它看見房子。” 因為天津將對五大道地區七條道路進行綜合整修,包括違章建筑以及有礙觀瞻房屋在內的拆遷和房屋整修工作全面展開,很多以前住在一起的老鄰居都一一搬走了。邵大爺沒有離開住了幾十年的老屋,雖然房子已經十分陳舊,可是望著不斷攀升的房價,每個月拿1000多元退休金的邵大爺只能“望房心嘆”。 “我不敢說現在天津的變化大不大,因為我從來不出去,沒有娛樂,不去逛街,現在有太多的東西看不懂,聽不懂。覺得嗖的一下周圍的東西都變了,可是你自己還是沒有變,結果就什么都跟不上了。”現在的邵大爺每天伺候著生病的老伴,也沒有時間和金錢去劇院聽當地人熱衷的娛樂——相聲和曲藝。生活在五大道有些落寞的陳年舊宅里,他唯一的嗜好就是聽聽自己收藏了多年的2000張CD,看看早就開始泛黃的一百多冊藏書。 “我每天守著這些唱片和書就很開心了,只有他們是跟著我一輩子的,是不會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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