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我們如何做記者
京華時報社社長吳海民
十年前,當網絡媒體剛剛興起的時候,一位英國的傳播學教授對我說:未來的網絡媒體有可能把各類新聞資訊一網打盡,100年之后的報紙形態必將發生根本性改變,記者這個職業也必然因此發生根本性改變。到那時,報紙將不再是提供信息資訊的新聞紙了,因為提供資訊的功能已經被網絡媒體基本取代,報紙必須在新聞解讀和深度分析上下功夫;記者也不再是具有采訪壟斷權的職業了,因為網絡時代人人都會成為“公民記者”,那時候我們需要的“記者”,將是一些能夠幫助人們釋疑解惑的“社會學家”。
教授的預測既有遠見又過于保守,他提出的這種根本性改變并不是100年之后才可能發生的事情,也不是距我們十分遙遠的景象,更不是下一代、下下一代的記者才會面臨的課題。數字技術日新月異,時代腳步一日千里,這才僅僅過了10年,我們就已經看到,媒體真的成了網絡的天下,我們不得不進行報紙的轉型,不得不思考如何做一個屬于明天的記者。
明天的記者,無疑還是要以忠實地記錄新聞為己任。相當長一段時間里,報紙還將擔負新聞紙的功能。特別是在中國,報紙的新聞發布權不會輕易改變,記者的采訪權也不會輕易被取代。但我們也要清醒地看到,由于網絡媒體已經在多個領域實現了新聞的直接發布,由于千千萬萬的博客具備了“公民記者”的技術平臺,又有眾多報紙將自己的原創新聞第一時間提供給了網絡,總體而言,讀者讀到的報紙新聞都不再新鮮。這就提出一個問題:我們的記者不能再像以往那樣簡單地記錄同題新聞,更不能懶惰地去“炒網絡的剩飯”,而必須在獨家報道上下功夫,在深度報道上下功夫,包括更多的新聞追蹤、新聞分析和新聞解讀。當網絡媒體已經告訴人們某地某時發生了什么之后,我們的記者要努力告訴人們接下來又發生了一些什么,還可能會發生一些什么,為什么發生了這種事情,它的影響何在,誤差何在,要害何在,意義何在,即打好新聞的“第二落點”。在一個只能以24小時為周期固定出版的媒體上,要通過自己具有洞察力的報道,從現象看到本質,從特殊照顧一般,從微觀透視宏觀,努力做到新聞的“后發制人”。從這個意義上說,明天的記者應該成為幫助讀者解疑釋惑的“社會學家”并不是一種苛刻的要求。對于那些主要從事社會新聞采寫的記者來說,“社會學家”無疑是明天的一個職業目標。
當然,明天的記者不可能都是“社會學家”。對一張綜合性報紙來說,還應該擁有各個領域的專家,體育記者應該努力成為體育專家,文娛記者應該努力成為文娛專家,時政記者應該努力成為時事政策方面的專家,國際報道記者應該努力成為國際問題專家,財經記者應該努力成為財經問題專家,而在專業性極強的財經領域里,還應該有一批金融專家、證券專家、汽車專家、IT專家、房地產專家等等。這樣一批知識豐富、思想深邃的專家型記者,將會給報紙帶來更多的獨家發現、更多的獨家報道、更多的權威解讀、更多的權威觀點,真正做到通達社情民意,真正做到引領社會輿論,這也是報紙在網絡時代實現成功轉型的必要的人才條件。有了這樣一批屬于明天的記者,處于產業轉型中的傳統報紙才能擁有自己希望的明天。
明天的記者,還應該是復合型的記者。我們正處于媒體融合的時代,融合是必然趨勢,而且已經成為現實。單一的媒體組織正在演變為多媒體機構,單一的新聞發布正在演變為多媒體發布。昨天的記者僅僅習慣于拿一支筆和采訪簿去戰斗,今天的記者帶上了錄音筆和手提電腦,明天的記者則應該拿得起更多武器,包括照相機、攝像機、麥克風。對一個尋求多媒體發展的報社的記者來說,這也已經不是什么過分的要求,記者的多技能培訓和復合型塑造,已經成為當前一項重要的任務。